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韓藝表現的都非常謙虛,他在反複的闡述一個觀點,就是功勞是你們的,與我無關。
這些將士們聽著當然開心,他們就是希望跟這種統帥打交道,不搶功勞,因為這些武將靠的就是戰功,但是有些統帥,功勞都是自己的,這就不得人心了。
可是話說回來,韓藝的功勞擺在這裡,這誰抹得去,你搶這份功勞,你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搶,那韓藝當然是撿好聽的說。
一番相互吹捧過後,一眾將士就擁護著韓藝入城。
城內的粟特胡人紛紛出門,站在自己的屋前,恭恭敬敬,用一種看待神的目光去看待韓藝,因為這些天來,唐軍將士整天念叨著這一戰,越吹越神,他們也是有所耳聞,他們覺得韓藝是不是會什麼仙術,趕緊出來膜拜。
裝神弄鬼,韓藝真沒有服過誰,當初陳碩真也是裝神沒有裝過韓藝,才有了揚州的慘敗!
入城之後,韓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程咬金。程咬金父子一直待在恒篤城,都沒有參與那一場大戰,說是將他和王文度一塊軟禁,其實是留他在這裡軟禁王文度,這裡多半都是他的部下,誰能軟禁他。
“哈哈!你小子可算是回來了,要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老夫餘生怕是都會活在內疚當中。”
程咬金見到韓藝,那是興奮極了,說到興起時,又想去拍韓藝的肩膀。
韓藝急忙躲過,怕怕道:“老將軍,我還有傷在身,今日就彆拍了吧!”
“啊?”
程咬金望了望自己的手,又哈哈笑了起來。
這老狐狸!韓藝心裡暗罵一句,突然道:“老將軍,我原以為我回來,你反而不會感到高興,畢竟我要是沒有回來,可謂是一箭雙雕啊!”
這話說得是陰陽怪氣的,程咬金愣了愣,瞪了韓藝一眼,索然無味的坐了回去,沒好氣道:“老夫才沒有你想得那麼卑鄙。”
韓藝淡淡一笑,也坐了下來,但沒有做聲。
程咬金瞧了他一眼,老臉一紅,歎道:“是!老夫的確利用了你,但這老夫也是無奈之舉,你說老夫當時能有什麼辦法?”
韓藝倒也沒有怪程咬金,畢竟從結果上來看,他才是最大的獲利者,但這是他用性命搏來的,也用不著去感激誰,道:“老將軍已經決心退出朝堂呢?”
程咬金長歎一聲:“你小子都能數落老夫了,老夫還有何顏麵再帶兵。再者說,老夫也一把年紀了,想來也活不了幾年了,趁著還能吃能睡,好好享幾年清福吧。隻是如果沒有你相助的話,老夫隻怕會遺憾終身,這臨老了,還晚節不保,這種滋味你是不知道的。”
韓藝點點頭道:“我這麼問,不是我想挽留老將軍,恰恰相反,我認為老將軍早就該退位讓賢了,這長江後浪推前浪,是恒古不變的定律,你們已經為國征戰數十年了,也該是時候去享受一下了,要總是賴著不走,那我們這些年輕力壯的人,不總是沒法報效國家,建功立業。所以在這老一輩的開國功勳中,我就佩服衛國公李靖和鄂國公尉遲恭,隻有他們做到了功成身退,像房玄齡等人,雖然得以善終,卻就太因眷念權勢,而害了這子孫後代。”
程咬金愣了半響,他萬萬沒有想到韓藝會這麼說,指著韓藝道:“你小子真是越來越可惡了,哪怕你心裡是這麼想的,你也沒有必要說出來啊!”
韓藝笑道:“陛下就是過於含蓄,沒有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才導致今日老將軍所麵臨的困境,這錯誤就擺在眼前,我為何還要知錯犯錯。”
程咬金低眉沉吟一會兒,歎道:“你說得不錯呀,這權力總是難以讓人放下,老夫也是如此啊。”說著,他突然瞧了眼韓藝,笑眯眯道:“如此說來,你小子是打算來軍中了。”
“我何曾說過這話?”韓藝驚嚇道。
“你剛才不都說了,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夫一旦退下,你小子不就有機會了麼。”
“彆彆彆!”
韓藝苦笑道:“我自個有幾斤幾兩,我心裡清楚,這回是讓我瞎貓逮著了死耗子,但還是差點丟了性命,哪能回回這麼玩,這帶兵打仗不適合我,我不可能會領兵打仗的,這個是永遠不成立的。”
程咬金瞧他神色堅決,道:“你小子一肚子壞主意,本也適合朝堂,隻是---隻是老夫不忍心你將你的才華都浪費在朝堂上的那些爭鬥當中。”
韓藝道:“多謝老將軍誇獎,雖然我並不這麼看。”頓了頓,他輕咳一聲,道:“我來此是向老將軍請示的,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程咬金大手一揮道:“你做主就行了。”
韓藝眼眸一動,卻是沒好氣道:“那也要我有這能力呀,問題是我都不知道打仗是怎麼回事,如何做主?”
程咬金嘖了一聲,道:“你小子糊塗呀,你手下那麼能征善戰之輩,你不去問他們,反而問我這個老頭子,你也說了,長江後浪推前浪。”
“我手下!”
韓藝眨了眨眼。
“等下!”
程咬金猛然醒悟過來,怒道:“你小子這是在套我的話呀,當初我們商定的隻是如何避免那一場屠殺,可是你卻自告奮勇的去敵軍大營,而且,你還吩咐蘇定方等人殺死阿史那賀魯,並且讓他們拷問俘虜,你分明就是有計劃的,還在老夫這裡裝模作樣,真是狡詐啊!行了,行了,老夫要想出這門,豈會等到今日,老夫當初都沒有站出來,更何況現在,你就彆這裡試探老夫了。”
你這老狐狸,我還是問清楚點的好!韓藝笑了笑,他來這裡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程咬金將大權交給他,還是那句話,程咬金自甘當這縮頭烏龜的,這個統帥,他也不讓,誰也搶不走。
......
從程咬金的房裡出來之後,韓藝又來到大廳,一眾將士已經在等他了。
現在這情況是,不管韓藝是不是有詔令,他們必須都得相信韓藝有詔令,既然韓藝有詔令,那麼當然得聽他的,反正程咬金都不見他們。
韓藝坐了下來,一乾將士才紛紛坐下,開門見山道:“咱們大軍如今待在這裡一天,就得耗費大量的糧草,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如今戰況怎麼樣?”
裴行儉道:“因為這一場大雪,我軍進軍受阻,如今西有恒羅斯、南有龜茲、北有葛邏祿等一些部落還未征服。”
蘇海政就道:“特派使,我們大軍出征,意在平叛,如今阿史那賀魯大軍已經被我們消滅,理應班師回朝,再者說,這一場大雪導致我軍困於這裡近一個月之久,全軍將士已經懈怠了,而且征戰數日,人困馬乏,不宜久戰,再加上天氣寒冷,何不暫且先班師回朝,再奏請朝廷,派人去勸降這些部落。”
蘇定方就忙道:“副總管此言差矣,如今我軍全殲阿史那賀魯大軍,威震四方,糧草充足,而西突厥損失慘重,已無力再與我們抗衡,倘若撤軍再去勸降,那些部落便不會懼怕,怕是難以成功,我認為我們應當趁勝追擊,順勢將周邊部落全部降服,以免再生後患,哪怕勸降也得帶著大軍前去勸降。”
他是李靖的門徒,而李靖最擅長是乾什麼,那就是痛打落水狗,趁你病就要你命,絕不會跟你將仁義道德的,在李靖的兵法裡麵是寫得清清楚楚,侯君集也是他的門徒,因此侯君集也是這樣的人。當年李靖打東突厥的時候,落在他手裡的貴族,基本上都是當場就給殺了,不會留後患的,如今阿史那賀魯主力都被全殲了,突厥各族部落損失慘重,唐軍氣勢如虹,現在不打你更待何時。
裴行儉點頭道:“我讚成蘇將軍的,這些部落是叛賊,但是他們周邊有已經向我大唐投誠的部落,如果不降服這些部落,隻怕用不著一年,又會發生戰亂。”
韓藝道:“我也讚成這麼做,戰術上麵我不太懂,但是我知道難得來一回,這些部落已經不成氣候,功勞沒有道理讓給彆人,該打得打,該嚇得嚇,該收得收,總之不降就是死,也沒啥好說的。”
直截了當!
大家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韓藝又道:“但是怎麼個打法呢?是都殺了,還是如何?”
一乾將士兩兩相覷,他們不熟悉韓藝,不清楚韓藝的性格!
韓藝突然想起什麼似得,道:“蘇將軍,裴將軍,我交待你們的事你們沒有忘記吧!”
蘇定方立刻道:“這我們當然不敢忘記,這半個月來,我們一直都在拷問各個部落的俘虜,已經將那些反我大唐的主要頭領和他們部落裡麵那些反對他們,又想與我大唐交好的頭領名字都給問出來了。”
韓藝點點頭,道:“很好!我們接下來的戰爭目的就是清除這些反唐勢力,扶植親近我大唐的勢力,我在阿史那賀魯的大營裡麵,發現他手下很多頭領都對我大唐恨之入骨,我不知道這仇恨從何而來,但是我知道,這些人不可留,因為仇恨是很難化解的,可是我們也不能將這裡的人都給殺了,這會讓我們失去人心的,而且隻會讓我們敵人越來越多,我們要分裂他們的部落,扶植親唐勢力,用他們的屠刀去殺死那些反唐勢力。各位將軍聽明白了嗎?”
眾將士齊齊點頭,看韓藝的目光都帶有一絲絲懼意,這小子看著人畜無害,可是比誰還要狠一些,以往的大唐策略,儘量招降,用愛去感化他們,但是韓藝要求的是,隻要反唐勢力,儘量在戰場上都給殺了,不殺得也得俘虜回去,絕不能留下他們。
一位將軍突然道:“前麵周將軍那邊傳來消息,恒羅斯以北是那真珠葉護可汗的勢力,如今他們得知阿史那賀魯滅亡的消息,立刻出兵正在攻打恒羅斯,咱們要進軍恒羅斯,並且派人去跟周將軍談判,讓他將碎葉城交還給他們。”
韓藝道:“此人我也聽過,一隻喪家之犬而已,我們堅持我們的策略,所以,儘量在戰場上給殺了,決不能讓他再跑了!”
說得那是輕描淡寫。
全場立刻鴉雀無聲!
蘇海政認為韓藝真是一個外來戶,啥也不懂,道:“特派使,此人乃是陛下冊封的可汗,我們豈能將他殺了。”
“為何不能?”
韓藝道:“你們要明白,如何這片土地上隻要還有可汗在,那麼遲早有一日會反叛的,我們這回來,就是要徹底滅了西突厥,奠定我大唐在西北邊的版圖,隻有先把地盤規劃好了,朝廷才能派人去管理。此人乃是突厥王室後裔,留在他世上,總有些歹人會擁護他反叛我大唐的,那麼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又該聽誰的,畢竟他們以前都是突厥子民,那麼朝廷怎麼管理?如今這西突厥已經一盤散沙,此時不征服他們更待何時,你們隻管打仗,朝廷那邊我去交流,功勞是你們的,過是我的,還有問題嗎?”
你都這麼說了,那還有什麼問題。
“末將明白。”
一眾將士抱拳道。
韓藝又道:“我在長安時,常常聽到高乾子弟,就是貴族子弟,整日都在嚷嚷建功立業,開疆擴土,但是這個得看機緣的,今日我們做的事就是開疆擴土。各位將軍,我們這一戰必將會載入史冊的,因為我們大唐在西北邊的版圖是由我們來奠定的,我們為何要放過這個名垂千史的機會。”
一乾大將聽得嘿嘿直笑,眼中綻放著貪婪的目光。
尤其蘇定方,真是時來運轉,碰到這麼一位對胃口的統帥,得把握機會才是,道:“特派使,那這石國打不打?”
這石國就是後世塔什乾地區,恒羅斯過去就是石國,才彈丸大。
蘇海政立刻道:“蘇將軍,石國乃是我們大唐藩國,並未與阿史那賀魯勾結,這出師無名啊!”
蘇定方想想好像也是。
韓藝想了想,道:“這樣打下去,也不是一個頭,西邊就打到石國邊界吧。你們要記住,隻要不打,甭管他是誰,那麼他就是朋友,朋友就要給予禮遇,我們要給予石國足夠的尊重,特彆到了邊界地區,要派人去拜訪對方的國王,代表咱們的陛下問候一下他們,要表現的非常友好。
但是我估計石國也怕咱們摟草打兔子,看到咱們這麼友好,會送一些禮物給你們,全部收著,這禮物你們要是不收,你們就是害人家寢食不安。另外,我還有一個要求,就是西南邊蔥嶺一代地區,要徹底封鎖住吐蕃,不要讓吐蕃的勢力乾預到通往西域的道路,咱們大總管叫什麼,蔥行道大總管,千萬不要讓我們大總管的稱號名不副實,這真是太丟人了。”
“末將遵命!”
.....
休養這麼多日,沒道理再休息了!
韓藝的軍令一下,大軍立刻兵分四路,鎮守在碎葉城的周智度繼續西征,攻打恒羅斯周邊部落,順便將那什麼真珠葉護可汗給收拾了,蘇定方率領一萬兵馬北上,攻打葛邏祿等部落,裴行儉領兵一萬攻打蔥嶺一代部落,也就是西域、吐蕃、大唐的交彙處,劉仁願領八千部隊南下攻打龜茲周邊等部落。
策略非常簡單,就是韓藝的那個策略,除了那些反唐勢力之外,能招降的招降,利用這些歸降的部落去攻打那些沒有歸降的部落。
總之一句話,在他們回去之前,決不能還有西突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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