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唐臨當然不想跟韓藝走,但是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長孫無忌退休了,褚遂良、柳奭、韓瑗、來濟全部離開了長安,樞要大臣中,李義府、許敬宗是不可能的,崔義玄是老對手,更加不可能,李勣就不要想了,杜正倫以前跟魏征關係好,又與李勣有些關係,而且是老臣子了,派彆已經非常清晰了,已經很難改過來,而且年紀太大,沒有什麼潛力。
唯有韓藝這個毫無背景的樞要大臣最為適合關隴集團,再加上韓藝跟已經投靠關隴集團的蘭陵蕭氏聯姻,這關係就更加進一步了,但是最為主要的原因,就是韓藝跟李義府、許敬宗是死對頭,政客看人,都會看是否有共同的利益,隻有利益才能將他們牢牢的綁在一起,韓藝與關隴集團共同的利益就是李義府和許敬宗。
唐臨特地來此,當然不隻是問問建議這麼簡單,他主要是試探一下韓藝,在得到韓藝的暗示之後,他放下心來,才開始跟韓藝進行了深入的交談,尤其是人手方麵,幾乎每個人都詢問了韓藝的意見,但無一例外,全都是關隴集團的後起之秀,什麼獨孤家,宇文家、慕容家、於家、元家,等等,大部分都是二十多歲,他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跟韓藝介紹一下關隴集團的成員。
韓藝也是非常認真的在跟唐臨探討,因為這對於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他的建議是派出兩個比較年長的人,然後下麵派一群年輕的人,因為全是太年輕也不行的,容易衝動。
談完之後,韓藝、唐臨、張大象又在戶部吃了一頓便飯,交流了一下感情,反正一切儘在不言之中,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隻是沒有點穿罷了。
李義府他們的咄咄逼人,步步高升,也讓關隴集團更加堅決的往韓藝這邊靠攏,韓藝當然是欣喜若狂,他需要這些勢力,尤其是地方上的,如果他說話,人家都不聽,那也是白搭。
下午時分,唐臨便回去了,韓藝在戶部查閱了下各地的稅收情況,也回去了。
“韓大哥,韓大哥!”
這才剛剛出門,又見小野飛奔著往這邊跑來。
韓藝心中一緊,迎上前去,道:“小野,怎麼呢?”
小野跑到韓藝跟前,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韓大哥,楊---楊二叔來了。”
“楊---楊二叔?”
韓藝還愣了愣,隨即驚呼道:“楊二叔來了。”
小野點點頭。
韓藝大喜不已,與小野上得馬車,急忙忙往北巷駛去。
......
“二叔,二叔。”
來到北巷,韓藝便迫不及待的嚷嚷起來,其實他一直都在好奇,為什麼梅村的人始終未來長安,甚至有些擔憂。
劉娥從前廳走了出來,道:“韓藝,那楊二叔剛剛被小胖拉去他的通熊店了。”
“這個小胖!”
韓藝翻了翻白眼,道:“劉姐,我先過去看看。”
說完,他又與小野轉身出了後院,去到了北巷的通熊店。
來到門口,就聽到熊弟的說話聲,“二叔,好吃麼?”
又聽得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好吃,好吃!小胖,真是想不到你做得包子恁地好吃,而且還這麼會做買賣,都有好幾家店了。”
“哪裡!哪裡!二叔你過獎了,要不是韓大哥一直都支持我,我都不敢做買賣。”
“是啊!韓藝這孩子的確是非常了不起,我們梅村上下都是托了他的福,才會有今日。”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韓藝不禁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又聽到熊弟道:“二叔,你---你還記得我拜托你的事麼?”
“什麼事?”
“二叔,你不會忘了吧。”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問跟你父母上香的事,放心,每年清明我都讓我那兩個兒子代你幫你父母上香。”
“多謝二叔!我真是不孝,爹娘對我這麼好,我卻好幾年都沒有去看過他們。”
“行了,行了,你父母看到你如今這麼有出息,相信他們會感到非常欣慰。”
站在門外的韓藝和小野對視了一眼,眼中不禁也滿是內疚,他們同樣也許久沒有去祭拜他們得父母了。
韓藝輕輕一歎,將門推開來,隻見裡麵空蕩蕩的,就一張桌旁坐著二人,一個當然是小胖,如今正一個勁的抹著眼淚,還有一個健壯的黝黑老漢,樣貌憨厚,穿得卻是綢緞棉服,看上去精神抖擻,倒像是一個員外,而不是一個農夫。
這人正是韓大山的結拜兄弟楊林。
“小藝!”
楊林見到韓藝,倏然站起,眼中閃爍著淚花。
“二叔!”
韓藝也是激動的喊了一聲,雙眼也是微微泛紅,他跟楊林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在他最為困難的時候,楊林幫了他很多忙,這一份情誼韓藝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小藝,真的是你啊!”
楊林突然激動的上前一步,一雙生滿老繭的手緊緊的抓著韓藝的胳膊,上下打量著,老淚縱橫道:“好好好---!”卻是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韓藝隻覺鼻子有些酸,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笑道:“二叔,你還好麼?”
“我很好!我很好!”
楊林抹著眼淚,一個勁的點頭道。
小野也默默的走了過去,輕輕拍了一下小胖的肩膀,小胖又是一把將瘦弱的小野摟了過來,忍著不哭出聲來。
過的好半響,幾人才從哽咽中走了出來,圍著方桌坐下。
韓藝道:“二叔,你可算是來了,你不知道我盼你盼了多久。”
“我也想早點來的,隻是---!”
說到這裡,楊林卻是欲言又止。
韓藝忙問道:“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沒有,沒有。”楊林搖搖頭,又道:“小藝,聽---聽說你當了宰相?”說到後麵,他聲音都劇烈顫抖了起來。
熊弟忙道:“嗯嗯嗯,二叔,你是不知道,韓大哥可是厲害,韓大哥可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宰相。”
“行了,行了!”韓藝笑著白了小胖一眼,又朝著楊林道:“二叔,宰相不宰相的其實在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我就是梅村的韓藝,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也改變不了。”
楊林激動的直點頭,道:“好好好,不虧是我韓大哥的好兒子,不瞞你說,我當時聽到二公子說,我還不敢相信,直到來到長安,我才---嗬嗬嗬!我梅村百年之久可從未出過宰相,你可算是為我梅村爭光了,相信韓大哥見到這一切,一定會非常欣慰。”
說到韓大山,韓藝更多的是一種敬佩,韓大山雖然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但是卻支撐起了整個家,絕對是一個非常偉大的父親,比起韓藝後世的父親,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韓藝也對於擁有這麼一位父親,而感到自豪,但是他可不願跟楊林就這宰相問題多談,因為跟楊林說這些,除了裝逼以外,也沒有任何意義,問道:“二叔,就你一個人來了麼,楊河和楊雲呢?”
楊林笑道:“那兩個小子大出息倒是沒有,不過也算是成家立業了,這不,我那兩個孫子剛剛出生,他們實在是走不開,你二嬸也得在幫著一點,所以就我一個人來,哦,我是跟二公子一塊來的。”
韓藝大喜,忙道:“恭喜二叔喜添孫兒。”
楊林樂嗬嗬的笑了起來。
“二叔,二叔!”
聽得一陣叫嚷,話音未落,就見一人搶門而入,正是沈笑。
“笑哥兒!”
楊林見到沈笑激動的喊道。
自從韓藝走後,沈笑一直帶著梅村的鄉親做買賣,關係自然是非同尋常。
“二叔,你果然來了,我還以為夢婷是騙我的。”
沈笑可不管這麼多,欣喜的給了楊林一個大熊抱。
過得半響,沈笑才按耐住心中的激動之情,又急急問道:“二叔,我爹爹還好麼?”
楊林點點頭道:“沈老爺子的身體很好,而且他也看了你給他的信,非常開心,說你總算是懂事了。哦,沈老爺子還托我給你帶了一封信來。”說著,他忙從懷裡掏出一封鄒巴巴的信函來給沈笑遞去。
沈笑接過信函來,急忙忙打開看了起來,可是沒過一會兒,那眼淚就是吧啦吧啦的往下掉。
楊林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又道:“另外,沈老爺子還托我傳句話給你。”
沈笑抽泣的望著楊林。
楊林道:“沈老爺子說這錢是永遠賺不完的,不急於一時,你得趕緊成家立業,你可是沈家的九代單傳啊。”
韓藝嗬嗬道:“沈笑,這老母雞雖妙,可是下不了蛋的啊!”
“去去去,你給我一邊去!”
沈笑推了一把韓藝,一張俊俏的臉通紅通紅的。
楊林卻是好奇道:“什麼老母雞?”
韓藝哈哈大笑起來。
幾人在通熊店裡麵,儘訴思念之情,到了晚上,韓藝又備上美酒佳肴,為楊林接風洗塵,但是在這期間,韓藝從未問過梅村的情況,因為他已經察覺可能梅村出了什麼事。
直到晚飯過後,韓藝、楊林、桑木、沈笑四人來到韓藝的小屋內坐下。
韓藝開門見山的問道:“二叔,是不是梅村出事呢?”
楊林一臉內疚的望著韓藝,歎道:“小藝,二叔對不起你啊!”
韓藝忙道:“二叔,這話你可莫要再說了,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快告訴我。”
楊林重重歎了口氣,道:“小藝,梅村已經不在了。”
“什麼?”
韓藝、沈笑異口同聲。
沈笑隨即又道:“這怎麼可能,我來之前,梅村不是好好的嗎,而且還是揚州最富裕的鄉村。”
楊林苦笑道:“就是因為沈公子你走了,梅村才會奔崩離析。”
沈笑一愣,撓著頭道:“我有這麼重要麼?”
“你先彆打岔!”
韓藝又向楊林道:“二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