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五走後,韓藝端著酒杯又回到席間,那錢大方隨口道:“韓小哥,出什麼事呢?”
韓藝突然心念一動,假借酒勁,將音量提高了幾分。笑道:“沒什麼事,就是幾個工匠沒有準時回來做工。”
趙四甲沒好氣道:“這個茶五也真是沒用,這點小事也來勞煩韓小哥你。”
韓藝苦笑道:“這都怪我慣壞了他們。”
錢大方大咧咧道:“這還真得怪你,韓小哥,不是我說你,你對手下的人實在是太好了,我都快瞧不下去了,像對這些下人就該狠一點,否則的話,他們根本就不會聽你的。”
“嗯。是該對他們狠一點了。”韓藝點點頭,目光突然左右閃動了幾下,又舉杯道:“行了行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喝酒,繼續喝酒。”
......
三更天時分,曲江池。
燭光下,一道長影先射入大廳,隨即隻見陳碩真從側門走了進來,但見她身著裹著一件素色長裙,頭發也是非常隨便挽起的,一張冷豔卻又嫵媚的臉蛋透著幾分紅潤,顯然是剛剛洗完澡,不過這種居家打扮讓她散發出濃濃的女人味。
就連韓藝都看得眼中一亮,嘴上卻道:“抱歉!打擾了。”
陳碩真稍稍瞥了韓藝,見他滿麵紅光,顯然喝了不少酒,目光中充滿了好奇,但也就是瞥了一眼,坐了下來,冷冰冰道:“什麼事?”
韓藝今日無暇顧及這些,開門見山道:“我鳳飛樓的三名工匠在昨日突然失蹤了。”
“這與我何乾?”
陳碩真語氣兀自非常平淡。
韓藝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道:“我是你的雇主呀,這當然與你有關係啊!”
陳碩真怫然不悅道:“你要清楚,我的雇主不是你,而我的職責也僅是保護你,你無恙就行了,難不成你院裡的阿貓阿狗丟了也要我去幫你找?你真是欺人太甚。”
這女人是更年期來了吧。韓藝不爽道:“大教主,究竟是誰欺人太甚,我認為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是你老是在這裡無理取鬨,你好歹也是當過皇帝的人,有點風度好不好。”
陳碩真冷笑道:“與你這卑鄙無恥之人交談,要甚麼風度。”
“你是瘋了吧,一直以來,都是你故意在針對我,你還好意思說我卑鄙無恥,這佛也有三分脾氣的。”韓藝前麵喝了不少酒,酒勁上頭,惱怒的望著陳碩真。
陳碩真雙目微合,射出兩道精光來,“你也知道佛也有三分脾氣,是誰讓江南商人四處造謠,說我是什麼太上老君的坐騎,下凡作亂。是誰說我害得江南百姓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民不聊生。是誰說我在江南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乃江南第一大惡人。”說著她一掌拍在桌麵上,怒喝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三番四次惡意中傷我,竟還有臉說我在針對你。”
她越說越發激動,不禁柳眉倒豎。
這江南商隊憑何漲價,不就是靠著陳碩真叛亂為由麼。但是韓藝原本隻是稍微說了幾句,幫他們想了一個正當的理由,哪知那些江南商隊說的是有鼻子有眼,就連韓藝當初忽悠揚州百姓說陳碩真是老君的坐騎下凡都拿出來說了,真的就差沒有說陳碩真將他們祖墳給刨出來了。他們要將自己視作受害者,那麼陳碩真肯定就是大反派,那肯定是要多壞就說多壞。
因為當今消息是閉塞的,沒有多少人知道詳情,這一鬨,“詳情”就全出來了,而且越傳越盛。
而陳碩真叛亂的起因,是因為官府的過失,但是現在江南商隊都把過錯推倒陳碩真身上去了,朝廷當然也樂於見到,對此視若罔聞。
陳碩真躲在這裡,都無辜躺槍,一出門就聽見大家在批判她,而且完全就是顛倒黑白,她沒有找韓藝去算賬,已經算是涵養比較好了。
“這個---!”
韓藝聽得差點沒有咬著自己的舌頭,該死的,竟然把這茬給忘記了,我真是喝醉了。心虛的偷偷瞥了眼她的胸,這嘴會騙人,胸不會,隻見她胸前起起伏伏,猶如波濤駭浪,規模不可測也,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也知道瞞不過她,氣勢頓時弱了下去,訕訕道:“我承認是我從中安排的,但是我隻是想讓他們借此為由,稍微漲點價,我認為你肯定也會願意的,畢竟幫老鄉賺點錢,而且還是賺外國商人的錢,有何不可。但我真不知道他們會說成這樣,為了錢睜著眼說瞎話,毫無道德下限,我已經強烈譴責過他們。”
陳碩真理都懶得理他,這話你騙三歲小孩去吧。
韓藝偷偷一瞥,歎了口氣,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本意不是要抹黑你,我隻是想幫我大唐商人多賺點錢,我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如今這事都已經發生了,我除了向你說聲抱歉以外,我也不能說些什麼,我要說你是什麼九天玄女,那朝廷會放過我麼。總之,這一回算我對不起你。”
說到後麵,他語氣誠懇。
陳碩真見他麵色誠懇,臉色不禁稍微緩和幾分,但是語氣還是非常衝,“不過就是三個工匠,犯得著你大半夜跑來這裡來嗎。”
哦---!原來她是吃軟不硬呀,也有女人不喜歡硬的?真怪哉。呃...我好像想的有些多了。韓藝定了定心神,道:“首先,這是三條人命,其次,這顯然是有人在幕後操縱。不管是出於任何一點,我都無法坐視不管。”
“這事我真不知道。”
陳碩真道。
“你城外不是有人麼?那三名工匠就是在城外失蹤的。”
“我說了那隻是針對外來的刺客,我的勢力可沒有大到足以監視你手下的每一個人。”
陳碩真說著又補充道:“元家那邊也沒有發現任何動靜。”
韓藝苦笑道:“如果是元家的話,我就不會來找你了。”言下之意,你也對付不了元家。
陳碩真一愣,道:“難道你還有其他的敵人?”
韓藝道:“你也是我潛在的敵人,你會抓我的工匠麼?”
陳碩真眸子稍稍滑動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外商所為?”
這女人反應好快啊!韓藝點了下頭道:“我們鳳飛樓工匠的手藝還不至於讓人涉險綁架他們,而且我查過,他們祖祖輩輩都是工匠,沒有任何仇敵,他們唯一的價值就在於他們是我的人,是我的有人就有可能知道香水作坊的事,我敢肯定對方肯定是衝著我手中秘方來的,但是元牡丹對於我知根知底,如果元家要這麼做的話,他們一定不會綁架這些毫不知情的工匠。所以我認為此事極有可能是那些外商所為。”
陳碩真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報官?”
“如果報官的話,對方一定會殺人滅口,雖然現在有可能已經發生了,但---也許還有一線希望。”韓藝說到後麵,卻帶有一絲無奈,他不願鬨大,其中還有外交方麵的因素,這可是大事啊。
陳碩真稍稍一愣,她似乎沒有想到韓藝會以那些工匠的生命為重,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他們應該明白自己已經打草驚蛇了,我看你這一招很難奏效。”
韓藝笑道:“所以我前麵在宴席上做了一出戲,讓他們以為我並沒有在意。”
陳碩真微微一愣,困惑的望向韓藝。
韓藝隨即將宴席的事告知了陳碩真。
陳碩真聽罷,鄙視道:“你還真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韓藝笑道:“彼此!彼此!”
......
......
翌日!
韓藝讓桑木安排手下一名骨乾悄悄去往南郊外五十裡的田家村。
可是在當日傍晚前夕,陳碩真那邊就傳來消息,並未任何人跟蹤他派出去的人。當然,語氣中是充滿對於韓藝智商嘲諷。
原來他們昨晚就謀劃好的一切,由陳碩真在去往田家村的道路上安排哨探,這是很難讓人發覺的,一旦有人跟蹤的話,很快他們就能察覺到。
難道對方已經察覺到這是一個陰謀?韓藝心中很是失望,正當這時,一個下人突然走了進來,道:“小藝哥,元堡主派人來了。”
“他?”
韓藝微微皺眉,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隻見一個隨從打扮的小廝走了過來,這小廝韓藝見過,是元鷲身邊的人,隻見他恭敬的行禮道:“小人見過皇家特派使。”
畢竟是大戶人家的隨從,禮數還是非常周到的。
韓藝問道:“不知元堡主派你來有何事?”
那隨從道:“我們堡主邀請特派使去南郊一敘。”
韓藝沉吟片刻,道:“帶路。”
一旁的桑木道:“恩公,叫小野跟你一塊去吧。”
韓藝搖搖頭道:“不用了,元堡主親自派人來邀請,誰還敢把我怎麼著。”如果要動他,這麼來動,那元家真是腦袋秀逗了。
那隨從恭敬的一伸手,“特派使請。”
韓藝跟著這隨從來到南郊外的一處樹林前,遠遠見到元鷲撅著******,躲在一棵大樹後麵,鬼鬼祟祟的。不禁心想,難道前麵有女人洗澡?可這附近沒有河流啊!
這時元鷲也發現韓藝來了,急忙做了一個竟生噤聲的姿勢,然後招了招手。
韓藝滿懷好奇的走了過去,元鷲賊兮兮的指了指前方,韓藝舉目望去,隻見遠處有著一個小兔子在樹林前吃草,心中困惑不已。
看了一會兒,韓藝實在是有些看不懂了,正欲開口詢問,忽見一條長約一米有餘的黑蛇從林中緩緩爬出,心中不禁微微一驚,但見那黑蛇快速吐著那鮮紅的信子,靜悄悄的朝著小兔子移動過去。
眼看那小兔子就要一命嗚呼了,一隻雄鷹從天而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用它那鋒利的爪子準確的將那條黑蛇死死的按在地上。可是蛇的生命力是非常頑強的,蛇身立刻纏繞住雄鷹的右翅膀。雄鷹渾然不懼,用鋒利的嘴,對著蛇身一頓猛刺,不到片刻功夫,那蛇便奄奄一息,纏繞在雄鷹翅膀上的蛇身也鬆了下來。
那雄鷹立刻兩翅一展,一聲長鳴,抓著黑蛇飛向天空。
“好!乾得太漂亮了!”
元鷲激動的一拍樹乾,望著空中雄鷹,得意哈哈大笑起來,又朝著韓藝興奮道:“韓藝,我這朋友的手段如何?”
韓藝笑道:“非常了不起。我代我那三名工匠,多謝元堡主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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