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李治的點頭之後,韓藝又與內廷商量了一下,他希望下放的那三百名宮妓,都要是青澀的麵孔,這是因為其中還包含著一個官妓改製,要將官妓職業化,如果是老司機的話,就很難轉變過去,而且會成為害群之馬,故此菜鳥更加適合改造。
等到這一切都定下來之後,朝廷下達命令,針對官妓進行一係列的改革,首先,削減官妓至三百人,確定官妓的職務,那就都是表演方麵的工作,嚴禁官妓在官員府中留寢,違者重罰,而且大臣想要邀請官妓去表演,必須得辦理嚴格的手續,甚至有時限的,你什麼時候表演,表演多久,什麼時候回來,這些都有嚴格的限定。
另外,官妓不再是終身製,而是定為十年製,十年製就自由了,優秀的可以留下做導師。
至於針對民間青樓的改製,暫時還未公告,因為這涉及到一個女人保護法,長孫延對於立法非常癡迷,一時半會出來,隻有等到確定女人保護法之後,才會公布一係列的法令。當然,關於婦聯局,嚴禁娼妓的消息,早已經傳開了。
不過朝中大臣暫時無暇去管這些,他們一直都在打聽這些官妓的動向,這職務解除了,但是這人總還在,有些大臣就想將人給弄回府做妾侍。
可是韓藝豈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他們弄這麼一批官妓下來,就是為工商業提供新鮮的血液,如今工商業太需要識數認字的人才了,畢竟很多士子、書生不會願意去當商人,但是工商業發展又太迅猛了,勞役可以不認字,但是坐辦公室得總得認字吧,尤其是那神聖的君子契約,導致認字變得非常重要,可以說長安就沒有一個商人不缺乏這方麵的人才。
這市麵上很快就傳出消息來,自由之美、元家已經與朝廷合作,將會從宮中出來的官妓裡麵招聘大量的人才。
這消息一出,其餘商人為之一驚,還能這麼操作?
很快,那些商人蜂擁而至,打聽這方麵的消息,因為元家和自由之美都是長安首屈一指的大企業,他們看中的東西,總不會差,再加上這極有可能是韓藝得安排,這個機會可不能錯過。當然,其中有一些大臣也想渾水摸魚,韓藝是什麼人,商界的扛把子,這長安商人,他可都是熟悉的很,誰騙得了他。
不過這事必須得快,因此韓藝就租借了遊樂園三日,專門為這些官妓出身的女人打造一個招聘會。
這個消息可是震驚了長安,在此之前,沒有人想到韓藝會將這些官妓轉移到工商業,因為這兩者可沒有什麼關係。而且,既然歌妓可以去工商業,那為什麼女人還要去墮入風塵,這給很多女人提供一個全新的概念,以往女人出路真不多,除了嫁人就是去當妓女、女婢,好像沒有第三個選擇。
這回可好了,工商業對於女人是完全開放的,而且工商業也不在乎這臉皮,反正商人的地位很卑微,官妓也很卑微,這簡直就是絕配啊!
但可不是什麼商人都能夠來的,必須是接收到邀請函的才能來。
因為這些官妓在當代的工商界而言,那絕對算是頂級人才,她們這些官妓,那最次得都能寫幾句詩詞,而且她們還有出色的交際能力,如今的百姓,確實文化素質太低了,故此韓藝主要都是邀請那些大企業,像自由之美、拉姆希德的美人牌、陶土的陶器坊、元家、關中集團、山東集團、金行、鳳飛樓,還有杜祖華的牙坊、熊小胖的醃菜作坊和通熊店。
他們要擴張,他們很缺乏人才,尤其是元家,元牡丹可是高興壞了,如今元家太缺人了,精英都跑島上去了,而且元家是貴族集團,他們非常了解這些官妓,懂得如何利用她們,元家希望能夠招納三百人。
自由之美更是如此,如今自由之美缺得就是這種人才,自由之美已經渡過推廣的階段,也占領了整個市場,現在是要質量化,設計更多好的服侍來,因為官妓品位高,有時尚感,這對於自由之美,簡直就是天作之合,鄭善行沒有表卻要多少人,但是他並沒有給出限製。
今日就是招牌之日,遊樂園一改往日風貌,鶯鶯燕燕,美女如雲。隻見道路兩旁都是木板隔成的小間,邊上還貼著招牌職位,上麵寫著什麼“大堂經理”、“出納員”、“審計員”、“客戶經理”,這都是韓藝列出來的,他打算利用這一次機會,將工商業規範化,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沒有什麼規範,一個人乾很多事。
而且,這是首次大規模招聘會,又都是精英人才,這跟招勞力不一樣,如果不這樣規範化,你也不知道到底什麼人才,應聘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要麵試什麼職位。
一列列美女在隔間前麵排成長隊,人手一份表格,其實在這幾日間,夢兒已經告訴她們該如何麵試,如何將自己的專業跟商業對上口。當然,這都是韓藝授意的。
過得一會兒,隻見遊樂園中間的草坪上行來一大群人,正是韓藝與那些大富商。
“韓小哥,這招人之事,應當由雙方對談,你怎麼能夠將待遇都給定好了,而且這待遇定得太高了一點吧。”拉姆希德拿著韓藝親自草擬招聘契約在韓藝麵前直晃,表現得非常不滿。
韓藝笑道:“拉姆,我以前認為你是一個非常有眼光的商人,怎麼越活越回去了。”
拉姆希德道:“是韓小哥你變了吧,你當官之後,你不乾買賣,改做善事了,我們商人圖的是利,若沒有你從中作梗,我決計不需要這麼高的價錢。”
鄭善行道:“這是你情我願之事,你不招就是了。”
拉姆希德瞧了眼鄭善行,沒有打算搭理他,他從來就沒有將鄭善行視作一個商人。
韓藝道:“拉姆,她們這些人這對於你們胭脂店而言,那真得是屬於頂級人才,她們什麼胭脂,什麼香料沒有用過,你若能夠得一人,那對你而言可是有莫大幫助啊。你看人家鄭公子,元公子,說了什麼,他們心裡在偷樂,你懂麼?”
一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紙扇一合,道:“那我們關中集團又不是胭脂店,我們不是很需要這些女人,但是你給我們的也是同樣的契約。”
此人名叫賀若寒,他們賀若家族入股了關中集團,當初大家對做買賣還有些拉不下臉,可如今他們家族的年輕一代,都想做買賣,做買賣能夠獲得財富,而且如今的買賣趣味橫生,很有競爭性,他們也都紛紛加入進來,開始在關中集團擔任一些職務。
韓藝道:“賀若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們關中集團每年要處理多少貨物,要與多少商家簽訂契約,要寫多少份文書,未必你會去做這些事?而且你們這一行,要求的是什麼,是細心,是耐性。你們要遺漏了什麼貨物,你們就得賠錢,這女人天生細心,而且這些女人字也寫得相當漂亮,而且善於文章,又與官府打過交道,碟文都不在話下。隨著你們的業務越做越大,你們需要這方麵的人才就越來越多,你上哪找這些人才來。
我不妨告訴你們,實在是左鄰右舍,下不了手,不然的話,我非得將花月樓的歌妓都給挖過來,你看草兒,原本隻是一個稍微識字的女婢,結果來到我鳳飛樓,為我鳳飛樓帶來多少財富啊。像她們這種人才,會交際,又會寫文章,字還寫得好,我這邊缺這種人缺得要命,可那些人用這種人才去唱歌跳舞,難道會能夠跳出一朵金花來。要是讓她們來咱們工商界,就說自由之美吧,設計出一套美麗的服裝,能賺多少錢,而這美麗的服裝是需要人才去設計,她們在這方麵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能夠為自由之美帶來多少的財富,拿去陪人睡覺,靠!真是暴殄天物啊。”
賀若寒不過就是一個年輕公子,被韓藝這一通忽悠下來,簡直就著了魔一般,直點頭道:“嗯---韓小哥說得挺有道理,我也有幾個侍妾,她們也都挺有才華的,整天坐在家裡,確實浪費了,是該讓她們來幫助我做買賣。”
“就憑你這一句話,你要不發財你來找我。”韓藝指了指賀若寒,道:“如今這年代,人才才是最值錢的,沒有人才,有錢你也賺不到錢,有人才沒錢你也能賺到錢,畢竟咱們大唐經濟發展這麼快,機會真是太多了,就看你能否把握得住。”
賀若寒他們這些新型貴族聽得是如癡如醉,激動萬分,他們女人玩得太多了,興趣已經不大了,他們要尋找新得刺激,現在就是一門心思想做買賣,像鄭善行一樣,坐擁萬貫之財,麾下數千工人,打個噴嚏,長安百姓可能就得光著了,這可是小農經濟無法達到的。
元哲低著頭繞著眉心,他這位姑父實在是太能夠忽悠了,三言兩語,這些個官妓就值這個錢了。
賀若寒隻是新手,拉姆希德是老司機,怎麼輕易被韓藝忽悠住,是人才不假,但是價錢還是可以談的,怎麼能夠由你說了算,這違反商業原則,可是他一個人又說不過韓藝,目光往旁邊的錢大方一瞥,小聲道:“老錢,你怎都不做聲,難道你對這契約滿意?”
他自問比錢大方要大方許多,他都不滿意,錢大方能滿意嗎?
可是錢大方卻道:“我很滿意啊!這樣挺好的。”
拉姆希德當即就傻了。
韓藝都看在眼裡,暗自笑了笑。
他為什麼敢以他的名義來確定各類人才的基本工資,這是人家的買賣,就算他是戶部尚書他也沒有這個權力。但是除拉姆希德外,這些長安的富商都沒有意見。不是他們信任韓藝,也不是他們害怕韓藝,而是因為他們需要由以韓藝為代表的朝廷來訂製這一份契約。
因為這些官妓中不少在朝中都有老相好的,那些大臣肯定會來找他們要人,他們隻是卑微的商人,這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如果他們自己招人,很可能就人財兩失,由韓藝來訂製契約,這契約就不是雙方的,而是三方的,到時那些大臣來找他們,他們隻需拿出這契約給他們看,契約上是這麼規定的,我要將人給你,我就是違法的。
反過來對於那些官妓也是如此,如果那些大臣去騷擾她們,她們要走的話,可也是違法。
這也是為什麼錢大方能夠忍下這割肉之疼,他確實需要這方麵人才,自從江南的貨物到達之後,他天天罵以前的得力乾將是廢物,你再能乾,你不認字,這缺陷是沒法彌補的。
鄭善行突然道:“韓小哥,玄道、師卦他們來了。”
韓藝抬頭一看,隻見盧師卦和王玄道走了過來,當即與拉姆希德他們打了招呼,然後便與鄭善行迎了過去。
“韓小哥,你這一招玩得還真是漂亮。”王玄道開口便道。
“過獎,過獎!”韓藝嗬嗬一笑,又道:“我以為你在弘文館很忙的,所以沒有邀請你。”
王玄道小聲道:“這你還彆說,如今我還真的很忙,不到三更天出不了皇城。”
韓藝聽得一愣,道:“最近你們弘文館沒什麼大事呀,難道是有人在整你。”
“是有人在整我,這個人就是你。”
“這話可彆亂說,我一個戶部尚書去整你一個弘文館官員,這要讓那些禦史聽見,他們會彈劾我的。”
王玄道吝嗇一笑,道:“我真沒有騙你,你將官妓削減了這麼多,導致弘文館的大學士都無心做事了,寫出來的官文可都充滿了哀傷,什麼都得我來寫,今日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就陪著盧兄過來看看。”
韓藝、鄭善行、盧師卦聽得哈哈大笑起來。
笑罷!盧師卦張目四處看了看,道:“看來想從這裡招一個人,還挺不容易的。”
他如今是長安最大的藥商,他也需要招納一些人才。
鄭善行道:“現在就更不容易了。”
盧師卦一愣。
鄭善行將韓藝方才那番話告訴了他們。
盧師卦哈哈一笑,又道:“不過這終歸是好事,這世上誰想當官妓,她們都是一些可憐人,能讓她們做一份正經事,找一個好歸宿,乃功德無量之事,我們理應支持韓小哥。”
“還是盧公子這句話中聽。”韓藝笑道。
殊不知他們在談話時,有不少女人正默默的注視著他們。
“咦?妙兒姐,你瞧那位剛來的公子哥,長得好生俊俏啊!”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王玄道。”
“王玄道?太原王氏的王玄道。”
“嗯。”
“你怎麼知道?”
“你們沒有瞧見他手上的小烏龜麼,我聽說王玄道經常捧著一隻小烏龜,一準錯不了。與他一塊來的那公子應該範陽盧家的嫡長子盧師卦,我曾有幸見過他一麵。”
“據說他們長安七子中是獨孤公子最帥氣,也不知獨孤公子又有沒有來。”
“要我說呀,還是韓尚書最英俊帥氣,我看朝中那些官員,沒有一個能有韓尚書這氣質。”
......
這些官妓出身的女人們,她一方麵自卑,一方麵又非常自負,而且她們的思想非常超前,在剛來的時候,她們還是有些失落,因為商人名氣也不咋地,幫商人做事,不是她們的理想,可是等她們來到這裡之後,一看來的很多人都是京城大有名氣的貴族公子,這是商人麼?因為她們一直太常寺待著,不太清楚外麵的改變,剛開始有點嚇壞了,而且等到她們麵試的時候,才發現人家可都是正兒八經聘請人才,沒有人關注她們長得怎麼樣。
其實光憑韓藝那一份契約,誰跑這裡來找女人,那絕對是腦袋缺氧,這待遇好,福利高,而且還是雇傭契約,這成本太高了,人家找的人才,是能幫他們賺錢的。
這些女人看到這契約,那真的就跟做夢一般,她們以前見到的契約,全都是賣身契,就沒有例外的,這種雇傭契約,什麼都給定好的,工資多少,假期多少,還有獎金,房子住,自由之美還有退休金,元家更是有終身製,一輩子都不用愁,因為元家需要老人培養新人,而且有些大企業還可以自由選擇在哪裡上班,留在長安,或者去江南,有些不能的,但會事先說明,這世道變得太快了,契約還能這麼弄,個個都高興的要命。
其中最吃香的莫過於元家、鳳飛樓、金行、以及自由之美。
在這裡待了整整一個上午,見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韓藝便放心離開了,他直接去到了東郊外的宅院。
今日這裡放假,但這隻是表麵上的,實際上這裡也在進行一場招聘會。
等到韓藝來這裡的時候,隻見裡麵全都是女人,看著都晃眼。但是他一眼就瞧見坐在桌旁的一大一小美女。
正是蕭無衣和楊飛雪。
“奴婢參見韓尚書。”
那數十女人見得韓藝來了,立刻向他行禮。
“你們已經不是奴婢了!”韓藝擺擺手,走到蕭無衣和楊飛雪身旁,問道:“怎麼樣?”
二女皆是滿意的點點頭。
韓藝朝著她們笑道:“恭喜你們成為昭儀學院的老師。”
那些女人頓時激動的淚眼盈眶。
從宮妓變成老師,這是怎樣的跨越,真是不敢置信。
昭儀學院如今無法快速擴張,不再是因為缺錢,因為有了收費製度,主要就是缺乏老師,韓藝這回死活也得弄三百個老師回去,滿足昭儀學院近一段時間的擴張,隻是說這個事要是傳出去,會對昭儀學院產生極大的負麵影響,誰會官妓去當自己兒子的老師,這是不可能的。
因此韓藝暗中精心挑選出三百名德行上佳的宮妓來這裡麵試,她們這些人離開的願望是非常強烈的,而且迫切的希望韓藝能夠幫助她們改名換姓,斬斷與以前的種種,重新做人,那表格上麵寫得話,真是令人感動不已,可見她們心靈上還是非常向往一個尋常女人的生活,這也是她們打動韓藝的一點。
如今在這裡這隻是第一批,還會有幾批來這裡麵試。
她們將來都不會在長安當老師,而是會去到江南那邊,好比說揚州立刻就會建昭儀學院,這揚州工商業發展起來,人就是集中,商人也願意願意投錢建辦學院,將人口集中起來,創造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