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在送走長孫延之後,盧師卦微微一笑,道:“其實將長孫叔叔推倒最前麵,都是為了保護你,如果直接任命於你,一旦出了亂子,那麼你必將會招到千夫所指,到時即便是陛下恐迫於群臣的不滿,也隻能拿你問罪,而要是長孫叔叔在前麵擋著,即便出了什麼小亂子,朝中也無人敢言,但是誰都知道,此事你準備最為充分,必須得向你求助,功勞還是少不了你的。”
說到這裡,他突然轉頭望向韓藝,道:“這定是你出的主意吧?”
韓藝搖搖頭,苦笑道:“這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其實我事先並未想到這一點,如果陛下將這差事交給我,我也會接的,你知道的,我沒有任何本錢,唯一能拚的就剩下一條命了,從始至終,我都輸不起。”
盧師卦笑道:“但是你似乎料到長孫延會來找你,連蠟燭都準備好了。”
韓藝笑道:“我也是在你家討論此事的時候,才想到這一點的。”
盧師卦道:“那你當時為何不說?”
韓藝稍稍翻了下白眼,道:“這事我也隻是猜測,我總不能說這事就我辦得了,長孫公子他爹乾不了,他一定會來找我。萬一沒來,那我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盧師卦點點頭,問道:“那你真的有把握處理好此事嗎?”
“沒有。”
韓藝搖搖頭,又道:“但是有些事你不去做,永遠不知道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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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府。
“老爺,大公子回來了。”
“快讓延兒進來。”
過了一會兒,長孫延從外麵走了進來,道:“孩兒見過爹爹。”
“事情問的這麼樣?”
長孫衝急忙詢問道。
長孫延從袖中拿出一個布包,遞給長孫衝,道:“爹爹,你看這是什麼?”
長孫衝一愣,接過來打開一看,疑惑道:“這是蠟燭吧?但為何恁地雪白。”
長孫延笑道:“爹爹所言不錯,此乃韓藝新發明的蠟燭,比咱們現在用的蠟燭要好的多,是韓藝贈與孩兒的。”
“是嗎?”
長孫衝愣了下,又道:“此事稍後再談,正事要緊啊!”
長孫延道:“爹爹,這就是正事啊!”
長孫衝困惑的瞧了眼長孫延,不耐煩道:“你這孩子怎麼越來越滑頭了,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長孫延暗自苦笑,他這爹爹對權勢完全不懂,整日都將心思花在學問上,道:“爹爹,宵禁製出現的理由,在於晚上無光,若無晝夜之分,那就不會有宵禁的存在,故此光對於放寬宵禁製而言,是非常重要的,而韓藝卻連蠟燭都準備好了。”
長孫衝眨了眨眼,道:“對呀!爹爹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那他可將辦法告訴你?”
長孫延道:“孩兒沒有問,估計問了他也不會說,不然就不會將這蠟燭擺上來了。爹爹,韓藝乃是陛下不顧大臣的反對,親自提拔上來的,若無建樹,陛下顏麵上也過不去,這等好立功的事情,他如何會輕易告訴孩兒。”
長孫衝歎道:“這如何是好,其實這功不功的,爹爹從未在意過。”
你若在意的話,陛下興許就不會讓你來管這事了。長孫延道:“爹爹,你何不去找陛下,就說這你一個人力不從心,要從朝中找幾個幫手,陛下一定會答應的。”
長孫衝點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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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二日,長孫衝就急忙忙跑去皇宮,找到李治要人,點名要韓藝幫忙。
李治非常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好歹也是姐夫呀,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長孫衝前腳剛離開,這屏風後就走出一人來,不是武媚娘是誰。
“這長孫大郎的性格與他父親還真是一點也不像。”武媚娘笑道。
李治笑道:“朕這姐夫,比較像他母親那邊的人,愛書如命,你若跟他討論學問,他能跟你說一個晚上也不嫌累,但是對於政事,他光聽著都厭煩,這秘書監一職,還是他在舅舅那邊軟磨硬泡,才要來的。”說著,他嗬嗬一笑,道:“媚娘,你這人選還真是挑的好呀,如此一來,韓藝就可以踏踏實實去辦這事了,既不會有人從中搗亂,也不會受人彈劾,若是辦得好,功勞可也不小啊。”
武媚娘嬌笑道:“這全是陛下英明決斷,臣妾可不敢邀功。”她突然望著桌上的蠟燭,道:“這白色蠟燭便是韓藝發明的?”
李治點點頭道:“這蠟燭不禁更亮,而且還省去許多麻煩。不過朕對此早已經是見慣不怪了。”
武媚娘點點頭,道:“陛下,這韓藝果真是一個人才,可得多多提拔才是。”
李治道:“你當朕不想嗎,朕這麼做,還不就是想他早點立功,畢竟他出身卑微,若非當初那一場洪水,他連這監察禦史都當不上,除非能讓文武百官心服口服,不然的話,縱使朕強行提拔他上來,恐怕也隻會讓他遭受到更加殘酷的打壓,對於提拔韓藝,朕必須得再三考慮,不然的話,恐怕會適得其反啊。”
武媚娘稍稍點了下頭,其中酸楚,她是最清楚不過了,她老子可還是開國功臣,在李淵最困難的時候,散儘家財扶了李淵一把,雖然當上了大官,但是日子過的卻是如履薄冰,因為你寒門子弟位居高位,那就是對貴族階層的一種挑戰,這頭一開,那將來寒門子弟越來越多,貴族還有什麼立足之地,所以,不管怎麼樣,也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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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一日間,關於放寬宵禁之事就傳了出來。
民間也是喜憂參半,高興的不是那些平民百姓,而是那些貴族子弟,無一例外,全部擁護,那簡直可以用歡天喜地來形容了,因為他們有錢呀,而且又不要乾活,夜夜笙歌也沒有問題呀。
反倒是不少平民百姓甚感憂慮,畢竟他們的思想已經被固化了,對目前的生活也滿意,不想做出任何改變,因為他們從生出來就在宵禁製中,突然要放寬,讓他們心中沒底,再怎麼說,宵禁製也是打著維護治安的旗號。
這倒是令韓藝有些始料未及,心裡也明白了,為什麼清政府能夠長存百年,人之所以被稱為最高級動物,那是因為人有思想,可若是常年當低級動物圈養,也會同化為低級動物。
但韓藝並未因此退縮,反倒是促使了他的決心,一定要打破宵禁製,讓每個人都能支配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
鳳飛樓後院。
“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
這韓藝剛從外麵回來,這都還在院牆外麵,就聽得院內響起陣陣讀書聲,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我這是走錯地方了吧。好像沒有啊,那這讀書聲--咦?好像是小胖的聲音,哇,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奮好學了,難道是昨日受到我夜讀春秋的影響?嗬嗬,一定是這樣,看來我得時時刻刻告誡自己,要給他們豎立一個好榜樣。”
來到院內,隻見杜祖華、小野兩個人坐在石桌上,雙手托著臉,又都不說話,蛋疼得不能再蛋疼了。
這兩個小家夥是腫木呢?韓藝走上前,道:“小野,華仔。”
“韓大哥,你回來了啊!”
杜祖華有氣無力的說道。
韓藝道:“你怎麼跟條死狗似得。華仔,不是我說你,你看人家小胖多麼認真,我在院外都聽見他讀書的聲音,你們兩個沒事也去看看書啊。”
小野抓著腦袋,放養長大的他還真沒有一顆看書的心,雖然他比韓藝看得書要多得多。
杜祖華訕訕道:“韓大哥,我腦子也笨,看不進書,讀書對書是一種褻瀆。”
“嘿!你腦子笨,學我的話又學的這麼快呢?”韓藝眼瞪著就去了。
杜祖華把頭一低。
小野嘿嘿直笑。
“你們這就叫做什麼,朽木不可雕也。”韓藝指著他們兩個小家夥佯怒道。
小野好奇道:“不是**************麼?”
“呃。!”
韓藝道:“那也不是天生朽木必有用啊!我不跟你們這些沒文化人聊了,我去看看小胖。”
來到廳堂前,韓藝歪頭一看,差點沒有破口大罵,虧我還以為你在用功,敢情又是被武力壓迫啊!隻見熊弟一個人盤腿坐在矮桌前,埋頭苦讀,背影略帶一絲顫抖,怎麼看,都想流淚呀,實在太淒涼了。
而在他邊上還站著一個大美女,****隆臀,********,身材曼妙玲瓏,但是那一張絕色俏臉卻非常嚴肅。
正是蕭無衣。
自從那****利用韓藝逼迫元牡丹將店鋪租給她之後,就一直沒有來過這裡了,可見是多麼的心虛。
幸虧當時老子聰明,死活不肯讓她教我讀書,不然的話,坐在裡麵恐怕就是我了。韓藝懷著一絲慶幸,心想,要不要去解救一下小胖呢?可轉念一想,解救了他,可彆把自己給搭進去。
好生糾結啊!
正當這時,廳中大美女突然道:“何人在門外窺視?”
日!被發現了。韓藝一驚。又聽得熊弟搖著胖腦袋朗聲道:“何人在門外窺視?”
這麼天真可愛的小胖,竟然被這女魔頭訓練成了複讀機,真是---太悲催了。韓藝忍著笑意,板著臉,抬腿走了進去,心想,竟還敢說我窺視,上回的事我都還沒有找你算賬了,虧你還敢送上門來,是滴蠟,還是蜂蜜皮鞭大法呢?
“大姐姐,好像沒這句啊?”
熊弟突然反應過來。
韓藝似笑非笑道:“這是你大姐姐自創的。”
“韓大哥!”
熊弟宛如肥豹,竄了起來,眼中含淚,哽咽道:“你終於回來啊!”
我懂!小胖,你的苦,我都懂!請原諒我愛莫能助。
韓藝看到熊弟這表情,拚了命的忍住笑意,斜眸一瞧蕭無衣,道:“雲城郡主真是全民好姐姐啊,百忙之中,還來督促小胖的學業,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蕭無衣絲毫不懼,針鋒相對道:“隻是感動麼?我以為你這個做大哥的會感到汗顏。”
“汗顏!必須汗顏!”
韓藝抹了下額頭上的汗,這一句話堵他真是汗顏,他身為小胖的大哥,不是教小胖行騙,就是教他玩牌,哪怕是讀書之法,都是磚裝模作樣,實在是最佳損友,氣勢頓時弱了許多,輕咳一聲道:“不知你們在讀什麼書?”
蕭無衣一愣,道:“你不知道?”
韓藝思索了一下,搖頭道:“未曾聽過。”
熊弟小聲道:“韓大哥,就是你昨日夜讀的春秋左傳。”那小眸子還帶著幽怨之色,好似在說,要不是你留本書在這裡,我也不會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這裡啊。
“春秋左傳?”
韓藝小抽一口冷氣,這真是尷尬呀!道:“看來小胖的領悟能力還不錯,都讀到後麵去了。”
熊弟好心提醒道:“韓大哥,這才第一段。”
“什麼?”
韓藝雙目一睜,立刻若有所思道:“難道是我昨天拿反了,從後麵讀起。”
蕭無衣抿了抿唇,道:“小胖,讀書是為自己而讀,可不是幫我讀,你可千萬彆學某人,裝模作樣,弄虛作假,騙人騙己,知道麼?”
熊弟點頭道:“知道,小胖記住了。”
你這是指桑罵槐啊!韓藝笑道:“小胖,這讀書分兩種,一種是讀活書,一種是讀死書。什麼是活書呢?就是到處去玩,哦不,到處去看看,到處去走走,多接觸一些人,從生活中去思考,其實書中內容皆是來自生活,憑空想象的那純屬胡說八道。至於這讀死書麼,那就是彆人念一句,你也念一句,至於是對是錯,從不思考,這就叫做死記硬背,書呆子的必經之路。你是願意讀活書,還是讀死書?”
“活書!活書!”
熊弟激動的直點頭。
“嗯?”
蕭無衣雙目一睜。
熊弟立刻道:“我喜歡讀死書。”
蕭無衣那滿意的笑容剛剛張開,可一想,不對呀,我這是在教你讀死書麼?不禁又“嗯”了一聲。
“啥?”
熊弟快哭了,死了都還不行麼。
韓藝實有不忍啊,道:“小胖,這是死是活,皆在你,如果你能思考你大姐姐教的,那便是活書,如果你就光顧著背,而不去思考,那便是死書。”
熊弟直點頭道:“是的,是的,是我沒有學好,不能怪大姐姐。”
可憐的娃呀,都被這女魔頭摧殘到自暴自棄的地步了。韓藝又道:“讀書又貴在勞逸結合,我看你讀滿頭大汗,肯定累了,就出去找小野他們玩一會兒吧,等會再來讀。”
“可以麼?”
熊弟目光一閃一閃的,就跟車尾燈似得,可隨後,他又怯怯的看向蕭無衣。
蕭無衣沉默片刻,道:“去吧。”
“大姐姐,韓大哥,小胖失陪了。”
熊弟憨厚一禮,然後慢慢的往門外走去,可剛出得廳門,嗖的一聲,就不見了。又聽得外麵響起偷笑之聲,隨即又聽得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看來他們是開溜了,正好,我借此重整夫綱。韓藝眸子左右一瞟,望著蕭無衣,正欲開口,哪知蕭無衣眼中射出兩道寒光來,好似在說,彆亂說話,而眉宇間也是怨氣積聚。
什麼意思,威脅我?還是還有人在?韓藝心中一凜,但不管是哪個願意,他都怕怕,話鋒急轉,道:“不知雲城郡主造訪,有何貴乾?”
蕭無衣淡淡道:“倒是有事找你。”
“什麼事?”
“我已經租下了女仕閣附近那個店麵,想來通知你可以去裝潢了。”
“通知我去裝潢?”
韓藝搖頭道:“不解。”
蕭無衣道:“不是北巷的每家店麵都是你們鳳飛樓負責裝潢麼?”
日!你還敢提這店麵的事,哇靠,真不怕我當家主看。韓藝笑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那家店麵我已經租給了元牡丹,你是從她手上租的,也沒有交租金給我啊!”
蕭無衣黛眉一皺,淡淡笑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韓藝眼眸一轉,道:“這事不合規矩,我得跟我的團隊商量商量,明日再給你答複。”他特地將“明日”二字,咬得非常重。
蕭無衣輕輕一哼,轉身便離開了。
哇!乾什麼,這女人又發什麼神經啊!韓藝完全是懵得。趕緊追上去,道:“雲城郡主,我送你。”可是追到門前,蕭無衣早就走了。
不是該生氣的是我麼?難道她把我這一招也學去了,欲不讓人生氣,首先就得先生氣?
正當韓藝疑神疑鬼時,忽聽得邊上有人抽泣。
什麼人竟敢在我鳳飛樓哭泣?還有沒有將我鳳飛樓的文化放在眼裡。韓藝大怒,走了過去,偏頭一看,隻見一位身材妖嬈的女子坐在護欄上掩麵抽泣,正是那剛來的顧傾城。
出什麼事呢?韓藝看得一驚,急急走了過去,道:“傾城,你怎麼坐在這裡哭啊!”
顧傾城隻顧哭泣,卻是不答。
韓藝更是著急,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顧傾城這才稍稍點了下頭。
“豈有此理。”
韓藝怒哼一聲,道:“什麼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定饒不了他。”
顧傾城紅著眼,抬頭望著韓藝,道:“真的麼?”
“必須呀!”
韓藝見顧傾城一雙極其漂亮的雙眼,哭的紅紅的,這愛美之心是憤怒不已呀,她就剩這半張臉了,你們還不放過,真是太可惡了。道:“我們可是一家人,不幫你幫誰。”
“韓藝,你真好。”
顧傾城哽咽著,目光中透著一絲崇拜之意。
“大家都這麼說。”
韓藝無恥的說了一句,道:“你快說,到底是誰欺負你,我一定幫你報仇。”
“就是---就是那雲城郡主。”
“咳咳咳---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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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