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兩儀殿,李績故意跟韓藝走一塊,晃了晃胳膊,“這削減官妓一事,應該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韓藝笑道:“我也沒有忘記對於司空的承諾。”
李績嗬嗬道:“就算你忘記了,老夫也會提醒你的,問題是你小子可不能忽悠老夫,要是到時沒有準備好,老夫可不會饒你的。”
韓藝道:“這個司空你真的大可放心,我是絕對絕對沒有問題,隻要保持在十萬人左右,那麼財政上是不會出現任何負擔的,隻不過,這還得陛下點頭,我一個人勢單力薄,這個肯定還得司空你出麵,去搞定那些文臣,我反正保證後勤充足。”
對於李績而言,隻要韓藝能夠保證這一點就可以了,至於那些文臣,李績是懶得出聲,真要出聲,那都得閉嘴,李義府再囂張,他見到李績,那也得低著頭,李績就怕一點,戰爭引發國內問題,卻是好奇道:“可老夫就是想不明白,這稅收每年就那麼多,而且如今還得幫助西北以及吐穀渾,你哪來的錢?”
韓藝笑嗬嗬道:“這山人自有妙計,倘若這一仗司空能夠一舉消滅高句麗,那就離打吐蕃不遠了,至於軍費問題,統統交給我,隻要再給我一些些時間便可。”
李績聽得激動不已,道:“你可莫要騙老夫啊!”
韓藝道:“司空,彆得方麵我可能會忽悠你一下,但是錢方麵,司空你應該對我有信心,這是我立足之本,打高句麗的錢,肯定不是問題,官妓的錢,我是一文都拿不出。不過有一個前提,到時我還是戶部尚書,如果我不是戶部尚書,那我隻能將自己的錢捐給你了。”
李績嗬嗬道:“如今你在朝中呼風喚雨,誰敢得罪你。”
韓藝歎道:“這話彆人說,倒是沒什麼,可是司空你說這話,我真的覺得臉紅,真正厲害的人,應該如司空一樣,坐著看看就行了,當初的太尉不也是如此麼,蠕動一下嘴皮子,事情就辦妥了,像我這樣的,芝麻綠豆的小事,都得在朝中上躥下跳,可見我跟司空你的境界是相差十萬八千裡啊!”
“你小子真是越說越沒譜了。”李績笑著搖搖頭。
然而,韓藝句句發自肺腑,永徽年間的長孫無忌和顯慶年間的李績,那真是泰山北鬥,他們上朝打瞌睡就行了,不去都行,誰敢打他們的主意,除非腦子壞了,而且,任何大臣在提出任何建議前,一定會考慮到他們的利益,要在保證他們的利益前,才去思考自己的利益。而許敬宗、韓藝、李義府他們這些人,上朝就得打起精神來,稍不注意,火就往自己身上燒了。
這是一種境界。
韓藝離這個境界就還真的很遠。
......
......
很快,朝廷便頒布了新法令---保護女人法案。
這個法案一出,長安立刻陷入了轟動中,雖然早就有聽說,但是真正出來的時候,百姓們還是很難相信。
可以說每一條都深得人心。
嚴禁娼妓,這是百姓非常渴望的,娼妓在百姓眼中是肮臟的東西,鏟除了當然好啊!
女人是最大的獲益者,尤其歌妓更是獲益良多,她們擁有了拒絕的權力,這個總比沒有得好。
另外,就是收容所和婦聯局,收容是以天子的名義成立的,婦聯局是以皇後的名義成立的,這個擺明就是施恩於百姓,沒有任何挑剔的,彆說孤兒了,哪怕尋常百姓要賣女兒,你都可以直接賣給朝廷,等到你女兒長大成人,履行完義務之後,她還是能夠回到你身邊,雖然有義務,但是合情合理,朝廷幫百姓養兒子,這是從未有過的,曠世明君才有這種覺悟。
這一對夫妻檔借此收獲了大量的人心。
更為重要得一點,此舉讓百姓漸漸的意識到,生活在李治的時代,要好過生活在李世民的時代,因為如今的中生代都經曆過貞觀時期,他們是切身感受到的,生活在李世民的時代,你努力你就有飯吃,而生活在李治的時代,是看哪家飯好吃,這區彆可大了。
其實工商業的發展,已經給長安內外的百姓帶來極大的改變,而且都是好的方麵,但這是商人帶來的,是韓藝主導的,是慢慢改變的,很多百姓就還沒有往李治身上去想,直到如今,李治要搞收容所,大家才想到李治真是一位大大的仁君,其實在很多方麵都已經超過了李世民統治的時期。
李治也沒有想到這個收容所能夠喚起百姓對於他的記憶,當張德勝將宮外的情況告訴他以後,高興的都快暈了過去,這才是他最渴望的,要讓百姓知道,他是實至名歸的天子,不是蛋糕砸在腦袋上,而且,這也說明了一點,長孫無忌當初不肯交權,維護王皇後,那是阻礙了唐朝的發展,你們乾了好幾年,也就那樣,看我掌權的這幾年,一天一個樣,你要早給我幾年,大唐早就不知道強大到什麼地步了。
這兩點都非常重要。
李治萬萬沒有想到,小小一個收容所,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他當時搞收容所,也就是將朝廷洗白一點點,彰顯一下自己的權威,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效果,當日他們夫妻特彆宴請韓藝,這一招玩得太妙了。
其實韓藝也不知道會這樣,他隻是在尋求與李治和武媚娘的共同利益基礎上,執行他自己的計劃,削減官妓,改變**的風氣,是他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步。
當然,根據利益守恒定律,有人得利,自然就有人虧損。
地主階級,受到不小的衝擊,其中也就包括了一些貴族、鄉紳,其實這個很簡單,這些律法都是保護底層階級的,那自然就會傷害上層階級的利益,販賣人口這麼多限製,幼兒得以保護,那地主鄉紳就沒有辦法跟以前一樣,利用各種手段,將百姓轉化為他們的財產,但凡是封建社會的大地主,都是依靠剝削發財。
其實商人也是如此,但是因為韓藝推行勞工法案,而且又有自由之美、山東集團這些大商家帶頭,給予員工適當的工資,他們這麼給,小商人也不能少太多,這可是行情,這就促成一種良性循環。當然,韓藝那種自由、平等模式,人家玩不來,他是一個人在玩,鳳飛樓旗下的底層員工,跟自由之美的底層員工差不多,但是高級員工,工資比自由之美要高多了,而且假期也是最多的,福利也是最好的,特彆是年終獎,一年內特彆優秀的員工,那年終獎高得嚇人。
這是因為韓藝壟斷了很多技術,又主導著市場,那邊還有金行護航,他是另一個世界的。
另外,就是太子黨也是一片嗚呼歪哉,他們可都是玩女人的高手,朝廷當初要成立婦聯局,他們都不害怕,你們一群婦人未必還能翻天,直到確定由蕭無衣出任婦聯局的局長時,紈絝弟子都快哭死了。
蕭無衣是女人中的另類,長安再強悍的婦人,她也不會動手去毆打男人,但是蕭無衣敢,而且不僅是毆打,還扣尿桶,掛樹上風乾,簡直就是紈絝子弟的克星,他們算是夠壞的了,蕭無衣比他們還要壞,而且詭計多端,智商和武力都碾壓他們,這還怎麼玩。
原本蕭無衣這回回來,低調了許多,後來她跟韓藝的關係曝光,就更加低調了,現在又做了母親,長安的紈絝子弟都快將她給遺忘了,如今突然跳了出來,後麵還有朝廷的支持,那邊又多出一個牛X丈夫,今後的生活怎麼過啊!
蕭無衣這些天一直都在籌備婦聯局的事,這可是她的夢想,她是非常的認真,蕭銳都沒有看過這麼認真的蕭無衣。
韓藝倒是沒有怎麼管,放手讓蕭無衣去做,他一直都在元家園林跟那些年輕官員交流,因為他們馬上就要去赴任了。
“唉...其實每回從這裡離開,我總是信心滿滿,可每回你來了,我又認為他們還遠遠不夠,這馬上就要離開長安了,我還真是擔心啊!”張大象跟著韓藝走在園林中間的水池旁,臉上滿是擔憂。
韓藝倒是一臉輕鬆,道:“這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們隻能傳授他們一些經驗,以及教會他們麵對困難時,該如何去思考,至於是騾子是馬,還得出去溜溜。你有空跟唐尚書,可以讓他安排一下,準備讓這些官員前去赴任。”
張大象笑道:“如今唐兄可愁死了。”
韓藝道:“此話怎講?”
張大象道:“陛下一出門,那還不都是三省說了算,李義府、許敬宗他們肯定會打壓我們的。”
“哪有你說得那麼恐怖。”韓藝笑道:“經過那番改製之後,三省的權力已經大幅度被削減了,他們管不了咱們六部。”
張大象道:“可是他們掌握敕令,他們不給我通過,我們就什麼也乾不了。”
韓藝道:“他們阻礙我們,那我們不給他們撥錢。”
“你是認真的?”
“難道你以前一直以為我都是在開玩笑?”
張大象點點頭。
“我去!”韓藝道:“敢情在你心中,我們戶部掌握財政,就是為那些大臣守著俸祿的。”
張大象道:“可是有製度限製咱們,他們三省可以找各種理由打回我們的上書。”
韓藝道:“這得看什麼事,無傷大雅的事情,他們要敢阻攔的話,我就能夠讓他們戶部連枝筆都用不起,你要記住,我們戶部才是最強的,沒錢他們什麼都不乾不了。”
張大象聽得嗬嗬笑了起來,戶部尚書就應該這麼做,隻能讓人來求我,不能讓我去求人。
韓藝突然問道:“對了,你上回不是說你們張家也想做買賣麼?”
張大象道:“怎麼?你有好主意?”
韓藝道:“你們張家可以去建一個木坊。”
“木坊?”張大象道:“你鳳飛樓不是有一個木坊麼?”
韓藝道:“我的木坊如今走的自主研發的路線,我是讓你搞代工。”
張大象愣了愣,“不明白。”
韓藝道:“簡單來說,我們發明一種東西,我們去跟客戶簽訂契約,但是由你們來造。正好,賢者六院發明了一個插秧機,元家一直想購買這種插秧機,但是其中鏈條是屬於國家機密級彆的,你們就專門生產鏈條以外的部件,賢者六院就專門負責生產鏈條,我去跟元家談,另外,還有自行車,也可以你們交給你們做,我就負責賣,反正你們是接到訂單才動工,不會虧錢的。”
張大象道:“萬一沒有訂單呢?”
腦子轉得還挺快的。韓藝道:“這你放心,有得是訂單,你知道如今工商業是一個什麼情況,很多買賣都需要木具的,但是自己開一條生產線,這得多費錢,為什麼元家不自己做,就是這樣不劃算,買的話更劃得來,還有鐵器,你也可以包攬下來,就憑咱們的關係,你還怕沒有買賣做麼。”
張大象聽著這規模可不小呀,道:“這得要多少錢?”
韓藝道:“你可以從金行貸款,你家這麼多田地、宅院,貸款沒有一點問題。”
張大象道:“我堂堂戶部侍郎,你讓我去借錢?”
韓藝嘖了一聲,道:“誰讓你去做了,不是你張家想做買賣麼。而且,你身為戶部侍郎,也清楚,現在哪個商人不從金行那裡借點錢,這已經非常平常了,不會有人認為你借了錢,就你說得了絕症。”
張大象皺眉道:“你才得絕症了。”
韓藝道:“那你做不做,你不做我找彆人去了。”
“我沒有說不做,你得然給我考慮一下。”
“我送錢到你手中了,你還考慮?你還真好意思。彆考慮了,就這麼定了,我坑誰也不會坑你啊!”
“這你可彆騙我,我們張家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有錢,你給我弄個這麼大的買賣,我這點家底經不起折騰,萬一虧了,我這一大家子人可就得住你家去了。”
“我就是讓你們張家變得我想象中的那麼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