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成心戲弄我麼?”
愣了好半響的張大象,突然發起飆來。
韓藝忙道:“我真沒有戲弄你,你的作坊那絕對是頭等大事,許多人都還等著的,騙你是小狗。”
張大象激動道:“誰跟你說這事。”
韓藝道:“那你指的是?”
張大象道:“我這買賣都還沒有做起來,你就打算收商稅,你這不是戲弄我,又是什麼?”
這回輪到韓藝犯愣了,“誰告訴你我要征收商稅呢?”
張大象道:“方才你不是說要整頓商界麼?”
“對啊!”
“那不就是準備收商稅麼?”在張大象看來,朝廷與商人的主要聯係,還就在稅收上麵,否則的話,朝廷都不乾預商人的。
“天啊!整頓是整頓,收商稅是收商稅,你難道忘記那日我在元家園林曾跟你說過,如今長安大大小小的作坊,店家,如何春筍一般的冒了出來,如果想要有效管理,就必須要規範。”
“對哦!我將這事給忘記了,抱歉,抱歉。”
張大象好生尷尬,連連向韓藝拱手。
韓藝嗬嗬道:“這道歉就免了吧,這商稅是肯定要征的,這一點,你我都知道,隻是說如今還不是時候。”
張大象點點頭道:“韓小哥,不瞞你說,其實朝中已經有言論希望證收商稅。”
韓藝笑了一聲,道:“是源自文臣的報複吧。”
“的確跟削減官妓有些關係,但也不完全是。”張大象道。
韓藝眉頭一皺,道:“難道還有彆的原因?”
張大象嗯了一聲,“還有就是來自於妒忌。”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笑道:“也不怕坦白告訴你,為什麼我們張家要做買賣,其實也有妒忌的原因,如今商人賺的是盆滿缽滿,生活都快過得比咱們官員要好了,朝中有人對此感到不滿,也是情理之中。我看等到陛下回來的時候,肯定會有人說的。”
韓藝嗬嗬道:“由他們去吧。”
張大象疑惑道:“你有辦法阻止他們?”
韓藝道:“放心,你們張家的作坊還沒有起來,我怎敢征收商稅。”
張大象忙道:“公事公論,這你彆扯上我們張家,你那一套做事方法,我可是怕的緊。咱們還是談談整頓商界的事吧,對了,你想怎麼做?”
韓藝道:“注冊商標。”
“注冊商標?”
“不錯,見到來說,如果第一樓注冊了商標,那麼其他酒樓就不準再叫第一樓,隻能叫做第二樓,第三樓,第四樓。”
“可這有什麼意義?”
“意義就在於,店家如果要注冊商標的話,就必須將他們作坊、門店的資料送到戶部來,我們還可以順便,針對於那些員工做一次戶籍登記。”
張大象道:“正好,明年咱們戶部就要全麵檢查戶籍。”
大唐每三年要進行一次戶籍檢查,這也是防止偷稅漏稅的情況,但是偷稅漏稅的人也一直都是有增無減,這就是均田製下不可避免的。
韓藝道:“關於明年的戶口普查,我也非常看重,不會像以前那麼簡單,不過如今我們先談此事。”
張大象一怔,道:“可商人會願意來麼,注冊和不注冊有什麼分彆?”
韓藝道:“分彆很簡單,一個受到律法的保護,一個不受到律法的保護。”
這分彆可大了!張大象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就拿我鳳飛樓來說吧,如果我不注冊的話,那麼彆人可以叫鳳飛樓,而且一旦對方注冊了,那我就必須將牌子給拆下來,因為我是違法的了,他受到了律法的保護。”
張大象道:“你這麼做,商人能不來麼,但是我看這肯定會引起商人的不滿。”
韓藝道:“這你放心,我會說服商人的,隻是說,這會增加戶部的壓力,在行政方麵,你比我更擅長,你認為這事可不可行?”
張大象沉吟半響,道:“我覺得這還是有一些欠考慮,咱們大唐幅員遼闊,興許還真不止是一家酒樓叫鳳飛樓,甚至於人家鳳飛樓是代代傳下來的,比你得鳳飛樓還要久一些,咱們也不能將人家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給毀了,你說是麼?”
韓藝道:“這個我也想過,首先,這種情況比較少,各州縣也就那麼幾家店,而且多半都是以姓氏來做店名的,什麼老錢,老張,兩塊牌子都沒有,如果真的存在你說的那種情況,不是刻意的去利用人家的名聲賺錢,而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那麼可以經過協商,比如說用地域來區分注冊,什麼長安鳳飛樓和揚州鳳飛樓。”
“這倒是可行。”
張大象點點頭,又道:“可是這個在長安、洛陽施行,倒是沒有問題,但太遠了得話,誰有知道其它州縣有沒有出現類似的情況。可不是每個官府都知道鳳飛樓的,更彆說普通百姓了,如果有一家注冊,咱們就得通知各州縣的話,朝廷可沒有這能力。”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其實我也有想過。”
韓藝微微皺了下眉頭,道:“但是想要全國聯通,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覺得咱們可以一步步來,慢慢去完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對方是可以打著我鳳飛樓的幌子去騙錢的話,那麼首先一點,鳳飛樓在當地已經是大有名氣,如果大家都不知道,那叫什麼名字都一樣,沒有必要叫做鳳飛樓。而且,如果這名氣也是人傳過去的,證明長安有人去當地做買賣,這個是隱瞞不了的,如果我們將商標納入律法中,我相信這會令很多彆有用心的人,望而生退。”
“言之有理。”張大象稍稍點頭,突然他一睜眼,道:“其實,倒也不是聯通不了,就是慢了一點。”
韓藝哦了一聲,道:“你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張大象道:“如果全國都要注冊的話,那麼人家叫鳳飛樓,也得先在官府注冊,但如果隻有長安擁有權力批準的話,那麼所有的商標都得先送到長安來,隻是這樣做太繁瑣了一點,萬一不行,還得退回去,這耽誤事。”
“不不不,我看可行。”韓藝道:“商標不是一行字,好比說通熊店,他可以拿那隻熊作為商標,這種情況的話,想要重合的非常少,而且我們戶部可以用地域區分,如果對方實在是不讚成的話,那他就隻能繼續申請。隻是全國普及的話,得要多久?”
張大象道:“這個倒是用不了多久的,可是如果納入律法和製度,且需要全國普及的話,這可就得慎重了,也不是咱們戶部能夠說了算。”
韓藝道:“這個我自有辦法解決。”
張大象一聽這話就怪慎得慌,道:“如今陛下不在,你得先說服李義府他們,否則的話,縱使你直接上奏陛下,陛下也得讓三省起草,三省不通過,還是不行,因為這涉及全國,我看一時半會想要成功是很難的。”
韓藝笑道:“這我知道,但是我會搞定的,我想知道是我們戶部有沒有能力完成這麼大的工作量。”
張大象道:“這個首先得在戶部下麵設立一個全新的官署,專門負責此事,並且還得讓吏部增派人手過來,不過我想在最初的時候,應該也不需要多少人,十來個能乾的就行了。”
“你點頭了,那就沒後問題了。”韓藝笑道。
張大象道:“不過我想這事還得先跟那些商人談談,聽聽他們的想法。”
韓藝道:“暫時先彆讓他們知道,我得先說服李義府他們。對了,現在陛下不在,我怎麼召開朝會?”
張大象覺得韓藝急了一點,道:“這—-這還是再等些時候吧,沒有必要急著這一會。”
韓藝好奇道:“為什麼?”
張大象低聲道:“官妓那事都還隻是過去那麼幾日,很多官員都對你滿懷十足的怨氣,你現在去找他們談,那不是成心找不痛快麼,一準成不了事。”
韓藝嗬嗬道:“我還就是想趁著一股風將此事給弄妥了,拖久了我這招可就不靈了。”
張大象覺得這事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韓藝肯定又再打什麼主意,試探道:“什麼招?說來聽聽。”
韓藝笑道:“這個到時你就知道了,你告訴怎麼召開朝會吧。”
張大象道:“你可是同中書門下三品,連這你都不知道?”
韓藝道:“拜托,你不要忘記,就資曆而言,我特麼也隻是一個新人,這還是頭回經曆沒有皇帝的長安,很多事都不清楚。”
新人?宰相?張大象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忍者眼淚道:“朝會也分大小,情況各不一樣。”
韓藝道:“小朝會而已,我就是想跟文臣交流一下。”
文臣?張大象心裡咯噔一下,現在朝中的文臣都恨韓藝不早點死,道:“大朝會的話,必須要有大事件才能召開,而你口中的這種小朝會,你首先得去政事堂跟中書令他們商議,然後以政事堂的名義召開朝會。”
政事堂就是同中書門下三品的開會地方,韓藝一般很少去那裡,以前是直接跑兩儀殿,忽悠皇帝召開會議,現在皇帝不在,不去也得去了。
“這麼複雜?”韓藝皺了皺眉,道:“有沒有辦法省略這一步,你也知道我這那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注冊一個商標而已,犯得著搞這麼大麼。”
“這當然不行,你不與政事堂商量好,就隻能以戶部的名義,可是戶部憑什麼召開朝會,必須得以政事堂的名義召開,而且這事也不需要開朝會,隻要樞要大臣都同意,那就行了。”
韓藝聽得麵色犯難,道:“可這事人多,反而好談一些。”
“此話怎講?”
“這個具體我也沒法細說,到時你就明白了。”
張大象聽得心裡十分好奇,突然道:“其實---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但還是得去政事堂一趟。”
韓藝大喜,忙問道:“什麼辦法?”
張大象道:“因為陛下臨走前,曾說過讓咱們輔助太子,所以你可以以此為由,讓政事堂召開朝會。”
“妙啊!”
韓藝指了指張大象,“老司機就是老司機。”
“什麼老司機?”
“額…..這老司機—-在我揚州的意思就是讚揚對方有能力的意思。”
張大象道:“這可算不得什麼能力,不過韓小哥,你能不能消停一些日子,自從你來到戶部之後,沒幾日,我就的過上擔驚受怕的日子。”
“放心,這回我不是要搞事,我是要為大臣們做點事。整個會議一定會在愉快中進行的。”韓藝突然舉起右手來,“我保證!”
他不保證還好,他一保證,張大象各種慎得慌,韓藝都舉手保證了,他究竟想乾嘛,自己又是不是在助紂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