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通風報信(1 / 1)

李義府此言,已經算是非常露骨的了,擺明就是警告李治,現在長孫無忌他們已經開始密謀對付你了,你得先下手為強,否則等到他們聯合起來,彆說廢王立武,恐怕你這皇帝都隻是一個擺設了。

這句話對於李治內心的衝擊,那真是不言而喻。

當初韓藝曾跟武媚娘說過,李治還未下定決心要與長孫無忌決戰,這需要一個契機,而如今這個契機似乎已經來了。

因為此事已經表露出長孫無忌他們是絕不會妥協的,而且他們都已經打算將這事上升國家利益了,這個舉動可不能忽視啊!

李治沒有對此做出表態,這話李義府說得,他說不得,隻是表明要追究裴行儉的責任。

但是韓藝認為此事可能會演變成導火索,他必須趕緊跟長孫無忌會麵。

於是他出了皇宮後,就順路去到東市的得月樓吃早飯,隨便與得月樓的掌櫃談了談關於少年孔子來得月樓演出的事宜。

過得約莫兩個時辰,韓藝才起身告辭,出了東門,沿著渭河一路西行,來到渭水河畔一處比較偏僻的地方,一艘小船已經在此等候。

他入得船艙內,隻見裡麵坐著一個老者,正是長孫無忌。

原來他去得月樓吃飯隻是一個暗號,暗示他要立刻見長孫無忌,而這地點也是早就商定好的,非常安全,不用說四周肯定也有長孫無忌的人監視著,以免韓藝被人跟蹤,畢竟長孫無忌與韓藝的見麵那是屬於最高機密的,就連褚遂良他們都不知道,他一定會做萬全措施。

“太尉!”

韓藝拱手一禮。

“坐吧!”

待韓藝坐下之後,長孫無忌就立刻道:“你恁地----咦?你的臉怎麼呢?”

拜托!你年紀不小了,乾嘛老是看我的臉啊!韓藝隻好又拿出演話劇那番托詞解釋了一遍。

長孫無忌聽得也是似懂非懂,但也沒有心情去在乎這些,又問道:“你恁地急著見老夫是為何事?”

最近朝中風平浪靜,因此韓藝突然急著找他,他也非常困惑,心裡還真有些忐忑。

韓藝開門見山道:“敢問太尉,昨日可有與長安令見過麵?”

長孫無忌一愣,好奇道:“你如何得知?”

韓藝皺眉道:“此事已經被大理寺丞告知到陛下那裡去了,我就是剛從皇宮中出來。”

“你是說袁公瑜?”

“嗯。”

長孫無忌微微一驚,道:“他是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那還不是你們太不小心了。韓藝也是非常惱火,原本他還打算拖一拖的,現在好了,想拖都沒法拖了,道:“這我也不清楚,但是袁公瑜奏章上說,太尉你與右仆射、裴行儉勾結,意圖廢掉武昭儀。”

“胡說!”

長孫無忌雙目一瞪,怒道:“老夫怎麼可能說出恁地無知話來。”

韓藝也覺得這不可能,道:“但是袁公瑜奏章上清清楚楚寫明,說長安令裴行儉將武昭儀比作妲己、褒姒,說她當皇後肯定會禍國殃民,天下永無寧日。”

長孫無忌一愣,露出愁色來,歎道:“行儉確實說過此話,但他隻是一時嘴快。昨日老夫與右仆射去到長安縣衙商議秋收一事,隻是在飯席間,恰好提到了武昭儀一事,順口就批評了武昭儀幾句,老夫也不明白此事為何會讓袁公瑜得知了。”

其實哪有這麼巧,他和褚遂良是借著商議秋收之名,去專門討論武昭儀之事,等於就是在招兵買馬,整合勢力,反對武媚娘當皇後。而那裴行儉又是武將出身,剛調回來不久,還沒有適應朝堂,心直口快,而且堅決反對武昭儀,結果就讓人給抓住了把柄。

你反對武媚娘為後,不就是要廢掉她嗎?要是她當不成皇後,這天下絕無容她之處。韓藝道:“太尉,不管你們當時說了些什麼,但是這事情讓陛下知道了,那可就不是小事啊。”

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道:“陛下怎麼說?”

韓藝道:“一開始許敬宗和李義府奏請陛下要將太尉、右仆射、長安令以謀反罪論處----。”

長孫無忌當即罵道:“這個不要臉的老匹夫,還有那個無恥小人,真是一丘之貉!老夫決計饒不了他們。”他看這兩個人是最不爽了,一聽到就火冒三丈,但罵歸罵,他臉上也沒有露出惶恐之色,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韓藝道:“太尉請息怒,許敬宗不過是隻是借太尉來表示自己的忠心,陛下自然不會聽他的,不過,陛下最終還是決定貶長安令去西州。”

這西州就是吐魯番,那都十萬八千裡了,之所以沒有流放,隻是調任,還都是因為顧忌河東裴氏。

長孫無忌聽得眉頭緊鎖,遲疑片刻,道:“你認為還有機會挽回嗎?”

韓藝稍一沉吟,歎道:“除非太尉你拚死護他,否則的話,挽回的機會不高,但是如果太尉你出麵的話,許敬宗等人一定會借機抨擊太尉,那將會鬨得一發不可收拾。”

能保住你們不受牽連就算好的了,怎麼可能保證毫發無損。

長孫無忌雙目微合,裴行儉可是他們看好的人選,而且剛剛才提拔上來的,結果沒幾個月就被貶了,這讓他非常受挫,但是要他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去跟李治硬拚,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心中也是懊悔萬分,一席話就賠掉了一員大將,世上恐怕沒有比這更虧的買賣了。

韓藝道:“太尉,其實這都還隻是次要的,關鍵還是在於爭奪皇後之位上,我看陛下已經有了廢王立武的決心,甚至可以說是勢在必行,太尉該儘早做準備才是啊。”

長孫無忌睜開眼來,兀自古井不波,他心裡也清楚的很,道:“你對此有何看法?”

韓藝沉吟片刻,道:“依我之見,這是無可避免的,事到如今,陛下總會要試一試的,這是遲早的事。”

長孫無忌又問道:“那你以為陛下會如何做?”

韓藝沉吟道:“如今此事還未正式公開,一直都是在暗中較勁,因此我認為陛下一開始肯定是要公開討論此事,但也不至於拿到朝堂上去說,首先肯定是爭取朝中主要大臣的意見,畢竟這一道詔令必須要通過三省,好比說右仆射雖然非常反對武昭儀,但是右仆射也從未跟陛下說過這話,陛下雖然心裡明白,但是一旦要公開討論,還是得先詢問右仆射的建議。”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我認為即便是現在,太尉這邊還是勝算高一些,畢竟陛下廢王立武的理由不充分,而要反對武昭儀的理由卻是多不勝數,隻要理在太尉這邊,加上多數大臣都站在太尉這一邊,堅決反對的話,那陛下也隻能暫時妥協,隻要拖下去,那就是勝利。”

長孫無忌聽得長歎一口氣。

他歎這口氣,可不是表示自己也是強弩之末,而是一種無奈,也就是說他不想去跟李治正麵衝突,但這不是怕,就好像舅舅不想去跟外甥較勁,畢竟是做長輩,不能欺負晚輩。從另一方麵來說,長孫無忌還是胸有成足,怎麼說李治也是他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

從當今情況來看,也確實如此,他們這一派的政治資本確實無人能及,而且他們還占理,優勢還是有的,隻是沒有以前那麼明顯了。

而韓藝現在希望的是,繼續僵持下去,打個平手也好,這是對他最為有利的,但是從目前的局勢來看,這是很難的,他必須也要打起精神來,一旦決戰開始,他怎麼都會受到波及,而且從裴行儉的事來看,他不可能主導此事的走向,這意外實在是太多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他如今也隻能見機行事了。

至於曆史上武媚娘的勝利,早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當中,他隻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從未相信過曆史,曆史上說誰奸誰中,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他隻是一個騙子,又不是代表正義的蝙蝠俠,他眼中隻有敵人和盟友。

可是這一上岸,他突然又是愁緒萬千,腦地裡麵滿是昨夜的種種,莫名得還有著一絲回味。暗想,我究竟是回北巷,還是回元家堡呢?

在岸邊躊躇徘徊半響,兀自沒有任何頭緒,他不禁蹲了下來,一個勁的撓頭,忽聽得不遠處傳來哭聲,他舉目望去,隻見迎麵走來幾個小孩,一個小孩雙手捧著一隻小麻雀,一個勁的流淚。

邊上一個年紀稍長的對那哭臉的小孩道:“小弟,你彆哭了,小紅嘴已經死了,你哭也沒有什麼用。”

又有一個小孩道:“是呀,你彆傷心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把小紅嘴給埋了吧。”

韓藝呆呆望著這幾個小孩,忽然眼中一亮,對呀,我何不用逆推法來思考,這不該發生的它也發生了,怪誰都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把元鷲給殺了那又如何?如今我和元牡丹既是有了夫妻之名,又有了夫妻之實,這如何還斬得斷,既然木已成舟,那我還糾結什麼,娘的,泡她丫的去。

念及至此,他霍然起身,大步朝著元家堡走去。

來到元家堡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了。

“姑爺回來了!”

是一個中年男人幫韓藝開的門。

如今這看門的那都是管家級彆的,普通的下人早已經調走了,畢竟這門婚事可不宜讓太多人知道,待在這裡的,要麼是元家的人,要麼就是他們的心腹。

“嗯!”

韓藝點點頭,突然問道:“牡丹沒有出門吧。”

“沒有!”

那管家搖搖頭。

也是,昨晚我那麼猛,她能不能下床都是一個問題,可惜是有藥物的影響,唉,名不副實呀,這個元鷲真是一個混蛋,壞我名聲。韓藝一邊YY著,一邊朝著新房那邊走去,行到一半,忽見元樂在院裡麵晃悠著,急忙招手道:“二伯!”

這一聲二伯明顯比前麵喊的要親切多了。

元樂都聽出來了,心裡開心極了,可見這洞房花燭是非常有必要的,不然總覺得有些生分和拘束。未等韓藝走近,就略顯詫異道:“你怎麼回來了,我聽牡丹說,陛下召你入宮,這幾日都不會過來了。”

韓藝道:“是有點事,但是不至於十二個時辰都沒得歇息,我和牡丹剛剛成婚,再忙也得陪陪她啊!”

“好好好!就憑你這一句話,牡丹跟著你,老朽也就放心了。”

元樂大樂,他不是家主,沒有元禧那麼冷酷,他非常喜歡元牡丹這個侄女,當初元牡丹能夠當上主事人,他可是給予了極大的幫助,忽然往韓藝臉上瞟了瞟,道:“你的臉怎麼回事?”

韓藝如實道:“牡丹打的。”

元樂驚訝道:“她為什麼打你?你們這才剛成婚啊!”

韓藝歎道:“這倒也怪不得他,昨夜有一個蚊子老是在那裡飛來飛去,吵死人了,打了半宿也沒有打到,後來那蚊子降落到我臉上,我就讓牡丹使勁的打,千萬不能放走了它,一定要打死,我以為女人沒多大力氣,但沒有想到----結果就成這樣了!”

元樂愣了半響,突然嗬嗬笑了起來,道:“你不會不知道牡丹自小習武,這手段可不弱於男人。”

“倒是知道,但是沒有在意,下回我就自己打了。”

韓藝說著就趕緊轉移話題道:“對了,牡丹現在房裡吧。”

“在了。”

元樂說著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小聲道:“對了,韓藝,有件事我可得叮囑你幾句。”

韓藝錯愕道:“什麼事?”

元樂左右瞟了瞟,才道:“牡丹她雖嫁過一回人,可還是處子之身,你應該要多多憐惜她才是,可不能隻顧自己痛快。”

“啊?”

韓藝一愣,道:“二伯,你這話什麼意思?”

元樂道:“牡丹今兒一整天都沒有出門,隻是讓朵拉來告訴我們她身體有些不適,沒法給我們敬茶,老朽可是過來人了,是個什麼情況老朽能不清楚嗎。”

還真下不了床啊?嗬嗬嗬!這個老頭還真有點意思,不過,這你得怪元鷲去啊!真不知道他下了什麼藥,這麼強,連我這等老司機都沒有抗住。韓藝撓撓頭,羞射道:“這不是二伯你吩咐我趕緊生個娃麼,這我能不努力一點。”

元樂一聽,又樂了,笑得合不攏嘴道:“但你也得分輕重呀,行了行了,老朽也不是要怪你,今後注意一點就是了,趕緊去找牡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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