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這壓根就沒有路呀,這無忌老哥還真會挑地方,也不知道是故意用來折磨我的!”
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能見度不超過一米,而韓藝卻走在無比崎嶇的道路上,嘴裡是罵罵咧咧的,但其實他太孤獨了,找個話題說說。
在上得滑溜溜的山坡之後,韓藝總算是鬆了口氣,忽然,一個樵夫打扮的漢子閃了出來,“小人參見特派使。”
“下回請記得早點出來扶我一把!”韓藝笑得是很不爽。
“小人遵命。”
韓藝點點頭,又問道:“過年有沒有給她加菜?”
“沒有。”
“為何?”
“小人的職責是確保她在裡麵。”
“生死不管?”
“這小人力不從心。”樵夫如實說道,他都不能入洞內,隻能將飯菜放在門口。
“真是冷血!”
韓藝翻了翻白眼,往洞內走去。
入得洞內,一股暖意撲麵迎來,這種自然暖讓韓藝感到非常舒適,尋思著是不是也找個窯洞住著。又見得一縷泛黃的燭光閃閃的,仿佛已經奄奄一息了。過得一個轉角,但見一個石榻上坐在一個天姿國色,風華絕代的女人,簡陋的石洞仿佛都因為她的存在,變得如金碧輝煌的殿堂一樣,黑亮的秀發隨意挽起,從耳旁落下一個馬尾辮,平添一份親近感,稍稍減弱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身著一襲白色絲質長裙,宛如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但是懂行情的人都知道,一般穿成這樣的女人都是被發配的。
但是皇後就是皇後,縱使洞中隻有她一個人,她兀自坐得是儀態萬方,可見她的風華絕代,儀容儀表,真不是做出來的,而是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
可是這對於韓藝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這也太皇後了,增加了改造的難度。
王萱微微偏首,稍顯冷淡的看著韓藝。
這當然不是針對韓藝,她就是這麼看人的。
韓藝笑道:“不錯,不錯,終於沒有一見到我就要死要活了,這是一個大大的進步,值得褒獎,但是如果你能夠出點聲音,證明你還活著,或許我會對於幫助你報仇更有信心。”
王萱本不想搭理這種廢話,但突然想到自己還得依靠韓藝,極不情願的說道:“你來了。”
“我來了!”韓藝苦笑的點點頭,走了過去,道:“新年快樂!”
王萱一怔,道:“過年呢?”
對哦,那冷血樵夫應該不會好心的告訴她過年了!韓藝感慨道:“洞中一日,世上千年。”
“洞中一日,世上千年。”
王萱喃喃自語著,眼下一片黯然。
韓藝瞧了她一眼,心中歎了口氣,然後便滾上石榻,拿起桌上的水果,往空中一扔,曲臂枕頭,嘴一張,準確的落在他最終,腿一架,道:“好吃!”
王萱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道:“你能不能好好坐著?”她從未跟這種流氓在一起過,前幾回是她氣瘋了,哪裡還會在意這些,今日倒是心平氣和,因此她看到韓藝這市井之徒的坐姿,很是鄙視。
“不能!”韓藝回答道。
王萱愣了下,輕輕哼了一聲,將目光偏到一邊,不去看他。
韓藝哪裡會在意她的感受,我怎麼爽怎麼來,我讓你躺著就得躺著,繼續吃著水果,忽見她麵前擺著一本書,問道:“好看麼?”
王萱微微一愣,隨即目光瞥了眼麵前的書,淡淡道:“當笑話看還成。”
“是嗎?”韓藝道:“那你為何又哭得這麼傷心?”
王萱驚詫道:“你怎知道---哼,你也就會信口胡說。”
“真是死了都要臉,我算是服你了。”韓藝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一物,猛地對向王萱。
王萱嚇得一怔,定眼一看,是一個圓形的小銅鏡,慍道:“你乾什麼?”
畢竟是皇後出身,這雙目一瞪,那真是威嚴十足。
好在韓藝見過世麵,不至於被她給唬住,哼道:“照妖鏡!”
“照妖鏡?”王萱還小聲念了一遍,才反應過來,道:“你才是妖了!”
韓藝笑道:“你自己看看,誰更像妖怪?”
王萱一瞥銅鏡,眼中竟有一些詫異,仔細一看,隻見鏡中玉人雖然美麗依舊,但是雙目卻紅彤彤的,再配上那病態白的膚色,倒還真有些嚇人。
韓藝嗬嗬道:“繼續狡辯呀,我聽著了。”
王萱一臉尷尬,都紅成這樣了,還怎麼狡辯,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伎倆,你故意寫得淒淒慘慘,煽人淚下,但這掩蓋不了這故事隻是一個笑話,士庶縱使成婚也一定會悲劇收場。”
韓藝笑道:“願聞其詳!”
王萱道:“不用願聞其詳,看你便知道了。”
韓藝更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王萱道:“士族子弟從小學習禮儀,站、坐、行,如你這般躺著,看著都令人惡心,試問又怎會相親相愛。你這故事不過是迷惑世人,讓那些癡心妄想的寒門沉浸在你製造的白日夢中,其實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任何方麵二人都不般配。”言語中,難免還是透著一股傲氣。
“哎呦!想不到你竟然能夠說出這番道理來,不錯,不錯!”韓藝嗬嗬一笑道。
王萱輕哼道:“這是現實,不是道理,飛鳥又豈會與魚相愛。”
你妹的,難道周董穿越了?韓藝突然覺得這女人不是一個傻白甜,還有她的一套,笑道:“飛鳥為何就不能與魚相愛?世事無絕對的,我問你,為何我與雲城郡主能夠相親相愛,而你與陛下卻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人艱不拆啊!
王萱頓時啞口無言,想起自己孤零零的待在洞中,而李治卻與武媚娘在宮中風流快活,不禁恨從心來,紅紅的雙目燃起了熊熊怒火。
韓藝笑道:“你是不是很生氣,是不是很不理解,你這麼端莊有禮,天姿國色,最最最最重要的是,你可是出身太原王氏,一代名將王思政的後代,可是那又如何,陛下根本就不喜歡你。”
“胡說!”
王萱怒喝一聲,道:“陛下隻是被武媚娘給迷惑了,而且,而且你也休要當我無知,其實太尉才是關鍵原因,我不過是他們鬥爭的犧牲品而已。”
“靠!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韓藝狠狠誇了她一句,又道:“那麼拋開太尉和武皇後不說,那蕭淑妃呢?蕭淑妃總與兩者都沒有關係吧,如果你說是個女人就能影響到你和陛下的感情,挖槽,你們的感情實在是太令人黯然泣下呀,簡直是前無佳偶,後無俠侶,我特麼都感動的想笑了。”
王萱怔怔不語,眼角泛著淚光。
韓藝又道:“其實我不是說你被陛下拋棄了,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問你,其實你真的愛過陛下嗎?”
王萱不可思議看著韓藝。
“這麼看著是在驚訝我質疑的你貞操觀麼?”韓藝嗬嗬一笑,又道:“雖然我沒有參與你們的愛情糾葛,但是憑借我多年來的經驗,多多少少也能看個透徹。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你就會願意為他做一切,你的心裡隻有他,一心隻想著幫助他,就好像長孫皇後對太宗聖上那樣,當初長孫皇後為何要讓太尉致仕?因為她是完完全全的從太宗的利益去考慮的,太宗的利益是什麼,是國家,是太子,是百姓。
可是你呢?你一旦受了委屈,就去找你舅舅,找太尉,由始至終,你從未替陛下考慮過,你甚至連陛下想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心裡愛著的是你的地位,你的尊嚴,你的家族,換個角度想想,如果你是陛下,你會愛著這麼一個自私的女人嗎?其實在陛下拋棄你之前,你早已經拋棄了陛下。”
王萱眼中的不可思議漸漸變得矛盾。
韓藝笑道:“再說到這故事是不是一個笑話,對於你們而言,也許婚姻是無法選擇的,但是愛與不愛,是不可能騙得了自己的,這就是你們的悲哀所在,如果你們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自由戀愛,那麼你當然會替陛下考慮,你會做著武皇後的事,幫助陛下重振皇權,如果是那樣的話,誰還能把你從正宮中踢出來呢?”
難道我真的不愛陛下?王萱腦袋裡麵突然冒出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大膽到她自己都無法置信。
韓藝瞧她眉宇間糾結在一起,笑道:“你是不是在質疑你與陛下的愛情?”
“你怎麼知道?”王皇後一驚,但隨即立刻閉緊雙唇。
韓藝哈哈一笑道:“你彆管我怎麼知道,但是我隨便說說,你就能質疑你與陛下之間的感情,可見你們根本就沒有感情,你雖然長得漂亮,但是陛下貴為天子,什麼漂亮的女人得不到,這對於他沒有多大誘惑力,說得直白一點,你根本就沒有愛過,這本書不是笑話,對你而言,是愛的啟蒙。”
王萱大家閨秀,韓藝是左一句愛,右一句愛,這都是羞於人口的,不禁臉上透著絲絲紅暈,死撐著道:“天子與皇後的愛情又豈是你能夠明白的。”
“也許吧!”韓藝看到她已經在死撐,也沒有必要爭下去了,道:“不過你方才那句‘看到我惡心’,讓你報仇的難度又往上加了一級。”
說到報仇,王萱不禁鄭重起來,急忙道:“我絕非羞辱怒你,我隻是對你這種行為感到---我---。”
“我明白,我明白!”韓藝擺擺手,道:“但是你也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也不是生你的氣,而是你知不知道你的終極考核是什麼?”
王萱困惑的搖搖頭。
韓藝道:“就是要讓我對你動心?”
“你休想!”
王萱條件反射的說道。
挖槽!好傷自尊啊!韓藝嘴角抽了抽,忍著怒氣,笑著問道:“你認為我跟陛下比如何?我是指的才貌方麵的。”
王萱囁嚅著。
“你大膽放心的說,沒有關係。”
“天與地之差。”王萱平淡的說道,這答案太簡單,回答起來完全沒有興奮感。
有差那麼遠嗎?韓藝道:“我是說隻關乎才貌,你不能把君臣關係也算進去。”
王萱道:“任何方麵都是如此!”
韓藝尷尬的撓了撓膝蓋,嘴上卻道:“這不就是了,如果你都不讓我對你動心,你又怎能讓比我帥那麼多的陛下對你動心呢?你聽明白了,我是說讓我對你動心,而不是讓你對我動心。”
王萱眨了眨眼,挺有道理的啊!
“ok!”
韓藝站起身來,道:“讓我們複習一下上一堂課的內容吧!”
王萱懵了,道:“什麼上一堂課的內容?”
韓藝擺出一派為人師表的嚴肅表情,“伺候我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