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心悅誠服,堂堂關中貴族,如何會向韓藝行禮。
張大象終於明白過來,如果韓藝要坑他的話,太簡單了,讓他上,讓他去主持,他一定會犯錯的,因為這裡麵的利益實在是太大了,到時再往死裡彈劾他,又可以製造出一場針對關隴集團的打擊。
韓藝不讓他參與,其實是在救他,而不是在壓製他。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其實張大象今日來也是高履行勸他來的,不然的話,他哪裡會開竅,高履行讓他全力支持韓藝,不要將韓藝推到李義府他們那邊去,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他原本還有些質疑,但是現在就覺得高履行還是高瞻遠矚。
這話說回來,韓藝也確實需要張大象,不僅僅是因為關隴集團,畢竟戶部關係著滿朝文武,要與每個大臣打交道,他在朝中名聲不好,還是那句話,這人情難免,再者說,他也不熟悉戶部原有的章程,他需要張大象這麼一個經驗豐富的戶部侍郎,來幫助他管理好戶部,他才能全心全意的去搞投標的事。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大致將工作劃分清楚,張大象就立刻去工作了,現在戶部卻是忙得要命,他得負責減員,以及月俸改製。
“呼---!”
張大象離開之後,韓藝是長出一口氣,眉宇間略顯疲態,對於他現在而言,那真是上有八十歲老母要孝敬,下有一歲嬰兒要照料,但是你想得到了越多,就必須要付出的越多,這是他自己找的,也怪不得人,端起一杯茶,一邊品著,一邊思索著。
忽聞麵前有人道:“下官參見韓侍郎。”
韓藝抬頭一看,微微一怔,隨即鬱悶道:“去去去,我現在都快煩死了。”
來人正是鄭善行。隻見他身著一襲青色官服,原來他今日是來戶部報道。韓藝隻是要個主事而已,李治要這都不答應的話,那乾脆你來乾算了,這是沒有任何懸念的,而且李治還害怕三省又卡他的詔令,因此讓中書省起草詔令時,就直接說明,戶部急缺人手,先讓鄭善行去戶部上任,這事急從權,李義府他們一看,趕緊執行得了。
“隨便坐就是了。”韓藝笑道。
鄭善行坐了下來,嗬嗬道:“我還以為你現在是風光無限,打算來沾你一點光,卻沒有想到你是這般模樣,幸虧你找的是我,若是玄道的話,他一定會非常失望。”
韓藝苦笑道:“這就是風光背後的辛酸,我從不讓人知道,不然的話,我怎麼忽悠你來戶部。”
鄭善行哈哈一笑,又道:“那不知道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從這句話也可以看出來,他完全就是來此兼職的,幫助和吩咐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韓藝目光閃爍了幾下,道:“這個先不談,我有另一件事要跟你談。”
鄭善行錯愕道:“什麼事?”
韓藝問道:“關於輸運集團的事,你們鄭家有沒有興趣?”
鄭善行愣了下,道:“你是問我,還是問我們鄭家。”
“你們鄭家。”韓藝肯定道。
鄭善行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道:“我鄭家一般不做買賣的,這你是知道的。”
“那是以前了,現在你當家了。”
“就算我有興趣,我鄭家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這運輸集團可得需要投入非常多的錢進去。”
“那你可以找崔、王、盧三家合作啊!”
鄭善行困惑的望著韓藝,隻覺韓藝在給他挖坑啊。
韓藝如實道:“不瞞你說,據我所知,元家已經在聯係關中貴族,準備拿下其中一個運輸集團,我估計元家一旦出手,而且聯合了這麼多的貴族,基本沒有人可以跟他們抗衡,我希望你們山東士族能夠拿下另一個運輸集團。”
鄭善行皺眉沉吟片刻,道:“你之所以成立兩個運輸集團,是想避免一家獨大,可是憑借元家為首的關中貴族,財力強大,唯一可以跟他們抗衡的就是我們山東士族,否則的話,另一家運輸集團遲早會讓他們打敗的。”
韓藝點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關中貴族的財力雄厚,沒有貴族可以與他們抗衡,可是運輸行業,除了財力之外,還得要人脈,在這方麵,你們山東士族有著極大的優勢,因為你們的底蘊深厚,當年衣冠南渡時,你們家族中很多人都遷徙到了江南,唯有你們能夠在這方麵抗衡財力雄厚的關中貴族。”
鄭善行低眉思忖半響,道:“這應該是你早就打算好的吧”
韓藝嗯了一聲,“運輸行業不是在某一地做買賣,而是在遍及全國,雖說強龍難壓地頭蛇,但如果本身就是一條蛇的話,那連江都不過了,也隻有貴族才能走得通全國,普通商人的話,要麵臨非常多的困難。好比如地方州縣的官員,如果商人的話,他們的地位太過於卑微,地方官員肯定會要宰他們一刀,這一路宰下來,很快就會倒閉,如果山東士族和關中貴族的話,那麼地位就平等了。”
鄭善行聽得稍稍點頭,也有些動心,從買賣的角度來看,他的自由之美也需要擴展市場,道:“可是---我如何去說服其他三大家族呢?”
韓藝道:“首先,你們家族也需要錢,不然的話,你們也不用去買婚賣婚,但是買賣婚姻一直被人詬病,做買賣可是一條路子,而且這肯定是一個賺錢的行業。再來,你們四大家族也不是完全不涉及買賣,隻不過都是讓奴婢去做,自己不參與,但是你們家族生產的糧食、絹布也需要流通的,一旦關中貴族完全掌控河道輸運,將來你們必定會有求於他們,你認為他們會讓你們好過麼?你們山東士族必須要保持跟他們在平等的位置上,在任何層麵上。”
鄭善行權衡半響,道:“我試試吧,但是我沒有把握就一定會成功的。”
韓藝道:“如果你們失去這個機會的話,你們將會處處受製於人,尤其是在將來。”
鄭善行點了點頭,道:“這我心裡有數。”
韓藝不是一個激進者,也不是仇富者,縱使貴族那般對他,他也不會說就要徹底打倒貴族,他隻會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這是他一早就設計好的,將這一塊蛋糕,平分給關隴集團和山東集團,因為一般商人吃不下這塊蛋糕,哪怕你再有錢,你這船要途徑各州縣,你沒有勢力,那會被人敲詐敲到破產,這事隻能交給貴族去做,而且韓藝還打算利用這兩個工程,將貴族的錢和知識全部給掏出來,如今錢都在他們手裡,他們又都是守財奴,錢都快捂到肚子裡麵去了,但是市場需要錢的流通,不讓他們參與進來,那麼隻有一個辦法,將他們都給殺了,搶奪他們的錢財,重新洗牌,這是土匪,不是老千。
正聊著時,一個衙役走了進來,道:“啟稟韓侍郎,西市市署的徐市令和東市市署高市令在外求見。”
“請他們進來吧!”
韓藝說著又朝著鄭善行道:“你的任務來了。”
不一會兒,隻見兩個身著青袍的人走了進來,左邊那位微胖,個子較矮的名叫徐貴,掌管西市市署,右邊那位高大魁梧的名叫高青雲,掌管東市市署。他們都是這兩年才上任的,因為市場越來越大,高履行安排了一些比較有能力的人來管理市署。
“下官見過韓侍郎!”
二人齊齊行禮道。
現在戶部上下對於韓藝是心悅誠服,韓藝一來,他們的身價騰騰的往上漲,每日都有人來找他們喝茶,被人重視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二位請坐!”
韓藝手一伸,他們之間以前也打過交道,並不陌生。
等二人坐下之後,韓藝才將手引向鄭善行,道:“鄭公子,不用我介紹了吧!”
二人忙拱手行禮。
鄭善行趕緊拱手回了一禮。
“從今日起,鄭公子就是我們戶部的金部主事。”韓藝道。
此話一出,一番馬屁是在所難免,什麼如虎添翼,什麼雪中送炭,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鄭善行是尷尬不已。
韓藝已經習慣了,當初去禦史台不也是一樣麼,等他們拍完之後,從公文包裡麵掏出三份資料來,道:“這份資料是關於我最近想出來的股份製度,將會用於船塢、運輸集團的招標上麵。你們看看吧。”說著,他就將三份資料遞給三人。
三人是越看越驚,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經營模式。
韓藝道:“我給你們看,不是讓你們提意見的,而是要讓你們去執行的。可想而知,這種股份製集團模式,會涉及到龐大的利益,因此我們市署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去規範商人了,我打算在市署成立一個注冊機構,專門針對這種股份製集團模式。因為集團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跟以往的店家極為不同。以往若是出了事,直接找店家就行了,但是這種集團,一旦出事,該如何劃分責任,這是我們要事先就準備好的,因此市署必須將每個有股份的人都記錄在案,以便於到時追究責任。
為了保證每個人的權益,如果沒有參與注冊的人,哪怕是他與私人有契約,朝廷也絕不承認他們的股份,他們將不受任何保障,注冊的人可以肆意吞掉他的財產,這是合法的,這樣就可以避免有人推個代罪羔羊出來,自己在後麵弄虛作假,這一點市署到時一定要闡述清楚。除此之外,到時市署還要查明他們的注冊資金,上麵都寫著的。”
“是,下官明白。”
徐貴和高青雲立刻應道,韓藝這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他們當然不便多言,而且這樣一來,也增加了市署的職權。
鄭善行道:“那一般商家呢?”
“一般商家就不需要了!”
韓藝搖搖頭,道:“鄭主事,這事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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