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夫妻二人在屋裡麵溫存片刻後,又讓人將韓蕊抱來,原本元牡丹與韓蕊都是比較安靜的,可是如今多出韓藝這麼一個活寶來,整個中午屋內是笑聲不斷,一家三口是其樂融融,好不快樂。
而到了下午十分,韓藝與元牡丹又去到議事廳,與元禧會麵,元家的一群老頭也都來了。
這一番道賀,自然是在所難免,畢竟韓藝升為戶部尚書,是元家上下所期待的,這對於元家的買賣實在是太有利了。
但是整個會議談論的還是關於南進計劃,而今年尤其關鍵,因為棉花和茶葉是南進計劃中的兩大投資項目,其中能否撐起南進計劃,還未得證實,如今棉花和茶葉已經馬上就要達到長安了,如果這兩樣商品銷售情況不太好的話,那南進計劃可就不太妙了。
但是對於這一點,大家都是充滿了信心的,因為韓藝再三保證,一定大賣,甚至提都不想提,完全沒有討論的必要。可是關於這利潤如何分配,元禧他們跟韓藝的意見就有一些衝突了。
因為元傑那邊歪打正著,占領了南海島嶼,這對於元家的財政是一種挑戰,因此元禧希望對於棉花、茶葉進行技術壟斷,從種植到紡織,再到製衣,整條生產線全部壟斷,以求獲取足夠的利潤,可韓藝當初提出的計劃,是元家負責種植,生產就交給其他人,大家各司其職。
韓藝還是堅持原來的計劃,他可是戶部尚書,他的目的是讓更多的人富裕起來,而不是幫元家一家掙錢,但是元鶴等人就是不太想讓出這一部分利潤,他們認為光賣棉花的利潤沒有太大的伸縮空間,像衣服這些商品的利潤就有足夠的空間,這裡麵的投資的是技術,一個人想出的技術,可以賺很多人的錢。而關於布匹的買賣,也是元家重要收入之一,當今可是農桑經濟,哪個地主離得開這兩門生意,完全可以自己弄,從自由之美那裡搶得一半利潤過來,彌補元家的資金不足。
元哲其實也認同元禧他的看法,但是元哲、元牡丹都不好開口,他們可是韓藝的手下,可不是元禧一邊的,就是韓藝跟他們一群老東西在爭。
經過一番爭論,最終決定各退一步,元家采取對於將棉花織布的技術進行保密和壟斷,這個隻有韓藝知道,可以輕鬆壟斷,至於布生產什麼產品就交給其他商人。
而茶葉的話,三年之內將由元家來壟斷,但是零售的話,還是交給其他商人去,元家不設門店,隻搞批發。
這一個會議一直開到晚上二更天才結束,因為韓藝走的時候太急,因此有太多事要談了,這晚飯都直接在議事廳吃的,反正元家也不注重吃,大家也就是喝點粥,吃一些麵點。
“夫君,你也彆怪大伯他們,他們與你的立場不一樣,他們隻會考慮元家的利益。”出得議事廳,元牡丹就小聲向韓藝說道。
因為剛才爭論的是比較激烈,尤其是元鶴跟韓藝,爭得是麵赤耳紅。
韓藝笑道:“你想到哪裡去了,這很正常,我們也就是以事論事,作為一個商人,這錢明明能夠自己賺,卻要分給彆人,心裡總會有一些不爽。其實我也知道元家得難處,這個計劃越玩越大,彆說你大伯了,我都有一些虛,最可恨的就是元傑他們,一下子弄了這麼大一塊地來,想要消化都不知道得花多少錢,多少時間。”
元牡丹見韓藝並不介意,稍稍鬆了口氣。
正當這時,一條強壯的胳膊搭在了韓藝的肩膀上。韓藝隻覺一股強大的怨氣壓了過來。
“哥!”
元牡丹微微翻了下白眼。
“小子,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元鷲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韓藝哼道:“既然你知道你有事求我,那還用韓不歸來嚇我。”
元鷲激動道:“我是嚇你麼,我是在提醒你,我小妹懷胎十月,幫你生了個女兒,可是你呢?還在外麵晃動,不歸家,你當初是怎麼跟我保證的,我難道不應該生氣麼。”
元牡丹慍道:“哥,你們兩的事,不要扯到我身上來。”
“小妹,你就是太善良了,才導致韓藝不把你放在心上。”元鷲是怒其不爭啊!
但不得不說一句,元鷲這話確實令韓藝有些不太好受,這要讓元鷲繼續說下去,他會內疚到死的,於是道:“元堡主,我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入秋之後,一定讓你痛痛快快的飛一次。”
“還是要等到入秋?”
元鷲非常不滿道:“你知不知道我都把那小山的山頂都給踩禿了,我認為我現在完全可以非常再更高的山上飛了。你可不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小野在吐穀渾的時候已經飛過一次,聽說都飛為了大半日,我練得比小野還久一些,沒道理他行,我不行啊。”
韓藝沒好氣道:“我什麼時候說你不行了,我不看也知道你飛行的技術一定合格了,但是如今正值夏日,沒有什麼風,危險比較大,而且飛得也不過癮,等到秋風到來的時候,我一定讓你帶著乾糧飛,讓你在空中吃午餐,這總行了吧。”
元鷲一聽,覺得很有道理,而且這可是他的夢想,他也希望能夠完美,沉吟片刻,道:“呐!這回你要再失信的話,我可真饒不了你。”
“要不要我對天發誓。”
“行啊!你發,除了讓我的小外甥女做孤兒,其餘得啥都行。”
“靠!”
......
開什麼玩笑,如今韓藝看自己的女兒,都得爭分奪秒,哪裡有空去幫元鷲搞那些有的沒的,至少也得等他忙過這一段,他才有心思幫元鷲達成夢想。這不,在元家堡待了一夜,韓藝就趕回城裡去了,正準備著手搞昭儀學院的事,那邊皇宮就派人來通知他,讓他今晚入宮議事。
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關於西北與吐穀渾之事。
關於這兩大決議都已經定下來了,但是一直都是三省在籌劃,主要就是行政區域的劃分,建立州縣。
好在這事一直都在籌劃之中,因為當初韓藝把西突厥的可汗、皇室、還有一批反唐的貴族都給殺了,沒有殺的,都跑到吐蕃那邊去了,又扶植那些親唐的貴族、商人上位,就是兀可烈等人,就不存在再冊封可汗,那麼推行州縣製度是肯定的,三省一直在搞這事,隻是說這個時機來的有些早,但是經過三省六部的不懈努力,還是提前給劃分出來了。
當晚,這樞要大臣是齊聚兩儀殿。
李治先是將三省製定出來的行政區域分發給韓藝他們看,與中原還是有一些不同,中原的話,就是道、州、縣三級,但是西北地區有都護府的存在,大家都覺得沒有必要推翻都護府,完全按照中原的行政區域劃分。
設一道,隴右道。
雖然這道太大了一點,但是這人口不算很多。
安西大都護府所在的龜茲,那就是省會來的,龜茲也剛好處在西北的中心位置,並且是交通要道,作為省會是再適合不過了。
另外還有三個都護府,昆淩都護府,置庭州。濛池都護府,置碎葉。蔥嶺都護府,置疏勒。
這可都是戰略要地,地理位置非常關鍵,設立都護府就是為了取得絕對的統治權,這三個地方一定要控製住。
還設立十二都督府,這都督府基本上都在邊境地區,其實就是軍事重鎮,可以讓唐朝直接從前線發兵,那邊實在是太遠了一點,要是從中原發兵的話,這是勞民傷財。
還有劃分了二十四州,一百零八縣。
其實這縣是最難劃分的,因為西北地區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的,你不能將人家一個部落給隔成兩半,那人家怎麼可能會答應,好在這兩年內,蘇定方他們也都在加強對當地的統治,一直都在統計戶籍、牧場,等等,有足夠的資料支持。
另外,當初消滅阿史那賀魯的時候,留守在當地的將軍,是集權於一身的,但這是應急之需,而如今當然要軍、政分離,故此安排刺史去接管行政權,又設立軍府、都督府,文武各司其職,相互製衡。
唯獨蘇定方除外,蘇定方在大都護府還是集行政、軍權於一身的,這是因為朝廷還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支點在那裡,而蘇定方將大都護府治理的井井有條,換彆人的話,不一定有他好。
再加上這麼一劃分,權力就完全分散了,那安西大都護府隻是名義上的大都護府,平時沒有對於其他地區州府的管轄權,除非是發生突發狀況,朝廷就直接下令大都護府,能夠迅速形成凝聚力,並不擔心蘇定方會對中央構成威脅,因為龜茲剛好處在中心位置,必須要有中央的命令,蘇定方才能夠帶動其他地區軍區的軍隊,那他要造反,直接可以將他給包餃子,但如果不給於蘇定方這個權力的話,朝廷一道詔令,得印刷成N份,發到各個州縣,這方麵大家考慮得都還是非常周到。
李治對此是非常滿意,分得越散越好,分而治之,一直都是帝王之術,如果隻有幾個都護府,就不太好控製,會對中央構成威脅。
他都滿意了,那韓藝他們也不便多說什麼,他們也說不了什麼,這麼複雜的行政區域劃分,誰敢去推翻,你行你上啊,韓藝還真沒有這個能耐,這真的專業知識,這他可是一點都不具備。
在得到大家的一直認同之後,李治又道:“至於如何劃分行政權力,朕已經決定采納韓藝的建議,施行自下往上的管理方式,如此既能夠贏得西北百姓的信任,還能避免官員徇私舞弊,壞我國之大計。”
這是與中原最大的不同點,也是爭論最激烈的地方。
因為中原地區自古以來就是自上而下的統治方式,中央管刺史,刺史管縣令,一級一級統治下去,從而形成高度集權統治。
但是因為商人條例中的稅法,導致政策必須是自下往上走,當地百姓的經濟狀況決定一個縣的財政,而財政就直接關乎政策,縣令沒有錢,他還能乾什麼,但是收多少錢,可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等於這政策是從底下發起的,那麼州自然也對於縣失去了絕對的管轄權,好比說庭州就隻有對於庭州有絕對的管轄權,周邊縣他很難去管的,我縣裡麵幾個衙役,可不是你刺史說了算,而是稅務來決定的,除非你私人掏錢,那當然沒有問題,倒是你們刺史想要享受,想要增加開銷,你還得找我要錢,因為相對於州而言,縣的財政直接決定州的財政,都護府的財政又是由州來決定的,一級一級往上。
當然,這也不是說當地酋長完全做主,這個需要官府與百姓溝通的,大家商量著辦,這就剝奪了官府剝削、壓迫百姓的權力。
這也是李治答應的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樣一來,刺史不具備集權的基礎了,你要造反,你一沒錢,二沒人,權力又是極度分散的,你拿命造啊。李治可從未奢望說要靠剝削西北百姓發財,問題是這山高皇帝遠,作為個人利益而言,刺史肯定會想儘辦法剝削百姓,不然當這官乾什麼,可萬一造成混亂,會對中央政府造成非常大的損失,朝廷出兵鎮壓一回,都夠你貪一輩子了。
當初陳碩真造反可都是那些混蛋縣令造成的,跟李治沒有關係,要是李治知道的話,他肯定會發糧食,當時大唐已經恢複過來,救濟一個縣還是沒有問題,可損害的卻是李治的利益,被罵也是李治,李治真覺得冤枉,他也想杜絕這種情況發生。
還有一點就是,這縣決定州的財政,州可沒法決定中央的財政,道理很簡單,縣之所以個限製州的權力,那是因為縣能夠影響到州的財政,可是朝廷的財政可不需要你西北來支撐,就你西北那點稅收,還不夠咱們中原官員一年的吃喝開銷,隻要你們能夠自給自足,彆連累中央財政就可以了,但是反過來,政策是中央定的,商人條例也是經過中央的首肯,才能夠施行。
隻是說對於目前的中原王朝而言,西北需要是安定,是推行漢製,融合民族,建立起統一的政權,這個政策的出發點就是幫助兩地融合完成過度。等到完成了絕對的統一,今後還是可以與時俱進的,政策是可以改變的,當初韓藝將政策一分為二,基本政策是不改變,李治也不想改變,但是商人條例是意向,這就是可以改變。
李治也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經過深思熟慮才答應的。
至於人事安排,李治是讓韓藝與吏部尚書安排縣一級彆的,刺史還是由大臣推薦,皇帝直接任命,這個跟中原一樣。
李義府、許敬宗就很無語,當我們是傻子呀,既然是自下往上的權力劃分,那縣一級才是最關鍵的,但是他們也不好說什麼,製度就是這樣安排的,五品以下,吏部決定,五品以上,皇帝任命。當然,他們也不太稀罕,誰會送錢給他們,去西北謀求一官半職,這是花錢找罪受。
另外,就是建設好官府之後,要趕緊推行漢字、漢語、漢學,要在當地建立學院,宣揚華夏文明文化,加大對於西域的貿易來往,兩地百姓的融合。
商議完西北之事,接下來就是談吐穀渾。吐穀渾再怎麼說也是個藩國,西北如今是自家的,那當然先談西北,再談吐穀渾,非常的實在。
而關於吐穀渾就兩個主要議題,駐軍和貿易。
而關於駐軍,李治自然先問李績,你們這些外行人就彆插嘴,“司空以為該派多少人前去為好?”
“五千人。”李績直接說道,顯然是考慮過的。
韓藝皺眉道:“這是不是少了一點。”
他並不清楚這個駐軍情況,這唐朝跟宋朝可不一樣,宋朝是募兵製度,有多少兵可以派多少兵,人家府兵製,你讓百姓去國外駐軍,人家百姓不他會願意去,可募兵就那麼一點人,這五千人可真是不少了。
李治稍稍點了下頭,但是顯得有些猶豫,他也不知道這五千人夠不夠用。
李績道:“陛下請放心,五千足以。這五千士兵配合吐穀渾的一萬大軍,足以抵擋住赤海、白蘭二部的進攻,要是吐蕃調遣大軍來進犯,那麼至少也得屯集十萬大軍才能防守得住,可是這兵是派得出,但養不起,因此臣之所以建議派五千士兵前去吐穀渾,要是防止周邊部落的突然襲擊,以及為我們的援軍爭取到足夠的時日。”
李義府立刻道:“臣讚成司空的建議,另外臣認為這五千士兵的軍費,理應由吐穀渾出。”
許敬宗道:“李中書言之有理,咱們出兵是保護他們,沒道理還讓咱們出錢。”
韓藝聽得好笑,保護他們,你們真是鼠目寸光,咱們是保護自己好不,真是的。他立刻道:“陛下,吐穀渾目前都需要救濟,連自己的軍隊都養不起,那還能養得起我們的軍隊,再者說,既然我們已經答應出兵保護,何必還在乎這五千人的軍費了。”
“韓愛卿言之有理,也就五千人的軍費而已,朝廷還是能夠拿得出。此事就交由兵部尚書去安排。”
“微臣遵命!”
李治又道:“相信各位愛卿也知道,韓尚書與吐穀渾談成了一筆買賣,用吐穀渾的鹽從中原交換所需物資,此事---!”
他本想說這事就交給韓藝去處理,可他話未說完,李義府突然道:“陛下,關於此事,臣倒是有些看法。”
李治哦了一聲,“愛卿請說。”
李義府先是問道:“敢問陛下,這貿易是朝廷與吐穀渾接觸,還是讓商人前去?”
“這---!”
李治看向韓藝。
韓藝道:“臣認為由朝廷負責談判,將規矩定好,再由商人前去貿易。”
李義府道:“我倒是認為此事該有朝廷前去接洽。”
李治聽得很好奇,在經濟方麵,他一直倚重的是韓藝,李義府也少有發表言論,不禁問道:“為何?”
韓藝也隱隱感到有些不妙,難道這裡麵還藏著什麼利潤麼?
李義府道:“回稟陛下,臣認為韓尚書在吐穀渾幫助弘化公主製定的一係列政策可以值得我們大唐借鑒。”
此話一出,眾人不禁一怔。
李治皺了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朝廷對鹽施行專營。”
原來這廝打得是鹽稅主意啊!韓藝不禁皺了皺眉頭。
李義府道:“不僅僅是鹽,鐵、銅等礦也應該全部納為國家專營。”
不等李義府將話說完,盧承慶就立刻嚷嚷道:“不可,不可,此舉萬萬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