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韓藝個人利益而言,今晚談話的重要性,並不亞於李治跟李勣的那一番談話。
在此之前,有很多人都非常好奇,包括武媚娘、長孫無忌在內,為什麼韓藝在李義府他們上來之後,就漸漸淡出了朝野,那可是立功的絕佳機會。
韓藝跟武媚娘說,是怕影響內部團結。
跟長孫無忌說,是不想跟李義府等人同流合汙。
但其實這都是假的,作為千門中人,哪有這麼多原則,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今日,他想要的是,繼承長孫無忌的勢力,成為繼長孫無忌之後,新一任關隴集團的代表人物。
如果他當時站出來,與李義府等人去跟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集團作對,那麼兩邊勢必會結仇結怨,那麼他就很難繼承長孫無忌的勢力。他必須要避開這一點,為此他放棄了大量立功的機會。
而他這麼做,也是逼於無奈,他查過兩個人具體資料,一個就是武士彠,另一個則是馬周。
這兩個人都是寒門出身,但是武士彠乾到國公的位子,而馬周更是當了宰相,對於韓藝而言,都是非常好的參考。但是,他們縱使乾到了這種地步,他們卻無法在朝中建立起自己的勢力,跟其餘宰相是比不了的,而且他們耗費了幾十年的時間。
韓藝絕不想走他們的老路,雖然他還年輕,但是他卻覺得時間對於他而言是非常寶貴的,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而且,你彆看韓藝好像挺無所謂似得,其實他心裡也害怕許敬宗他們會排擠他,甚至於陷害他,他不可能任由許敬宗等人做大,而自己卻毫無建樹,那無異於是在等死,因為他太了解許敬宗、李義府這種人了,倘若一朝得誌,必定會弄死他,那麼對於他而言,最好的辦法,就是繼承彆人的勢力。
就好比韓藝與元家合作是一個道理,如果讓北巷發展到可以開展南進計劃的地步,那需要很多年,這他可受不了。
同樣的道理,如果韓藝能夠繼承長孫無忌的勢力,得到關隴集團的全力支持,那麼一夕之間,他哪怕隻是一個六品小官,地位也是非同小可。
老千擅長的是什麼,無非就是空手套白狼,這才是老千的本質。
韓藝玩得也就是這一招,隻不過他也確實是藝高人膽大,敢在長孫無忌、李治、武媚娘、李勣眼皮底下,玩了一手瞞天過海。
不過,因為他無法左右局勢,事先他也不知道誰贏誰輸,但是不管誰贏誰輸,得罪關隴集團都對他而言百害而無一利。如果是長孫無忌贏了,憑借他立下的功勞,長孫無忌也會提拔他,他還是要依靠關隴集團。倘若李治贏了的話,他出身比崔義玄、許敬宗等人差太多了,在朝中又沒有人脈,在成功後勢力掠奪方麵,他搶不過許敬宗等人。
因此,關隴集團對於韓藝而言,那是至關重要,甚至於成敗就在此一舉。
但這是非常困難的,如果事先韓藝將心中所想告訴任何人,任何人都會覺得他是一個神經病。
然而,到了如今,他已經握有五成把握。
因為韓藝估計事到如今,長孫無忌不太可能會跟李治硬來,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長孫皇後就剩這一個兒子了,你要將李治趕下去了,那長孫無忌就會失去了外戚的光環,而且你扶植誰上去也是一個問題。另外,長孫無忌在麵對李勣的時候,也沒有足夠的把握,發動政變的最關鍵要素,就是軍權,而在軍權方麵,目前李勣是最強的。
其實這也得怪長孫無忌自己,在貞觀後期,唐朝三大名帥,薛萬徹、李道宗、李勣,本是三足鼎立的局麵,互相掣肘,結果長孫無忌倒好,將薛萬徹和李道宗都給殺了,李勣躺著成為了軍中第一人,威望那是與日俱增,無可匹敵。因為論輩分,論功績,李勣都已經是最高的了,程咬金雖然輩分高,但是功績還是遠比不上李勣,畢竟程咬金還沒有當過大元帥。倘若薛萬徹、李道宗都活著的話,並且長孫無忌能夠遊說他們兩個支持自己,那麼李勣的威力就不會像今日這般大了,興許都不敢跳出來跟長孫無忌叫板。
局勢可能完全不一樣了。
但如果不這麼做的話,那麼長孫無忌可選擇的餘地也不多,隻有退居二線,主動將權力交還給李治,這樣可能還能夠換取李治的感激。如果等到李治羽翼豐滿,將他的人都給鏟除之後,那就得另說了。
但是長孫無忌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勢力,甘願在家養老,他退居二線,肯定是為了保存自己辛苦建立起的勢力,那就必須推舉一個人上去,繼續領導關隴集團。
那麼韓藝就是最合適的人選,簡直就是完美。
其實韓藝也一直在極力將自己塑造成這麼一個完美的人選。
如果他推舉韓瑗、來濟上去的話,那就是換湯不換藥,李治不可能會答應的。
長孫延又沒有這能力,而且與他的關係甚密,李義府、許敬宗等人肯定會將矛頭對準長孫延。反正,當初你爺爺是怎麼壓製我們的,我們就怎麼壓製你。
唯有韓藝的身份比較特殊,因為他是李治的人,暗中支持他,就可以瞞天過海,操作起來要簡單許多。
但是這不過都是韓藝的推測,長孫無忌對於權勢也有著超乎常人的喜愛,他會甘願退居二線嗎?因為現在勝負還猶未可知,而且李治與長孫無忌目前還沒有正麵衝突過,李治究竟是怎麼看待長孫無忌的呢?這都是未知數。另外,長孫無忌是否真的相信韓藝,這一步棋也是至關重要的。
所以,韓藝隻有五成把握。
當然,即便長孫無忌願意這麼做的話,其實也是非常困難的,首先一點,韓藝太年輕了,又不是貴族出身,關隴集團可是掌控三朝的老牌集團,裡麵的大佬會願意服從韓藝嗎?
不過,韓藝倒是有信心可以做到這一點,前提是要長孫無忌願意支持他。
......
......
翌日。
秋風拂過,南郊外呈現出一片蕭索的景象。
一行人馬緩緩行來,中間那一輛馬車的窗內一張落寞的老臉隨著窗簾的瞟動,若隱若現,這人正是褚遂良。
貶褚遂良去潭州,這是李治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道聖旨,千萬不能拖,必須展現出至高無上的皇權,就得立即執行,因此隻是給了褚遂良一日的準備功夫。
褚遂良一直被囚禁在家中,對外麵的事渾然不知,等到解禁之時,卻得到如此噩耗,這對於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前一刻,他還是托孤大臣,在朝中的地位僅此於長孫無忌,可這一夜之間,他就失去了所有。
這就是朝堂。
這就是政治。
忽然,又有兩輛馬車從後麵追了上來。
“老爺,好像是太尉他們。”
褚遂良的車隊也停了下來。
很快,兩輛馬車就追了上來,隻見長孫無忌、韓瑗、來濟從馬車上下來。
而褚遂良也從馬車上下來。
幾人麵麵相覷,心中皆是百感交集。
長孫無忌突然歎了口氣,道:“登善,我對不起你啊!”
他始終還是沒有站出來幫褚遂良說話,這讓他對於褚遂良充滿了內疚,畢竟他知道這世上褚遂良是最忠於他的,失去褚遂良對於他的打擊是非常大的。但是他也有他的顧慮,如果他要站出來,就不僅僅是建議這麼簡單了,因為李治肯定不會答應的,聖旨都下去了,豈有收回的道理,李治這一道聖旨就沒有給雙方留有任何緩衝的餘地。那麼隻有拚實力,可拚實力的話,一旦失敗,那可就全完了,而且是整個關隴集團都將會灰飛煙滅。長孫無忌到了這一刻,難免會出現猶豫,可惜李治並未給他多少時間去思考。
褚遂良忙道:“輔機兄,你萬不可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倘若那****聽了你的話,豈會落得如此地步,這一切都是我褚遂良咎由自取。”
當時要不是他用力過猛,可能李治都已經認輸了,他心裡也一直都非常後悔。說著他反而擔憂的望著長孫無忌道:“輔機兄,我走之後,你可得小心呀,若是你再有任何閃失,到時我大唐落入李義府、許敬宗等奸人手中,必將會生出禍亂。我們就真是愧對先帝囑托。”
想到李世民臨終前的囑托,他不禁黯然淚下,掩麵哭泣起來。
他一生隻忠於兩個人,就是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即便是到了這一刻,他不但不怪長孫無忌,反而非常擔憂他。
長孫無忌一聽,眼眶不禁也紅了,隻覺喉嚨裡麵堵著什麼似得,說不出話來。
來濟道:“登善,你大可放心,等此事過後,我們一定求陛下,讓你回來的。”
韓瑗連連點頭道:“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褚遂良點著頭,卻沒有做聲。
他當然也想回來,畢竟當了這麼久的權臣,他始終覺得長安才是他的舞台。
幾個老友在這裡停駐好半響,但是所言甚少,因為在這種時候,說什麼都顯得有些蒼白。
終於,在依依不舍中,褚遂良還是上得馬車,緩緩朝著南邊駛去。
長孫無忌望著遠遠離去的馬車,目光異常複雜。
韓瑗、來濟偷偷瞥了眼長孫無忌,囁嚅著,但始終並未說出聲來。他們其實都不怪長孫無忌,因為他們還是忠於大唐的,畢竟是從貞觀時期過來的臣子,在開明的貞觀年代,他們獲得了一筆非常寶貴的財富,因此大唐在他們心中始終還是第一位的,他們也不太願意使用非常強硬的手段去對付李治。
彆過長孫無忌他們後,褚遂良在馬車裡麵哭得是稀裡嘩啦。但是他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將李道宗發配邊疆,結果一代名將李道宗生生病死在途中,出來混的遲早要還。
“右仆射,請留步!”
當褚遂良的馬車行得五六裡時,忽聽得邊上有人喊道。
褚遂良掀開窗簾一看,隻見一個青年騎著馬朝著他這邊跑來,不禁怒容滿麵。
此人正是他的克星---韓藝。
......
正所謂人走茶涼。
褚遂良今日離開長安,他已經預計到不會很多人來送他,畢竟這場爭鬥還未結束,誰敢趟這渾水,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韓藝會出現。
他與韓藝可算是老對手,大局先放在一邊不說,他可是屢屢在韓藝手中吃虧,而且他也知道李勣是因為韓藝的遊說才出山的,至少外麵是這麼傳的,這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他恨不得撥了韓藝的皮,拆了韓藝的骨。
“韓藝見過右仆射!”
韓藝騎馬上前,微微一笑,拱手道。
褚遂良怒哼一聲,道:“你來作甚?”
“在下趕來是特地給右仆射送行的,好在沒有錯過。”韓藝臉色兀自帶著微笑。
可是在褚遂良看來,這卻是對於他的嘲笑,咬牙切齒道:“休要說得這麼好聽,你無非就是來看老夫的笑話的。你也彆得意,終有一日老夫會回來的,到時老夫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以為自己是灰太狼呀,說回來就能夠回來。韓藝倒也不惱,道:“右仆射要這般想,我也能夠理解,但是我絕非來此看右仆射的笑話,我還不至於這麼閒,我來此送右仆射,主要是因為當初我初來長安,右仆射還來過我北巷捧場,並且想招我入工部,也算是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來此相送,也算是報答這一份恩情。”
褚遂良哼道:“不必了,我隻恨當初沒有將你趕出長安。”
韓藝自當沒有聽見,道:“不知右仆射可否下車與我聊上幾句,我倒有些話想跟右仆射說。”
褚遂良本想一口拒絕,但轉念一想,若是拒絕的話,豈不是怕了他。一聲不吭,下得馬車來。韓藝也趕緊從馬上下來,手指著自己的馬,朝著褚遂良的一個仆人道:“交給你了。”
說完,就將韁繩扔給那仆人,然後朝著褚遂良伸手道:“右仆射,請!”
褚遂良昂首挺胸,大步往前走去。
韓藝笑了笑,快步追了過去,笑道:“想必右仆射此時心中一定很不甘心,覺得自己被奸人所害,亦或者覺得陛下聽信讒言,忠奸不分,將右仆射這等忠臣賢臣趕出長安,將來必定會後悔的。”
褚遂良冷笑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韓藝嗬嗬一笑,道:“那不知右仆射可有想過是誰造成這一切的?”
褚遂良微微一愣,瞥向韓藝,道:“你此話是何意?”
韓藝道:“也許右仆射是在怪罪武昭儀,亦或者我。但不知,右仆射可否想過一個人。”
褚遂良皺眉道:“什麼人?”
“褚遂良!”韓藝一笑道。
褚遂良怒目睜圓,狠狠瞪著韓藝。
“看來右仆射是肯定沒有想過。”
韓藝笑著搖搖頭,道:“如今在朝中有一種說法,就是因為太尉攬權過度,造成皇權孱弱,才有今日之爭。可是在我看來,這也怪不得太尉,當然,更加不能怪我,要怪就隻能怪右仆射你,今日這一切都是右仆射你造成的。”
褚遂良激動道:“你胡說,若非你這等奸佞小人在陛下身邊慫恿陛下,陛下又豈會乾出這等有違禮法,讓天下人恥笑之事來。”
他心想,若真要怪罪,怎麼怪不到他頭上來,他的老大是長孫無忌,那邊是李治和武媚娘。
“非也!非也!”韓藝笑著搖搖頭,道:“我曾聽陛下說過,先帝在臨終前,曾親口囑咐過你一句話,就是讓你一定要保護好太尉,莫要讓人離間了陛下和太尉。不知是否?”
當初李治在遊說李勣的過程中,也將當年托孤一事,告知了韓藝。
褚遂良皺眉道:“是又如何?”
韓藝道:“就當時的情況來看,太尉已經是權傾朝野,乃當朝第一人,隻有他去對付彆人,沒有人敢對付他,為什麼先帝偏偏讓右仆射你去保護太尉呢?難道右仆射的本事比太尉還要大?而且還要在臨終托孤時,再三強調這一點。”
褚遂良聽得微微皺眉,道:“老夫一直都在遵從先帝的囑托,隻是老夫一時衝動,才釀成今日之苦果,否則的話,你們焉能恁地囂張。”
韓藝搖搖頭道:“而我要說的正是因為右仆射理解錯了先帝的這一句話,才會釀成今日之苦果。”
褚遂良一怔,道:“理解錯了?”
“不錯!”
韓藝點頭道:“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先帝在臨終前,為什麼會恁地擔憂彆人離間了太尉與陛下的關係,因為這就是先帝最為擔憂的一點。在貞觀後期,國泰民安,四海升平,周邊強敵相繼被消滅,若由太尉和右仆射來輔助陛下治理國家,大亂是不可能出的。最令人擔憂的其實就是太尉與陛下之間的矛盾。
據我所知,長孫皇後曾再三叮囑過先帝,莫要重用外戚,但是先帝對於太尉始終非常信任,但是信任是一回事,絕對信任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太尉曾今就有攬權過度的習慣,恰好當今陛下性格又顯得有些軟弱,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放在一起,你說先帝會不會擔憂陛下會被臣子架空?這才是先帝最為擔憂的事情。”
褚遂良雙目一睜,隨即又立刻陷入沉思當中。
韓藝繼續說道:“先帝這一句話看似對於右仆射你說的,其實是在警告太尉,為什麼害怕太尉與陛下的關係會被離間,從相反的角度來看,就是有可能會被離間。這就是讓太尉不要攬權過度,以免被人離間。但是僅此如此,先帝還不放心,因為一旦這種情況出現,那對於大唐王朝而言,實在是太危險了。因此先帝對右仆射你說,要保護好太尉。
如何保護?很簡單,不要讓太尉攬權過度,這就是最好的保護。也就是說,陛下希望右仆射你能夠在陛下和太尉之間保持一個平衡,如果太尉攬權過度,你就必須站在陛下這邊,以此來平衡太尉的權力,如果陛下權力過重,但是陛下畢竟年幼,治理國家恐怕非常需要太尉的輔助,那麼右仆射你就應該站在太尉那邊,一同輔助陛下。”
說到這裡,韓藝歎了口氣,道:“可惜右仆射你理解錯了,而且錯得非常離譜,你一味的去保護太尉,並且堅決的站在太尉那邊。先帝一代明君,開創出更古未有的王朝,可謂是算無遺漏,然而先帝卻忽略了右仆射你的性格。記得先帝曾如此評價右仆射,‘褚遂良耿直,有學術,竭儘所能忠誠於朕,若飛鳥依人,自加憐愛。’。右仆射你最大的弱點,就是缺乏獨當一麵的才能,當年先帝在世時,右仆射你全心全意依靠著先帝,先帝走後,右仆射你又依靠太尉,這不但沒有完成先帝的囑托,還加速了這種情況的發生。兩位托孤大臣同仇敵愾,這對於皇權而言,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幸好的是,先帝非一般人也,其遠見和謀略要勝於所有人,因此先帝還安排了大司空暗中監督你們,這才有今日之果。倘若右仆射當時理解了先帝的良苦用心,這一切是根本不會發生的。敢問右仆射,你有何資格去怪罪他人?你辜負了先帝,辜負了陛下,辜負了太尉,也辜負了大唐,你才是我大唐最大的罪人。”
褚遂良聽得怔怔不語,右手突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韓藝說得沒錯,他心裡一直都怪李治沒有體會到他的忠心,聽信小人讒言,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對的。殊不知李治是必須要這麼做的,不是小人慫恿李治這麼做的,跟武媚娘他們沒有一點關係,皇帝如果沒有權力,那算什麼皇帝。
過得半響,褚遂良雙目一合,仰天長歎一聲,此時他心裡隻有滿滿的內疚和悔恨,又複雜了看了眼韓藝,道:“你為何要與老夫說這一切。”
韓藝笑道:“很簡單,因為我比你大度。”
這一句話堵的褚遂良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他一直都非常驕傲的,因為他從小文采非凡,尤其書法簡直就是天下第一,可追王羲之,就養成了他一種驕傲自大的心態,可是如今,卻在一個剛滿弱冠之年的青年麵前自行慚愧,關鍵他還反駁不了。
他的確一直老想如何如何報複韓藝,可是韓藝都沒有放在心上,都沒空搭理他,這簡直就摧毀了他心中的驕傲。
韓藝又道:“雖然我與右仆射有諸多不睦,但是我可從未記恨著右仆射,因為我誌不在此,隻有小肚雞腸的人才會坐在宰相的位子上,卻整天惦記著私人的恩怨。如果我不跟你說這一番話,你一定會懷著滿腔的不甘去到潭州,就算去到潭州也不會儘力為潭州百姓做事,相反的,你隻會想著重回長安,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但是在我看來,如果右仆射你還惦記著先帝的恩情,就應該帶著一顆恕罪的心去往潭州,儘心儘力造福一方百姓,不要再覺得有任何人虧欠你,要說虧欠,也是你虧欠大唐的。他日見到先帝,或許還能夠得到先帝的諒解,如果右仆射你兀自不肯悔改,到時隻會惹來殺身之禍,因為任何一個君主都不會願意做一個傀儡。當然,如果右仆射你放下一切,全心全意打理好潭州,或許還有機會回到長安來。”
褚遂良猛地一怔,呆立半響,隨即一語不發,轉身便上得馬車。
“右仆射一路順風!”
韓藝微微頷首。
他說的倒是光明磊落,其實心裡還是有他的小九九。
然而這個小九九可能沒有人想得到,包括褚遂良。
他說這番話的原因,就是潭州。
因為潭州對於他而言,是至關重要的,是他南進計劃的一個要衝,目前南方道路閉塞,能走的路不多,潭州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要地,但是潭州目前而言,比較荒蕪,都是土著和被貶的人居住在那裡,如果褚遂良能夠將潭州治理好了,那麼對於韓藝的南進計劃是有非常大的幫助。僅憑元家的勢力,還是不能夠的,這需要官府的配合。
事有湊巧,李治偏偏安排褚遂良去潭州。
其實韓藝也挺樂於見到褚遂良去到潭州的,因為褚遂良畢竟是當過宰相的,雖然性格有問題,但是本事不用說,治理一個潭州那是綽綽有餘。問題就在於,褚遂良不會甘心待在潭州,他一定會想辦法回長安。
韓藝跟他說這一番話的目的,就是要他好好治理潭州,不要想太多了,我的南進計劃都已經開始了。
另外他選擇了關隴集團,而褚遂良是關隴集團的元老,他也不願意跟褚遂良鬨得太僵,這對他以後的發展不利。
這一般人哪裡想得到,隻是因為韓藝職業的特殊性,千門中人講究的不是大局,而是布局,如何布局,就是將每一個細節做到完美。通常來說,老千一般死就死在細節上麵,韓藝能夠活到穿越,就是他對於細節非常看重,不厭其煩的推敲每一個細節,思考每一個細節所能夠帶來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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