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場宴席是開心的,但隻因獨孤無月的一句話,導致整個宴會草草收場。
“你說陛下是不是怕了高句麗?”
出得官署,契苾何力就小聲向阿史那彌射說道。
阿史那彌射道:“我想可能吧,畢竟前朝和我朝幾番征伐,都無功而返。”
契苾何力道:“可如今我大唐軍隊橫掃四方,老子就還不信滅不了區區一個高句麗。”
......
“楊老三,你如何看?”
程處亮向楊思訥問道。
楊思訥道:“什麼事?”
“當然是出兵高句麗啊!”程處亮道。
楊思訥沉默少許,道:“你知道我們楊家不便談及此事。”
當年三征高句麗不就是出自他楊家之手,他爺爺楊雄也隨軍出征了,結果慘敗而歸,很多關中子弟兵都是死在高句麗,因此楊家很少提高句麗,但是心裡卻是很想一雪前恥。
......
“爹爹,你方才為何不建議陛下出兵高句麗?”
李思文偷偷瞟了眼李勣,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勣淡淡道:“你知道什麼?”
李思文道:“孩兒當然知道,爹爹自打跟隨高祖以來,南征北戰,所遇之強敵,皆被爹爹所滅,唯獨當初隨太宗聖上征伐高句麗,雖取得大勝,但僅因為李道宗安市城一戰失敗,導致最終無功而返,爹爹一定想親手消滅高句麗。”
李勣斜目一瞥,李思文忐忑不安道:“孩兒是不是說錯了。”
李勣卻是長歎一聲,道:“其實你說得不錯,不滅高句麗,難稱圓滿啊。”
語氣中透著焦急。
當年唐太宗要發兵征高句麗時,多半大臣都是阻止的,但是身為兵部尚書李勣卻是堅定主戰派,並且在朝中揚言一定滅高句麗,其實征討高句麗也一直在贏,李勣和李道宗打得風生水起,滅敵數萬,但最終因為天氣惡劣,再加上李道宗的失敗,最終還是無奈退兵,班師回朝之後,主和派就因為此事排擠他,他因此也覺得窩囊,他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滅高句麗,兌現當初的誓言,如今他這麼大年紀了,他能不著急嗎。
.....
“韓藝,你陪朕走走吧!”
韓藝原本已經將李治送到宮門前,正準備回去了,李治忽然開口說道。
“遵命!”
李治歎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朕是怕了高句麗。”
韓藝一愣,道:“臣沒有這麼認為,而且獨孤---!”
“朕比你明白他。”李治一抬手,苦笑道:“朕也沒有怪他,他們獨孤家光戰死在高句麗的就多達三十七人,他若不想報仇,那他也枉為人子,其實不要說他個人,且不說高句麗占據我中原遼東地區,且威脅到我大唐,就憑我大唐與高句麗那一段血海深仇,這一戰也是在所難免。父皇曾就言過,雖是隋氏三征高句麗,但死得可都是我中國子弟,我大唐理應背負起這一段血海深仇,朕也勢要消滅高句麗,否則的話,朕愧對中國子弟。”
隋煬帝三征高句麗,多半都是關中子弟,尤其是關中貴族,損失巨大,隴西李氏也有不少人戰死在高句麗,其實唐朝就是繼承隋朝的,都還是親戚關係,對於唐王朝,不管怎麼樣,也得將高句麗消滅了。李世民當初征討高句麗,雖然沒有消滅,但是也重創了高句麗,高句麗想緩和關係,李世民理都不理,要不是去世了,就準備再征高句麗。
這是一個隻有戰爭才能解開的結。
說到這裡,李治歎了口氣,道:“可是我中原王朝屢屢征伐,未得結果,這也給予朕極大的壓力,我大唐國力雖遠勝於高句麗,可是畢竟打仗是要勞民傷財的,就怕到時又久攻不下,若朕再度退兵,隻怕中原將士銳氣儘失,再無報仇之念。可若不退的話,豈不是又走上了隋煬帝的老路,窮兵黷武。朕要麼不出兵,出兵就一定要徹底消滅高句麗,決不能再無功而返。他們可以記著仇恨,可以著急著想建功,但是朕不能,朕還是得以天下為主。”
韓藝道:“不瞞陛下,微臣是支持陛下的,此時不是發兵之時。”
李治瞧了他一眼,嗬嗬道:“朕不需要你來討朕開心,隻是朕想找個人說說。”
韓藝道:“微臣絕非是討陛下開心,隻是微臣覺得時間是在我們大唐這邊的,我們剛剛興師滅了西突厥,若立刻又出兵征伐高句麗,絕非明智之舉,微臣認為陛下應該好好經略國內,使得西北安定下來,等到國力更加強盛之時,那麼消滅高句麗就是情理之中的事。而高句麗當初蒙受我大唐重創,之後我大唐從未放棄偏師騷擾的策略,如今高句麗國力孱弱,而且隻會越來越弱,越往後拖,對我們越有利。”
他是堅決反戰派,我才剛剛在戶部上任,準備發展經濟,你就跑去打仗,這不是坑他嗎。
李治點點頭道:“你與朕想的一樣,此時不戰,隻是為他日能夠徹底消滅高句麗。”
韓藝沉吟片刻,道:“陛下,如果到時獨孤無月請戰呢?”
李治愣了愣,道:“我大唐能征善戰之輩多不勝數,犯不著讓他去。”
韓藝道:“陛下言之有理,隻是微臣認為拒絕一個一心想為國征戰的男人,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
李治沉默半響,道:“此時談這些還為時尚早,哦,你前麵說得什麼畢業典禮可是真的?”
韓藝見他不願多談,那也隻能作罷,道:“微臣怎敢欺瞞陛下,就目前而知,他們還隻是學員,不是皇家警察,因此他們必須要完成一個身份上的轉變,既然皇家警察,那當然得陛下親自授命於他們,微臣其實早就在為這畢業典禮做準備了,到時一定不會令陛下失望的。”
李治嗬嗬道:“你這麼一說,朕倒是挺期待的。”
韓藝遲疑片刻,又道:“隻不過,陛下,當初我們創辦皇家訓練營時,曾打算隻給與五十個正式的皇家警察名額,其餘得都是按吏來編入民安局,可是如此微臣認為他們都有資格成為真正的皇家警察。”
李治愣了愣,道:“你不說的話,這事朕真還忘記了,其實朕已經將他們視作皇家警察,就將他們全部晉升為皇家警察吧。”
“微臣遵命!”韓藝眼眸一轉,道:“另外,微臣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李治道:“什麼要求?”
韓藝道:“在當初很多人都將訓練營當做一個步入仕途的跳板,並未將皇家警察放在眼裡,他們不還來訓練營鬨過麼,陛下何不將那些人請來參加這畢業典禮。”
李治聽得目光急閃,指著韓藝哈哈道:“你小子!”
也沒有給個下文,就離開了。
而韓藝則是回到訓練營,隻見獨孤無月和元烈虎站在操場上指揮著人拆除其中的一些障礙物。
獨孤無月瞧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韓藝苦笑一聲,道:“獨孤公子,這一仗功成萬骨枯。”
獨孤無月道:“我知道,我也知道陛下肯定不會答應的,我連個將官都談不上,又有什麼資格談論這事。”
韓藝一愣,道:“那你方才為什麼那麼說?”
獨孤無月道:“因為我知道我大唐與高句麗始終會有一戰,我隻希望陛下到時不要忘記我。”
原來是這麼回事。韓藝道:“但是你明知道陛下暫時沒有這打算,卻還這麼說,你這樣隻會讓陛下怪罪你的。”
獨孤無月道:“怪罪也總比遺忘的要好。”
韓藝啞然片刻,苦笑道:“聽著怪心酸了。”
感性的元烈虎道:“誰說不是了,無月,我早就跟你說過,趕緊跟紅綾搗鼓一個男娃出來,給獨孤家留一個種,這樣你愛乾啥都行。”
韓藝哎了一聲:“這不失為一個辦法啊。”
獨孤無月瞪了二人一眼,正欲開口,忽聞陣陣腳步聲,三人轉頭一看,隻見一大群學員來到操場上。
“副督察!陛下走了麼?”
一乾學員是東張西望的。
韓藝點點頭。
尉遲修寂立刻嘿嘿笑出聲來,道:“咱們表現的怎麼樣?”
韓藝笑道:“你們表現的非常優異。”說著,他見一些學員臉上有一些忐忑之色,又道:“雖然這不符合規矩,但是我還是迫不及待的告訴你們,如無意外,你們應該能夠全部畢業。”
他原本以為,他這麼一說,大家都會高興的歡呼起來,卻沒有想到他們顯得有些沉默。
盧開明道:“那我們是不是要離開這裡了。”
所有學員都流露出不舍的表情來,但有更多的學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韓藝皺了皺眉,道:“是的,你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但是你們究竟是真的不舍這裡,還是害怕外麵的世界?”
一乾學員麵麵相覷,尉遲修寂道:“我們乾嘛要害怕?”
韓藝笑道:“很簡單,你們在這裡可以無憂無慮的學習,這裡沒有邪惡,沒有煩惱,但是一旦你們去到民安局,你們將會麵臨各種各樣的困難,麵對各色各樣的人,你們的人生馬上就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一乾學員皆是沉默,其實在一段時間內,他們都迫切的想去往民安局,成為一名真正的皇家警察,可是真到這一刻,他們不禁又都非常忐忑,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將會麵臨什麼,而且也沒有人給他們提供經驗,因為他們是曆史上第一批皇家警察。
韓藝當然清楚他們的這種心理活動,道:“其實你們有這樣的擔憂,也在情理之中的,我一開始去禦史台上任的時候,就如同你們一樣,非常忐忑不安,你們千萬不要因此對自己產生懷疑,這是人之常情,每個人都會這樣的,等去了之後,你們很快就能融入民安局,因為你們是最優秀的。你們隻要謹記一點,就是你們代表的是正義,而你們的職責就是要消滅邪惡,隻要你們堅信這一點,那麼你們將能夠勇敢的麵對任何困難,勇氣可以讓自己走得更遠,但是堅定的信念可以讓你們永遠都不會迷路的。”
眾學員紛紛點頭。
崔有渝笑道:“這是副督察給我們上的最後一課麼?”
“可以算是吧!”韓藝嗬嗬一笑,又道:“在幾天之後,我們訓練營會為你們舉辦一個畢業典禮,而這段期間對於你們而言,是非常珍貴的,你們應該儘情的享受這每一刻,不要將這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多愁傷感上麵,今晚我為你們準備了足夠的美酒,大家不醉無歸。”
“吼!”
大家立刻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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