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的,敢情都已經當官了,還跟我成了同事,竟然一直瞞我到現在,真是太不厚道了,說好的君子了。
韓藝見到鄭善行身著一身官袍走了進來,心中是又驚又喜,當然喜要勝於驚。
其實彆說韓藝了,霍元德、羅文等人也是紛紛驚訝的望著鄭善行,顯然他們都見過鄭善行。
“晚輩鄭善行見過各位前輩。”
鄭善行走上前來,拱手一禮,君子風範儘顯無疑。
“鄭大郎,我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張銘哈哈一笑,甚是得意,又朝著一旁的霍元德等人,道:“鄭家大郎,相信你們早已經聽說過了,我就不多做介紹了,如今鄭大郎便是咱們禦史台的人了。”
羅文尤其激動道:“哎呦,我就說嗎,今兒怎麼光照門楣,原來是鄭公子你來了。”
韓藝看得羅文諂媚的表情,差點沒有笑出聲來,敢情鄭善行是菩薩來的,都能控製太陽走向了,這馬屁拍得真是玄幻了。
“素問鄭公子樂善好施,助人為樂,丁某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
“真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榮陽鄭氏的世孫,不像某些人一樣。”
“當初霍某曾有幸與令尊見過一麵,蒙令尊指點一二,霍某一生都是受用不儘,不知令尊現在可好?”
“多謝前輩關心,家父很好。”
......
這還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同是今日上任,同是監察禦史,同是青袍,待遇簡直就是天差地彆,他們對韓藝可是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但是鄭善行一來,他們就如同癡.漢見到美女似得,紛紛貼了上去,圍著鄭善行團團轉,馬屁之言,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要知道鄭善行不過也就是二十出頭,他們這些可都是老家夥,可是鄭善行一句話不說,他們就自矮半截。
這就是士族啊!
有道是,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雖然他們也都是大姓,但是榮陽鄭氏,那可是頂級豪門,是拒絕與皇室通婚的豪門呀,那差距就跟韓藝與他們一樣大。
不過鄭善行似乎不太享受這一切,不到一會兒,他就是滿麵大汗,疲於應付。
角落的韓藝看到這些老男人如狼似虎的模樣,不禁暗自慶幸,幸虧我TM不是士族。
張銘見鄭善行似乎快要不行了,連忙出聲道:“行了,行了,你們看善行都熱出汗來了。”
霍元德一瞧,不禁訕訕一笑,紛紛小退了一步。
鄭善行這才緩過一口氣來。
張銘又向鄭善行道:“對了,善行,玄道和師卦沒有與你一道同來麼?”
丁卯驚訝道:“中丞說的莫不是那王玄道、盧師卦?難道他---他們也要來咱們禦史台嗎?”
鄭善行點點頭。
幾人聽得差點沒有喜極而泣,對未來充滿了渴望,可以對天發誓,他們從未這麼熱愛過禦史台這一份工作。
琅琊王氏、範陽盧氏,榮陽鄭氏,這可是當今三大豪門呀,這一下就來了三大豪門的世孫,那可是無上榮耀,而且鄭善行他們的品行也是人人稱道,早已經是名聲在外,再加上他們三人各有光環加身,盧師卦的醫術,王玄道的占卜,鄭善行的樂善好施,還有比這更振奮人心的消息嗎,禦史台必定勢力大增啊。
“那為什麼王公子和盧公子沒有來呢?”
“哦,是這樣的,他們原本是要與我一同來的,但是盧兄在臨出門時,突然有病人上門求治,我那盧兄繼承其師父的醫德,實在不忍拋下病人不顧,而玄道則是在一旁幫忙,於是就叫我來向各位說一聲抱歉。”
張銘嗬嗬道:“無妨,無妨,師卦我是知道的,他的醫術和醫德都是令我等敬佩,治病要緊,治病要緊。”
鄭善行拱手道:“多謝張中丞諒解。”說著,他忽然看向角落裡麵的韓藝。
張銘這才想起這廳內還有一個人,急忙道:“韓藝,還不快些過來見過鄭公子。”
哇靠!咱們同是官員,這話聽著我好像還要低幾個等級啊!韓藝心中唯有苦笑以對,站起身來,走了過去,道:“鄭公子。”
鄭善行笑道:“韓小哥,彆來無恙了。”
韓藝笑著點點頭。
霍元德道:“鄭公子,你與韓藝認識?”
鄭善行點點頭,正欲開口,韓藝急忙道:“哦,鄭公子常來我鳳飛樓看話劇,見過幾麵。”
“哦,原來是這樣,我就說---。”
話說到此,霍元德嗬嗬一笑,不言勝有言呀,不就是暗示鄭善行怎麼可能與韓藝成為朋友。
鄭善行嘴角微微露出苦笑,又向張銘道:“張中丞,晚輩初到禦史台,以後還要多多向張中丞請教。”
張銘笑道:“善行啊,這話你可就謙虛了,走走走,我帶你去參觀一下。”
哇!這話你也說得出口,當真不用考慮我的感受啊。韓藝故意揶揄道:“不是要看名冊麼?”
張銘一愣,暗道,差點把這小子給忘了。輕咳一聲,道:“韓藝,善行雖然也是初入仕途,但是善行他不少長輩都在朝中做官,對朝中大員清楚的很,就不用看這名冊了。”
“原來如此,抱歉,抱歉,請恕我不知這些。”
韓藝說著,又道:“張中丞,要不這樣,我在這裡看書怕怕會打擾到你們,要不這樣,我乾脆將這名冊帶回家去看,如何?”
張銘都沒有聽清楚韓藝在說什麼,很是敷衍道:“隨便你。”然後就向鄭善行道:“善行,我們走吧。”但是話一出口,他突然又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呀。
“哦,請。”
鄭善行餘光一瞥韓藝,然後便隨著張銘出門去了。
其實在民間韓藝就已經無時無刻感覺到貴族的強勢,沒想第一日入官場,就來了這麼生動的一課,這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像霍元德這些人,都是毫不掩飾的拍鄭善行的馬屁,而且一點也不覺得不妥,仿佛這就是傳統。
韓藝唯有苦笑以對,捧著那些名冊就出了禦史台。
......
“韓小哥,韓小哥。”
韓藝走在半道上,忽聽得後麵有人叫他,轉頭一看,隻見鄭善行朝著他追來。
待鄭善行跑到跟前,韓藝咦了一聲,“鄭公子,你怎麼就出來了,我們的禦史台難道已經小到這種地步了。”
鄭善行微微喘氣,斜眸一瞧,似笑非笑道:“韓小哥莫不是嫉妒了。”
韓藝嗬嗬道:“那是相當嫉妒啊!”
鄭善行哈哈道:“如此也好,最近老是我嫉妒你,也該你嫉妒我一回了。”
韓藝錯愕道:“你嫉妒我甚麼?”
“當然是賺錢啊!”
“我可是說過可以與你交換的。”
“我記得我並沒有反對。”
二人說罷,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鄭善行道:“你準備回去?”
韓藝點點頭。
鄭善行笑道:“正好,我也要去盧兄那裡,就一塊吧。”
韓藝搖搖頭道:“還是免了吧,你可是鄭家世孫,與我走在一塊,就不怕失了身份。”
“行了,行了,你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鄭善行苦笑的搖搖頭,又一伸手道:“請。”
韓藝也不再多言,與鄭善行一道往北巷行去。
鄭善行斜眸一瞥,饒有興致道:“韓小哥,你初次為官,感覺如何?”
韓藝道:“原本是沒有什麼感覺,可是你一來,我頓時深刻的明白了什麼叫做士庶天隔。”
鄭善行笑道:“看來霍元德他們沒有給你好臉色看。”
韓藝道:“不不不,這你可錯了,他們都不屑於給我臉色看。”
鄭善行若有所指道:“看來韓小哥是真的動氣呢?”
“動氣?”
韓藝道:“跟誰動氣?”
鄭善行道:“你說了。”
韓藝搖搖頭道:“那倒也不至於,隻是覺得有趣罷了,其實這也算是一種習俗,我對這些曆來就感興趣。”
鄭善行似乎不信,道:“當真?”
韓藝瞧了眼鄭善行,道:“哇!這點小事,你有必要問得這麼認真嗎?”
“這可不是小事。”鄭善行搖搖頭道。
韓藝驚訝道:“那是多大的事?”
鄭善行用一個非常認真表情回答了韓藝驚訝的表情,道:“自魏帝曹丕立下九品製以來,這種現象基本上可以說是常態,我朝同樣也是如此,但凡寒門子弟入仕,在朝中是受儘嘲諷和壓製,很多人都受不了這種打擊,要麼辭官歸家,不問世事,要麼積鬱成疾,早早就去世了,甚至還有一些人,天天活在惶恐之中,導致精神失常,這種情況已經屢見不鮮。”
韓藝眨了眨眼,道:“這麼誇張啊。”
鄭善行歎了口氣,道:“這是事實,你還是剛剛上任,今後你事事都遭受到掣肘,受儘冷嘲熱諷,芝麻綠豆的事,可能都會引來數十道奏章彈劾你,所以,我勸你還是彆做這官了,專心經營鳳飛樓,那樣至少不會活得這麼艱難。”
韓藝瞧著鄭善行,嘴角帶笑。
鄭善行心虛道:“你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韓藝嗬嗬道:“行了,就你這激將法,真是爛透了。”
鄭善行訕訕一笑,又問道:“真有這麼爛麼?”
“絕對有。”
韓藝哈哈一笑,道:“不過還是要多謝你的一番好意。”
鄭善行道:“這有什麼,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罷了。看來你並沒有受此影響?”
韓藝道:“不瞞你說,方才我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他們打算聯名彈劾我。”
鄭善行道:“彈劾你什麼?”
韓藝道:“還不就是北巷的事。”
鄭善行微微皺眉,道:“這你可得慎重,禦史台辦事的風格,我略有耳聞,他們要真的聯名彈劾你,朝中必有大臣落井下石,萬一真查出個什麼來,他們會死咬著這一點,直到將你趕出禦史台,因為身在禦史台,你若不彈劾人,就無法取得政績,而且他們本有聞風奏事的權力。”
韓藝嗬嗬笑了幾聲。
鄭善行道:“你笑什麼?”
韓藝道:“他們不去彈劾倒也罷了,倘若他們真去了,我告訴你,那他們的仕途就到此為止了,不出一個月,我就能將他們全部趕出禦史台。”
鄭善行聽得一驚,道:“韓小哥,要說著做買賣,我服你,但這官場可不是商場,他們上麵可都有人,你一個月就將他們全部趕出去,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
“不信?”
“不信。”
韓藝道:“那咱們就賭上一回,老規矩,我用我鳳飛樓五成分子,賭你衣店還剩下的五成分子。如何?”
鄭善行略顯猶豫的望著韓藝。
韓藝嗬嗬道:“如今我鳳飛樓的五成分子,可還包括北巷哦,怎麼算,你也不會虧的。”
鄭善行瞧著韓藝,權衡半響,搖搖頭道:“不賭不賭,我就剩這麼點家底了,要是輸了,那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韓藝聳聳肩道:“那就算了唄。”
鄭善行好奇道:“你真有辦法一個月就將他們趕出禦史台。”
韓藝點點頭。
“說來聽聽。”
“這不太好吧。”
“我又不會說出去的。”
韓藝瞧了他一眼,心想他方才說那些,倒也是真心實意關心自己,倘若不告訴他,他非得還以為我是裝成不以為意。笑道:“那行,我就給你一個猛料。”說著他招招手。
鄭善行立刻附耳過去。
韓藝嘿嘿笑道:“就那禦史中丞張銘,這家夥跟那蔣獻的妻子通奸。”
鄭善行聽得大驚失色,道:“此---此話當真?”
韓藝道:“我騙你乾什麼?”
鄭善行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當然是查到的啊!”
鄭善行疑惑的望著韓藝,韓藝不過第一日上官,對於官場肯定不是很了解,怎麼可能查到這些。
韓藝笑道:“雖然我目前還沒有證據,但是這事十有八九不會錯了。我當初隻是隨便讓人打聽一下這禦史台官員的來頭,但是卻讓我得知張銘在禦史台與蔣獻的關係最要好。這張銘乃國舅公姐夫的堂弟,出身自然不用多說了,而且從一開始就在禦史台任職,雖不是禦史大夫,但是卻行禦史大夫之事,權力可也不小。
而那蔣獻卻是武官出身,地地道道的武夫,這文官和武官如此要好,令我非常懷疑。於是我再派人去打聽,讓我發現原來蔣獻雖然是一介武夫,但是蔣家也算是大姓,故此取得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而他的妻子也是出身書香世家,想來與蔣獻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頓了頓,他嗬嗬笑道:“這令我非常感興趣,於是順藤摸瓜,發現原來蔣獻曾還隨軍出征突厥,直到貞觀後期,才回京任命,一般來說,他應該去十六軍任職,但是最後卻跑去禦史台上任,而且還當上了監察禦史,據說這都是張銘推薦的,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鄭善行道:“為何?”
韓藝嘿嘿道:“因為監察禦史時常要去外地巡查,如此一來,他的嬌妻就得獨守空閨了,張銘才有機會啊。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每年的春秋二季,張銘和蔣獻的妻子都會去同一家寺廟燒香,而春秋二季,恰好又是監察禦史外出巡視之時,這太巧合了,另外,我還懷疑,蔣獻的大兒子蔣波都可能是張銘的兒子。”
鄭善行驚訝道:“這你也知道?”
韓藝笑道:“那蔣波的老師正好是張銘的學生,如果沒有張銘與蔣夫人通奸的事,這倒也正常,但是有了這件事,那麼這就很不正常了。算算日子,蔣夫人第一回懷孕,剛好是在蔣獻第二次出征期,這個時期懷孕的話,還真是說不清是誰的兒子。至於禦史台其他的官員,都有一些非常明顯的弱點。”
鄭善行聽得震驚不已,道:“原來你早有準備啊!”
韓藝翻著白眼道:“你還真當我傻呀,什麼都不搞清楚,就一頭往裡麵紮。”
鄭善行道:“那你方才為何---。”
韓藝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方才我為何忍氣吞聲?”
鄭善行沒有做聲,算是默認了。
韓藝嗬嗬道:“你現在叫盧國公去哪裡剿匪,他也不會有興趣。同樣的道理,我對他們這些人真的沒有半點興趣,如果就為這點事而生氣的話,那我一早就氣死了。說一句大言不慚的話,我好歹也是自比韓信的男人,隻要他們不觸及我的底線,我也不想跟他們一般見識。”
鄭善行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咬人的狗還真不會叫,笑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擔心你了。”
韓藝道:“你擔不擔心我,這隻有你知道,但是我知道把我瞞的好慘,你什麼時候當官的?”
鄭善行若有所思的瞧了眼韓藝,道:“這不是你希望見到的嗎。”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來。
韓藝眼中精芒一閃,嗬嗬道:“原本我是這麼想的,哪裡知道,我倒是為了霍元德他們做了嫁衣,你看他們可比我高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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