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沒有人想到,風光無限的鳳飛樓,一年到頭下來,賬目上卻是相型見拙。
但這卻是韓藝事先就預料到的,因為他始終是將賺錢放到第二,市場才是他的核心利益,所以他在這一年當中,做多最多的事,就是投資,不斷的投資,不斷的擴建,涉及的領域又多,再加上他的慷慨,難免會遇到資金周轉的困難。
這是很正常的事,倒也不至於讓韓藝擔心的睡不著覺,安安穩穩在家睡了一宿。
第二日,他就趕去觀國公府赴宴了,其實昨日他就應該回訓練營了,但是他已經請了幾日假,一來,經過蕭曉、尉遲修寂的事,估計也沒有人敢再跳了,至少目前是這樣的,二來,韓藝將他們整的那麼慘,見麵還會尷尬,其實他不去的話,那些學員反而會專心訓練,至少不會感到丟人,亦或者坐立不安。
不過,原本他是打算帶著熊弟和小野一塊去的,畢竟都是認識的,但是這兩個小家夥,因為心裡擔憂沈笑,倒也沒有心情去赴宴,早早就與茶五出門去城外轉悠了。
觀國公府!
“哈哈!韓藝你可算是來了啊!”
這韓藝剛來到觀國公府門前,就見楊展飛已經在門口等候了,急忙道:“二公子,千萬彆說你是在等我的,我可受不起。”
楊展飛道:“我這是沒有辦法呀,你現在皇家特派使,我二伯可不敢隨便叫個下人來這裡接待你。”
韓藝鬱悶道:“二公子,你這是有意讓我難堪呀!”
楊展飛哈哈一笑,道:“走走走,我爹爹他們可還在裡麵等著你了。”
二人並肩入得大廳,隻見楊老太太坐在中間,兀自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邊上還站在一位美貌少女,正是楊飛雪,而楊思訥、楊思訓夫婦則是分彆坐在左右兩邊。
韓藝見到楊老太太,快步上前,行禮道:“晚輩韓藝見過楊老夫人。”
對於這位老太太,韓藝還是心存尊敬的,畢竟當初是這位老太太不惜放下身段,極力出麵保他,是一個非常善良的老太太。
“免禮,免禮。”
楊老夫人抬手示意,嘴上笑嗬嗬的,看得出她非常開心。
韓藝又向楊思訓、楊思訥一一拱手。
二人皆是點頭示意。
韓藝又向楊老夫人道:“老夫人身體可還好?”
“好好好!我這身子應該還能撐上幾年吧。”
楊老夫人樂嗬嗬笑著,她畢竟是佛教中人,可能已經看透生死,對此表現的非常豁達,笑道:“韓藝呀!原本這一年多未見,不管是出於禮儀,還是私交,老身都應該要問候你幾句,但是老身這才剛到一日,就對你的情況已經是了如指掌,想問個什麼嗎,卻是無從下口。哦,老身就問問你那白色生死戀,還會不會演,老身也想去看看。”
楊思訥等人都聽得嗬嗬笑了起來。
“老夫人說笑了。”
韓藝被這老夫人調侃的倒是有些尷尬,道:“那白色生死戀還會演的,老夫人若是想看的話,到時我一定給老夫人安排一個全場最佳的座位。”
“好好好。”
楊老夫人伸手道:“坐吧,坐吧,彆老站著。”
“多謝。”
韓藝一拱手,坐在了楊展飛的身邊。
楊老夫人又道:“韓藝,我這寶貝孫女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著離家出走,可沒有把我這條老命給急死,這一路上全虧有你,她才能安全到這長安來,現在想想老身都感到害怕,要是雪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老身怕也活不下去了。”說著,她手往楊思訓身上一指,道:“可我這不孝之子,竟然這般虧待你,老身已經狠狠教訓了他一番,真是豈有此理,我看我楊家組訓他都忘記了。”
她可不管你楊思訓是什麼觀國公,還是哪個國公,還訓的還是要訓,什麼麵子,她可不會管。
楊思訓被訓得一臉尷尬,低頭不語。
而楊飛雪則是吐了下****,略顯天真的向韓藝眨了下眼。
韓藝忙道:“老夫人,觀國公對我已經是非常好了,真的,我心裡一直都非感激觀國公,是我自己後來要搬出去的,因為我想自己出去闖一闖。至於楊姑娘的事麼,也都是因為我,楊姑娘才會離家出走的,要是她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怕是那個最內疚的人,其實我現在都還非常愧疚。”
楊思訥道:“這事從一開始就不能怪你,都是小女連累你了。”說著,他重重歎了口氣,心裡後悔呀,如果沒有這事,那韓藝就不會離開揚州,遲早也會去他帳下幫忙的,關鍵是他當時也沒有發現韓藝有這麼大能力,獨身一人,闖蕩長安,一年之內,就當上了前所未有的皇家特派使,這是何等的能力,反正楊思訥是沒有見過,要早知道這樣,他當初寧可得罪秦家,也絕不會讓韓藝走的,不免又瞪了楊飛雪一眼。
楊飛雪這回可不敢調皮了,乖乖的低下頭。
韓藝苦笑道:“這也不能怪楊姑娘,隻能說是天意吧,但是話說回來,如果沒有楊姑娘,我也不能有今日,雖然過程曲折了一點,但是從結果來看,還是好的。”
楊飛雪突然道:“奶奶,爹爹,這韓藝才剛剛到,你們就興師問罪,弄得韓藝連一口茶都沒有喝,還滿頭大汗的,依我之見,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還是飛雪妹子懂我啊!韓藝感動都快哭了,其實他心大的很,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或許當時他有抱怨過,但是現在早就忘記了。
楊思訥眼一瞪道:“你還敢多嘴。”
楊飛雪又垂下了頭。
楊老夫人瞧了眼韓藝,又稍稍瞥了眼楊飛雪,嗬嗬道:“雪兒說得不錯,這過去就讓它過去吧,咱也不要再提了。”說著,她突然又問道:“對了,聽說我那小孫兒已經是你的學生了,而且昨夜他回來,我還聽他說,他還得到了陛下的誇獎。不知可有此事啊?”
韓藝點頭道:“是的,上回辯論大賽,小蒙發揮的非常好。”
楊思訓道:“那混小子,我可是了解的很,這其中怕是你幫了他不少忙吧。”
韓藝錯愕道:“少公子是這麼說的麼?哎喲,那少公子真是太謙虛了,其實我確實幫了一些忙,但我隻是提前一日告訴他比賽的日期,而且也是我激勵他去參加的,不過我也沒有想到他表現的這麼好,而且,少公子在訓練營的確是表現最好的一批學員,從未犯過一點錯誤,哪怕是崔有渝、盧開明他們都沒有少公子表現的好,如果他能堅持到訓練營結束,那出來恐怕還能在民安局當上一個小頭目。”
楊思訓聽得一驚,和夫人麵麵相覷。
這楊蒙浩吹牛大王,都是提前一天就已經想好該在父母麵前如何炫耀了,沒想到奶奶和三叔他們回來了,那更是開心的不得了,吹得更是天上有,地下無,怎麼也不可能,告訴他們,是韓藝暗中傳授給他的。
韓藝也不可能承認這一點,畢竟事實上,他是忽悠楊蒙浩給他當槍使,他能忽悠住楊蒙浩,不代表他可以忽悠住楊思訓和楊思訥。
但是因為這番話真正的意義,可能要到現場才能感受到,他們就光聽楊蒙浩這麼一說,還無法理解透徹。
楊思訥還真信了,因為他都好幾年沒有見過楊蒙浩了,忙道:“恭喜二哥二嫂生得如此佳子,真是可喜可賀。”
這一番恭喜,還是讓楊思訓夫婦有些心虛,畢竟他們可是非常了解楊蒙浩的,昨日要不是楊老夫人在,他們非得當場就逼問一番,心中也一直以為是韓藝暗中相助,但是如今聽韓藝說得實在是太真了,心裡皆想,難道那混小子還真的開竅了。
夫妻二人嘴上謙虛著,但心裡高興得不得了啊!
“韓藝,這小子就得好好管教,你千萬彆有所顧忌,他若犯錯,一定要狠狠的懲罰。”
話雖如此,但是楊思訓臉上卻洋溢著喜悅,兒子有出息,就是父母最大的安慰。
韓藝笑道:“這個還請觀國公放心,我們訓練營有著嚴格的規矩,任何人犯了錯,都必須要接受懲罰。”
楊思訓笑嗬嗬道:“那就好,那就好。”
元氏又趕緊趁機詢問了下楊蒙浩在學院裡麵的生活,畢竟是做娘的,總是會擔心兒子的身體,韓藝對此倒是沒有一點不耐煩,他對於母愛,一直都是非常敬佩的,因為他在後世就是他母親一手拉扯大的,雖然並未將他養大成人,但是他母親已經付出了所有,反而有些羨慕,事無巨細,不厭其煩的回答元氏的問題,倒是一旁的楊思訓覺得元氏太囉嗦了,讓她去廚房那邊看看。
而楊老夫人因為舟車勞頓,也要去休息了,楊思訓就主動與楊飛雪扶著楊老夫人去臥房休息,畢竟好多年沒有見過母親了,得抓緊時間儘孝,由此可見,那楊恭仁是教子有方呀!
他們一走,這屋裡就剩下楊思訥父子和韓藝了。
楊思訥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臂膀,道:“韓藝,坐在這裡怪悶的,你就隨我出去走走吧。”
“是。”
三人來到外麵,楊思訥嗬嗬道:“韓藝,我終於明白,你當初為何三番四次的婉拒我的招納,原來你是根本看不上我那小小的刺史府呀。”
楊思訓他們不在,楊思訥說話也就隨便多了。
韓藝忙道:“楊公明鑒,我韓藝何德何能,豈有嫌三嫌四的資格,其實這一切都是被逼無奈,如果我繼續留在揚州的話,可能最終還是會去貴府謀求一個小吏,幫點小忙,平平安安,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這其實也是我當初一直期望的。我當初婉拒楊公的邀請,就是因為我不想活得太累了。但是世情之下,豈能如願,哪怕是在揚州,都有可能因為一句話,而麵臨生命危險,更何況是在長安,其實那一次教訓也給了我很多啟迪,如果不想重蹈覆轍,就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強,這也是我現在走到今天的原因。”
“你果然成熟了許多。”
楊思訥欣慰一笑,又是一聲長歎道:“是啊!世情之下,豈能如願。”
韓藝聽得微微皺眉,道:“莫不是楊公遇到什麼困難了?”
楊思訥未開口,一旁的楊展飛突然道:“還不都是因為秦家的事。”
楊思訥皺眉瞧了兒子一眼。
韓藝道:“可是我聽說秦家的事,已經解決了,他們也都答應解除與令嬡的婚約。”
楊思訥歎道:“當時我母親出麵,也算是給足了秦家的麵子,他那邊倒也沒有說什麼,但是後來小女離家出走,我又強行解除婚約,這還是引起了秦家的不滿,而且也引起了很多江左士族的不滿,他們認為我為了一個小農夫,而不顧全他們的麵子,顯然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隻是我剛好因為平叛立下大功,手中握有大權,他們也不敢亂來,隻是不再像以前那樣支持我了。”
韓藝聽得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事竟然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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