韓藝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一片嘩然之聲。
“你要關門的話,那這《白色生死戀》---。”
“我們都還想看---。”
“是啊,這不過都是小事,大不了---。”
......
......
不滿的人很多,但是無一例外,都是說到一半就戈然而止,顯然,他們是又想看《白色生死戀》,又怕得罪這些貴族子弟。
韓藝站在台階上,壓壓手道:“各位請靜一靜,請聽我一言。”
大家漸漸安靜下來。
韓藝非常誠懇的說道:“記得在鳳飛樓開張第一日,我就說過,我開這鳳飛樓,絕不是為了錢,隻是因為我在花月樓受到不公的待遇,心中怒氣難出,於是就開了這鳳飛樓,我們鳳飛樓的理念就是尊重每一位客人,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現在《白色生死戀》受到不少人的喜歡,如果我想賺錢的話,我可以設置雅座,我可以弄一些高檔消費,有錢人做雅座,沒錢人做普通座位,我相信大家也都會理解,韋公子他們肯定也樂於見到,而我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
但是我沒有這麼做,我不是不會賺錢,也不是蠢,而是如果我這麼做了,又跟那狗眼看人低的花月樓有什麼區彆。我為什麼將這價錢設置到一文錢,就是因為一文錢誰都給得起,能夠要體現出我們鳳飛樓的尊重是與錢無關的,隻要是客人,我們都一視同仁。”
說到這裡,全場已經是鴉雀無聲,但不少人寒族子弟臉上都露出了感動之色,用炙熱的目光望著韓藝。
當然,韓藝又狠狠的抹黑了花月樓,繼續說道:“至於我為什麼叫大家排隊,那完全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並不是故意刁難誰人,這麼多人,如果不排隊,一旦發生擁擠,那後果不堪設想,誰也不想見到發生這種悲劇,其實你們排不排隊跟我的關係不大,我也沒有多賺一文錢。
但可惜夢想與現實總是有差距的,我現在才知道這是多麼的困難,而我就一個普通的百姓,沒啥本事,也沒啥能力,無力解決這問題,這都是我的錯,因為我是這鳳飛樓的東主,但是卻不能讓每一個客人賓至如歸,在這裡我要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
目前最為公平的做法,就是關門,這樣我也不失承諾,做到了一視同仁,還請大家多多見諒。”
裴清風向韓藝笑道:“如今話劇風靡長安,為了區區小事,而放棄這大好形勢,是不是有些意氣用事了。”
“裴公子此言差矣。”
韓藝搖搖頭,道:“我以為插隊這絕不是小事,往大的去說,我們人類之所以這麼強大,全因有了文明,是文明讓我們懂得相互謙讓,奉公守法,尊老愛幼,如果誰強越就能夠欺負弱者,那跟豺狼虎豹又有什麼區彆?
往小的去說,無規矩不成方圓,這一山還有一山高,今日你插隊插到彆人前麵,說不定他日就有人插隊插在你前麵,到時你肯定也會不滿,可能又會鬨出更大的矛盾來,如果我現在不堅持的話,這個問題將會一直存在,遲早有一日,我這鳳飛樓也將會開不下去。”
他話音未落,忽聽得一個非常低沉的聲音,“如果陛下要插隊,你也敢讓陛下排隊嗎?”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陣驚詫之聲。
韓藝目光一掃,但是並沒有看到說話之人,道:“陛下貴為九五之尊,自然不能一概而論,如果陛下能來小店,那是小店莫大的榮耀,我當然會親自將陛下迎入店內,這是君民之禮。”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道:“如果在一定要排隊的前提下,那我一定會勸說陛下去排隊,因為如果我慫恿或者引導陛下插隊,這是佞臣之舉,因為插隊是一種非常不文明的行為,陛下作為天下人的父母,理應以身作則。”
那個低沉的聲音又道:“勸陛下排隊?你當真不怕死麼?”
韓藝道:“死當然怕,但我更怕有人插隊。”
“哈哈!好小子!”
聽得一陣洪鐘一般的大笑,驀然一隻大手來到了韋方的頭上。
啪!
這隻大手很無情的打在了韋方頭上,差點沒有將韋方給打趴下,疼的大叫一聲。
話音未落,又是一巴掌賞在韋季的頭上,大家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又聽得啪地一聲,元烈虎頭上也重重挨了一巴掌。
“哎呦!好疼啊!”
元烈虎雙手捂住頭,慘叫一聲。
三人的動作出奇一致,都是捂住腦袋。
突然間,那隻大手又伸向了崔戢刃。
崔戢刃臉都嚇青了,高舉雙手,“姑---爺爺,莫打,侄孫排隊了。”
鄭善行也趕忙舉手道:“晚輩也排隊了。”
“是嗎?”
隨著一個錯愕的聲音,隻見一個身材魁梧,頭戴鬥笠之人站在這一群太子黨的中間,這頭一揚,但見此人約莫五十來歲,須發皆是黑白參雜,一張剛毅的臉龐是飽經風霜,但雙目如炬,聲若洪鐘,“老夫好不容易抽點空出來,想來此見識下話劇,被你們這一群小子弄得老夫如今連話劇都看不成了,真是豈有此理。”
周邊太子黨一見到這老者的廬山真麵目,急忙行禮道:“小子(晚輩)見過盧國公。”
盧國公?這聽著挺耳熟的,好像以前聽過。韓藝稍一沉吟,忽然麵色一驚,程咬金?
這老者正是縱橫演義界的程咬金,因為他的第二任夫人,是崔戢刃的姑婆,故此崔戢刃得叫他一聲姑爺爺,由此可見,這貴族聯姻的結果就是到處都可以碰到親戚。
元烈虎抓狂道:“老將軍,我也排隊了。”
“是嗎?”程咬金先是老臉一紅,但立刻腰板一直,道:“老夫打不得你嗎?”
“打得,打得。”
元烈虎撓著頭,突然指向裴清風道:“裴兄他插隊了。”
啪!
“哎呦!”裴清風捂住頭,疼的臉都抽搐了。
元烈虎手立刻又往樓上一指,“咦?王龜人了?”
方才還站在窗前的王玄道此時已經不見蹤影。
程咬金沒有搭理這廝,目光往這些太子黨臉上一掃,又指著韓藝道:“人家才多大,而且還是一個農夫出身的,但是人家可比你們這些混小子懂事多了,我說你們這些家夥,平時讀書讀到哪裡去了,整天就知道胡作非為,真是難成大器。”
說著他又看著韋氏兄弟道:“方兒,季兒,還有清風,你說老夫打你們打的對麼?”
“老將軍打的對。”
三人垂首說道。
程咬金何許人也,開國功勳,位列淩煙閣,手握軍權,教訓這群小子,那真的是牛刀小試了,甭管他們是哪個大家族的世孫。
“對在哪裡?”程咬金道。
兄弟二人偷偷瞟了眼對方,隨即又瞟向裴清風。
裴清風年紀最大,自然得扛,道:“我們不應該插隊。”
“知道你們還要這麼做了。”
程咬金怒喝一聲,威嚴十足。
一乾公子哥們都是垂首不語。
其實他們還真不屑去欺負百姓,因為百姓也不會去惹他們,平時都少有接觸,而且他們也都自己的對手,隻不過他們認為,他們站在前麵是理所當然的,故此才引發出矛盾來。
程咬金突然朝著韓藝招招手道:“小子,你過來。”
韓藝急忙走了過來,行禮道:“小子韓藝見過盧國公,盧國公大駕光臨,小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程咬金一掌拍在韓藝肩膀上,韓藝的臉瞬間從白色變成紅色,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連元烈虎都捂頭慘叫,這不是誇張的演技,而是真的很疼。
又聽程咬金哈哈道:“好小子,竟敢讓陛下排隊,有點魏征老匹夫的風範,老夫欣賞你。”
魏征?你拿魏征一個直臣跟我一個騙子相提並論,要是魏征聽到了,估計會把你一塊拖到棺材裡麵去。韓藝惶恐道:“小子何德何能,怎敢與魏公相比。”
“其實像魏征那匹夫也不是什麼好事。”程咬金若有所思道。
韓藝全當沒有聽見。
程咬金笑道:“其實老夫早就聽說過你小子了,當初睦州叛亂,是你巧施妙計,保衛了揚州。”
不少人皆是一驚,他們隻知道韓藝是揚州來的,但並不知道這事,隻有少數幾人麵色平淡。
而程咬金可是軍部數一數二的將軍,輩分同樣也是數一數二的,自然比他們要清楚多了。
韓藝謙虛道:“盧國公過獎了,小子隻是誤打誤撞。”
程咬金哼道:“老夫打了幾十年的仗,難道連誤打誤撞和有勇有謀都分彆不出來麼,你也彆開這鳳飛樓了,來老夫帳下任職吧。”
“啊?”
韓藝真的受寵若驚。
長孫延上前一步,拱手道:“程爺爺,晚輩以為若是韓藝想投軍的話,當初就已經在楊二爺帳下任職了。”顯然他也是知道內情的。
“是嗎?”
程咬金瞧了眼長孫延一眼,又看著韓藝道:“你願不願意?”
韓藝抱拳道:“多謝盧國公看得起,但是小子真的不適合當一名軍人。”
“不合適?”程咬金饒有興趣道:“那你認為怎樣的人才合適當一名軍人?”
韓藝道:“絕對服從命令。”
這是他老搭檔布魯斯告訴他的。
程咬金以為他肯定是要說什麼愛國愛君,卻沒有想到是這麼一句話,愣了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絕對服從命令。”又道:“你做不到嗎?”
韓藝搖搖頭道:“小子不知道,但估計是做不到,因為小子這人懶散慣了的,向往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生活,而且都已經深入骨髓,怕是改不了了。不過小子非常尊重軍人,特彆是像盧國公這樣的大英雄,正是因為有盧國公這樣的英雄,我們才能活的這般悠閒自得。”
“行了,行了,你馬屁就彆拍了,老夫可不吃這一套。”程咬金擺擺手,又道:“你小子可得想清楚了。”
鄭善行、崔戢刃突然互看了一眼。
想清楚?難道他是要拉我出這一趟渾水,看來是這樣了,但是我既然敢踏進來,若不混出一個名堂來,我好意思出去麼。
韓藝拱手道:“多謝盧國公賞識,但小子真的沒有這想法。”
程咬金爽快道:“那行,老夫也不勉強你了。時辰也不早了,你這話劇什麼時候演啊!”
韓藝看了眼天色,忙道:“時辰是差不多了,隻是---。”說著他又一臉為難的看向韋氏兄弟。
程咬金朝著這些公子哥們道:“我說你們這些混小子也真是蠢到黃河去了,想要看話劇,又不想排隊,叫下人早點來排隊就是了,連這點腦子都沒有,估計這話劇你們也看不懂,回去吧,回去吧。”
裴清風本來也不想留在這裡了,但是程咬金這麼一說,心想,這我若回去,不就是沒腦子了,這可回不得。行禮道:“盧國公教訓的是,晚輩知道該怎麼做了。”說著他就朗聲道:“五十錢買一個位置,誰賣。”
“我。”
頓時伸出十多雙手來。
程咬金先是一愣,隨即笑罵道:“這小子。”
韓藝聽得嘴角稍稍抽搐了下,暗笑,就怕你們沒錢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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