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我的課堂我做主(1 / 1)

平---平等?

一乾學員都聽傻了,這可能自春秋戰國以來,第一次有人提出人人平等的概念。

即便是孔子都是提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關係。

要知道坐在這裡的人,可都是一些貴族,他們如何能夠接受自己與良人平等,更何況還有奴婢。

奴婢是什麼?

就是比豬羊高那麼一點點的動物。

這要在尋常時候,什麼人這麼說,肯定會被人打死的。

但是此刻,他們隻有睜大雙眼,呆若木雞的份。

因為韓藝強調了三個非常重要的關鍵點,第一個就是皇帝,第二個就是皇家警察,第三個就是百姓。

在皇帝眼中隻有子民,任何人都是朕的子民,奴婢也是,沒有人敢說奴婢就是絕對屬於私人的,不需要認可皇帝,而皇帝無權主宰奴婢的生死,這不天天有人造反。

而皇家警察是皇帝施予百姓的雨露,那麼在皇家警察眼中,隻要是皇帝的子民,那麼就應該是平等的。

有理有據啊!

精彩!

長孫延心中暗道一聲。

因為他信奉的是法家,他對於這個問題也考慮了非常久,他認為該賦予律法精神給皇家警察,律法下人人平等。

但是這怎麼可能?

他自己也是貴族,他都不敢提出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口號,但是經過韓藝這麼一轉,瞬間通了。

而且韓藝還非常狡猾,其實律法的不公,皆因皇權高高在上,但是韓藝反其道而行,利用皇權,來引入平等的概念,皇帝是一個等級,其餘的都是一個等級,就算這話鬨到皇帝那裡去,皇帝肯定讚成,興許還會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朕的子民?

獨孤無月也默默點了下頭。

長孫衝則是聽得若有所思。

但這是不可能的。

崔有渝道:“副督察此言差矣。”

韓藝笑道:“願聞其詳。”

崔有渝道:“我記得副督察曾說過,律法是皇家警察手中的武器,不知我可有記錯?”

“你沒有記錯。”

韓藝道:“方才的排序題,不也將律法排在最前麵了。”

崔有渝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話沒錯,但是也不是說在陛下眼中,良人是跟貴族平等的,至少從律法上看,陛下給予貴族極高的尊重,因為貴族對國家的貢獻比良人要高多了,貴族理應享有更高的待遇,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你說的這個問題非常好!”

韓藝點點頭,又道:“但是這與我說的是兩回事,這個問題我們待會再來討論。我現在說的是皇家警察的精神,律法是律法,律法是客觀存在的,不管律法是完美還是不完美,平等還是不平等,我們現在必須要遵從,就是這麼簡單,但是我們皇家警察該如何去麵對百姓,這才是我們今日要討論的內容。

在皇家警察的眼中,他們應該要是平等的,因為他們都是陛下的子民,皇家警察不是專門用來審案的,而且還肩負著維護治安,幫助百姓的職責。就好比說,你麵前就有一個良人落水,等你去救,而在五十步遠有一個貴族落水了,等著你去救。

如果皇家警察精神中也存有等級製度的話,那麼就應該先不顧眼前的良人,而是跑去救那邊的貴族。但是這合理嗎?當然不合理,興許你兩個都救不了,如果都是貴族的話,那麼你肯定會選近的救,這才是最合理的方式,那麼對於這個良人是非常不公平的,他們沒有享受到陛下施予的雨露,他們甚至會產生抵觸民安局的情緒,認為自己不是陛下的子民,這會對陛下的名譽造成極大的損害,百姓會覺得陛下是在騙他們的,那麼你就有辱了皇家警察的這個稱號,也愧對陛下。

為什麼我要強調這一點,我就是想讓你們明白一點,皇家警察的對象隻有一個,那就是陛下的子民,不是貴族,不是良人,不是奴婢,就是陛下的子民。我知道你們都是貴族,你們作為貴族你們怎麼想,我管不著,律法是怎麼規定的,我也管不著,但是如果你們將來成為了皇家警察,你們身上肩負著的是陛下給予百姓的承諾,是皇家的名譽。為什麼民安局要叫民安局,而不是貴安局,不是庶安局,不是奴安局,就是這麼個道理。”

“說得好!”

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麵一聲叫喊。

眾人將目光轉向門口,隻見外麵走進幾人來,為首二人正是李治和長孫無忌。

“陛下?”

韓藝愣了愣。

所有人都傻了。

長孫無忌低聲道:“還不快行禮。”

李治揚手道:“不必了。”阻止了韓藝和一乾學員準備行禮。

“微臣參見陛下。”

韓藝還是拱手一禮,又問道:“陛下,太尉,你們怎麼來呢?”

李治笑嗬嗬道:“朕方才與太尉在花園散步,正好也說到這民安局,就過來瞧瞧你們是如何上課的。原本朕也不想打擾你上課,可是聽到你的這番論調,實在是忍不住,才出聲叫好,心裡也有幾句話想說。”

“未來的皇家警察能夠在學習的過程中,聆聽陛下的教誨,那真是他們的造化。”韓藝急忙讓出講台來,從李治前麵的那一句“說得好”,擺明就是站在他這邊的。

“教誨倒也談不上。是因為你這番話,朕才有些話想要說。”

李治走到講台前,見所有學員都是站起身的,先是擺擺手,讓大家坐了下來,隨即道:“一直以來,都是韓藝在替朕建設這民安局,也一直是韓藝在幫朕訴述這民安局的意義何在,朕從未開過口,不過今日朕覺得也有必要說上兩句。其實朕決定用‘皇家警察’這個名稱,全因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陳碩真。”

全場一片震驚。

李治肯定道:“不錯!就是陳碩真,此女妖言惑眾,蛇蠍心腸,自然該誅。但是令朕非常震驚的是,為什麼一個女人能夠在數月間就獲得朕的數萬百姓的擁護?對此朕深感憂慮,如此國家,何談盛世?”

不少人都紛紛點頭,但是大家又是困惑不解,這兩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治又繼續道:“其實說到底,主要還是因為當地的官員辦事不力,洪災是無法阻擋的,但是清溪縣的縣令在發生洪災之後,未能及時做出補救,反而還強征暴斂,至百姓生死於不顧,這才引起暴亂。但這是朕心中所願嗎?

當然不是,如果朕當時在清溪縣的話,一定會極力挽救,記得當初貞觀初期,我朝逢大旱,百姓背井離鄉,也餓死不少人,比清溪縣的情況要嚴峻的多,但也未有人造反,那就是因為百姓也明白,父皇跟文武百官已經儘全力在挽救了,此事太尉是最清楚不過了。”

長孫無忌點點頭,想起那一段歲月,心中不禁也是一片感慨。

李治繼續說道:“但是人豈能勝天,因此百姓雖然困苦,但也無怨言,他們能夠理解朝廷。但是朕當時在長安,根本不清楚清溪縣的情況如何,那清溪縣的官員為了政績,對此是隱瞞不報,可是到頭來,百姓卻在陳碩真的蠱惑下,將矛頭指向了朕,朕啟用這種官員,錯自然在朕,但是朕心裡也委屈呀,因為這並非朕的意願,朕如果知道實情的話,一定會讓官府開倉賑災,免除當地稅賦。

朕不禁又想起了父皇在世前,屢屢教誨朕的三句話,第一句就是,‘君依於國,國依於民’,第二句就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第三句就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如果朕違反了這三句話,那朕絕無話可說,但是朕自問還牢記著這三句話,也常常提醒自己要以仁政治天下,但是以朕一人之力,又豈能管好偌大的國家,而且朕久居宮中,所知之事皆是聽來的,因此朕需要大大小小的官吏幫忙,但是在這大大小小的官吏中,總有奸佞之輩,若因個人之失,而損我大唐全國之利,朕實難甘心。

因此才有了皇家警察,用韓藝的話來說,皇家警察就是朕與百姓溝通的橋梁,朕不僅要以仁政治天下,還要讓天下百姓知道這一點。”

說到這裡,他手往木板上麵的“貴族”、“良人”、“奴婢”三詞一指,道:“你們想想看,追隨陳碩真造反的人中,這三者中誰最多?”

一乾學員齊齊起身作揖道:“學生明白了。”

皇帝都將話說到這種地步了,要是還不明白,那就真成傻子了,這就跟那大赦天下是一樣的,突顯皇恩浩蕩,大赦天下可不會看你是貴族還是庶族,不都是平等的嗎。這隻是帝王之術,籠絡百姓,讓百姓都效忠他這個皇帝。

長孫無忌撫須一笑,朝著一眾學員道:“爾等真是幸運呀,轉眼間,便成為了天子門生。”說著他又向李治拱手道:“陛下此番話真是令老臣欣慰不已,總算是沒有辜負先皇對老臣的囑咐。”

“太尉過獎了,朕也隻是有感而發。”

李治倒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向韓藝道:“你繼續上課吧,不用管朕。”

說著,他向長孫無忌一伸手,二人也走到後麵,與長孫衝他們站在一塊。

李治笑道:“想不到韓藝的課這麼受歡迎,你們都來旁聽了。”

長孫衝如實道:“回陛下的話,書本上的知識,微臣隨時都可以學習,但是韓藝的課全是書上沒有的知識,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長孫無忌嗬嗬道:“竟能得到衝兒如此高的評價,那老夫可要好好聽聽了。”

日了!老子在這上課,你們在下麵談笑風生,成心玩我吧!韓藝可不管你是誰,我的課堂我做主,道:“陛下,太尉,我們可以繼續上課了嗎?”

幾人皆是一愣,長孫無忌低聲笑道:“陛下,這小子是命令我們安靜啊!”

李治苦笑道:“朕也聽出來了。”

幾人立刻閉口不言。

韓藝對自己的權威非常滿意,有種小人得誌的感覺,道:“各位學員,雖然陛下和太尉來了,但是你們千萬不要害怕,大膽討論,不要膽怯,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把握住機會,越應該興奮,因為如果你們有精彩的表現,說不定太尉立刻舉薦你們去三省就職,這可是絕佳的機會,錯過了,可能就沒有了。”

長孫無忌沒好氣道:“老夫為官數十年,要說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人,也就見到兩個,馬周是一個,還有一個你韓藝了,而且你還剩勝上一籌。”

“太尉此言差矣,韓藝還是挺怕我的。”元烈虎大咧咧道。

長孫無忌一愣,隨即嗬嗬笑了起來。

所有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氣氛一下子就輕鬆不少。

過得片刻,韓藝這才道:“方才陛下的話,你們都聽明白了吧。我曾在第一堂課上,說過要懂得質疑,但是身為皇家警察必須要擁有皇家警察的精神,要平等的對待陛下的每一個子民,這是不容質疑的,因為這是皇家警察的由來,質疑皇家警察精神的皇家警察,就跟質疑為何母親將我們生下來的道理是一樣,這是不允許的。當然,如果你不是皇家警察,那你怎麼想,我管不著。”

官字兩個口嗎,該讓你質疑的,你必須質疑,不該讓你質疑的,你就不能質疑,平等是韓藝心中所追求的利益,他當然得想辦法讓學員接受這一點。

皇帝都開口了,誰還敢質疑。

不得不說,李治這一趟來,算是減輕了韓藝不少的壓力。

頓了頓,他又道:“記得方才崔有渝談到當今律法與貴族、良人、奴婢三者的關係,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論題,律法是存在的,我們就必須要遵從,但是我們可以質疑嗎?就算陛下和太尉在這裡,我也敢說是可以質疑的,隻要有根據。”

長孫無忌一聽,心想,這小子的課果然是書本上沒有的。

哪本書敢說質疑律法,這不是反革.命麼,必須興文字獄啊!

其餘學員也是微微一驚,隻能說你牛。

韓藝笑道:“為什麼我敢這麼說了,就是因為質疑是進步的源頭,我朝律法也是繼承隋朝的開皇律例,但是我朝律法卻做出了非常多的改進,我相信這種改進首先肯定是因為質疑而生,如果是無條件的信服,那還改進什麼,那麼為何不去進步呢?當然,質疑的結果不一定就是好的,但是如果你能夠說服所有人,那肯定就是對的,如果不是對的,那也無妨,貴在參與。”

頓了頓,他又道:“律法針對的是人,那麼究其根本,討論律法,就應該先討論律法之下的人們。也就是貴族、良人和奴婢。今日在坐的都是貴族,就我一個良人,我覺得可以先討論貴族,而奴婢是依附貴族而存在的,討論貴族的同時,就可以談到奴婢。”

說著他在木板上寫上三字,嘴上道:“何為貴?”

李治突然道:“這裡可都是貴族子弟,相比起他們的說法,朕倒想聽聽你這個農夫出身的想法。”

韓藝一愣,道:“陛下,這可是你問的,微臣要說錯了,還請陛下寬恕微臣。”

崔有渝太熟悉韓藝了,太能胡說八道了,可不能答應他,於是佯裝小聲道:“那也得你說的有道理。”

李治嗬嗬一笑,道:“崔有渝說的不錯,隻要你說的有道理就行。”

元烈虎突然嚷嚷道:“陛下此言差矣,我難以苟同。”

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

大家皆是一驚,包括韓藝在內。

李治一臉尷尬啊!

長孫無忌喝道:“元家小子,你不要命了麼。”

元烈虎突然站了起來,兩米多的身高,真是一覽眾山小,一昂頭,一挺胸,突然嘿嘿一笑,嬉皮笑臉道:“陛下,韓藝他就一農夫出身,又沒有讀過啥書,他能說出啥大道理來,我還就不信了,可是我朝曆來政治開明,朝廷有錯,當然得批評,就算批評錯了,陛下就責罰此人,那今後誰還敢諫言,朝政何談開明?何況他崔氏?其實韓藝前麵說請求陛下你寬恕,就已經說明咱們的朝政不太開明了,說就說嗎,怕什麼,不然那些大臣上奏不都得在奏章前麵加上這句話,說得好,該獎,說得不好,也應該鼓勵,總之隻要不是惡言中傷,那就不能怪罪人家。”

刮目相看!

韓藝聽得是一愣一愣的,打心裡的佩服烈虎兄啊!

彆看這廝說話的語氣,像似吊兒郎當,胡說八道,但是你去仔細去聽,其實這家夥絕非是在胡說八道,那是字字珠璣。

由此可見,性格跟智商沒有任何關係。

李治哈哈一笑,道:“說得好,算是朕說錯了,韓藝,你儘管說就是了,朕隻是一個旁聽者,僅此而已。”

崔有渝等人瞧了眼元烈虎,心中很是困惑,這家夥究竟是幫哪一邊的啊!

韓藝道:“那微臣就說了。”

李治點點頭。

韓藝道:“財富和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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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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