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旦開始,那就根本停不下來,一輛輛馬車,長長的隊伍,連綿不絕。
不消多時,十餘輛馬車已經來到大劇院前。
“爹爹,我們到了!”
隻見一個白麵公子哥來到馬車前。
又見一個中年男人從馬車裡麵行出,他左右望了望,嗬嗬道:“這裡的環境還真是不錯啊!”
又聽不遠處有人喊道:“韋賢兄。”
“原來是柳賢弟,彆來無恙了!”
隻見一個個身著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從馬車裡麵出來,個個都是儀表不凡,而且他們身邊都還跟著一兩個英俊的公子哥,這一看就是貴族人士。
他們圍聚在一起,對著這大劇院指指點點,時不時還點點頭,似乎對於這大劇院的風格非常讚賞。
而躲在一旁觀看的曹繡她們已經從喜悅進入到了震驚的表情。
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呀,他們都是朝中大員,亦或者德高望重的士大夫,而今日隻是售票,派個下人來就行了,何必親自前來了,還帶上自己的兒子、孫子,這是什麼情況啊?
很快,售票點前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但都是下人,那些個達官顯貴們,則是站在一旁,一邊觀看這大劇院,一邊談笑風生,而他們的兒子、孫子則是向大劇院的工作人員的打聽情況,輕鬆愜意。
不但如此,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正往這邊趕來,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達官顯貴,好似沒有馬車的都不好意思來買票,那大劇院的停車場,很快就已經是車滿為患了。
曹繡她們都已經石化了。
這樣也行,韓藝真乃神人也!
就連站在二樓窗口的鄭善行站在大劇院二樓的窗口,不禁都是一臉呆若木雞,過得好半響,他才緩緩轉過頭去,看著韓藝,“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玄道則是微微皺眉,思索著。
韓藝笑道:“好歹我也是戶部尚書,他們怎麼可能不來捧場。”
鄭善行一怔,沒好氣道:“若下麵站著的都是一些商人,那我倒是信你這句話,但是我堂叔他們可不會來給你捧場的。韓小哥,你就彆賣關子了,快與我們說道說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就連我的堂叔他們都來了。”
韓藝笑道:“你認為他們不會來,是因為什麼?”
鄭善行道:“自然是因為陛下批準了放寬雜色入流,這對於我們士族而言,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他們如何還有心情來這裡買票。”
韓藝道:“我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料定他們一定會來的。”
鄭善行忙問道:“此話怎講?”
韓藝不答反問道:“你們認為他們之前的心情如何?”
“自然不好。”
“心情不好的人,又會怎做?”
“尋找開心的事。”王玄道道。
“正確!”
韓藝笑道:“如今陛下不在,他們也沒法阻止李義府的行為,而且陛下顯然也是站在李義府那邊的,既然如此,就還不如來這裡轉轉,寄情於山水歌舞,待在城裡也隻能生悶氣,尤其是士族階級,你們士族向來心高氣傲,正所謂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你堂叔他們一定在想,既然陛下用不著咱們,還處處打壓咱們,那咱們也就犯不著做那些吃力不討好之事,來這裡走走,還能夠展現出你們士族潔身自好的品格,這才是士族的豁達和瀟灑。”
鄭善行聽後半響,搖頭歎道:“想不到---想不到你比我們還要了解我們士族。”
韓藝嗬嗬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王玄道突然道:“那你呢?”
韓藝道:“我什麼?”
王玄道道:“你既不是士族,而且這事,顯然你是被李義府他們給利用了,為何你還能恁地輕鬆,對於此事更是不聞不問。”
鄭善行也是一臉好奇的看著韓藝。
韓藝嗬嗬一笑,道:“我跟他們去爭,去鬥,我能得到了什麼?權力?我現在已經是戶部尚書,而且我還這麼年輕,前途無量。財富?嗬嗬,我可是連俸祿都沒有拿過。我爭贏了,又如何,我輸了,又如何,能夠改變什麼嗎?不過就是朝中多幾個官員,少幾個官員的區彆而已。”
鄭善行道:“話可不能這麼說,這麼下去,朝中將會變得人滿為患,一旦出現冗官的現象,那將會給國家帶來沉重的負擔,這可是一大弊端啊。”
韓藝道:“你們知不知道,這個大劇院養活了多少人?至少至少也有上千人,而且還改變了平康裡的風氣,減少犯罪的發生,令無數歌妓能夠展現自己的才華,而不是靠皮肉賺錢,這對於百姓乃是大好事一件,我們當官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百姓麼,隻要百姓的生活好,那麼國家就不可能亂,朝中亂一點也無所謂啦,人也得生病,朝廷也不可能一直都健健康康的,偶爾生生病,還能夠排毒。”
王玄道眯了眯眼,道:“韓小哥,其實每回你說得都很有道理,但請恕我直言,我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像你這麼豁達、高尚的人在,而且,若真的一心為了國家和百姓的官員,麵對如此情況,又怎能無動於衷呢?”
鄭善行點點頭,道:“玄道言之有理,韓小哥,你這湯裡究竟下得是什麼藥?”
韓藝歎了口氣,道:“你們要不相信我,那我也沒有辦法,其實我就是這麼正直的人。”
王玄道微微一笑,道:“我們方才本來是要排隊的,是你請我來這裡的,那麼這票----!”
韓藝登時一翻白眼。
忽聞樓下有人喊道:“韓尚書,韓尚書。”
韓藝偏頭一看,隻見一群公子哥朝著他招手,正是賀若寒等人。他們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樓上。
“年輕人的眼神就是好!”
韓藝無奈的搖搖頭,又朝著鄭善行、王玄道道:“二位稍坐,我先失陪了。”
“請便。”
待韓藝走後,鄭善行便向王玄道問道:“玄道,你如何看?”
王玄道道:“以我對韓小哥的了解,我絕不相信韓藝是一個恁地大公無私的人。”
鄭善行皺眉道:“說實話,我也不相信,可是你看他做得那些事,似乎與他說得一樣,他真的是一心在為百姓著想。”
王玄道道:“這其實兩回事,不過,終有一日,這個謎底會揭開的。”
......
“你們來晚了啊!”
韓藝來到樓下,朝著賀若寒、宇文修彌等人公子哥們笑道。其實這裡站著的人,都是非富即貴,但是唯獨他們來了,韓藝才親自下來與他們寒暄,這就是因為他們是屬於新型貴族,是處於韓藝的核心利益當中,韓藝對於他們還是非常禮遇的。
宇文修彌鬱悶道:“我們以為不會很多人來,哪裡知道會有這麼多人,真是失策啊!”
韓藝沒好氣道:“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說,是對於我的羞辱。”
賀若寒一臉好奇道:“韓尚書,你真是厲害,就連那些士大夫都特地趕過來買票。”說著,他眼睛瞟了瞟不遠處的長輩們。
韓藝雙手一張,“這有什麼稀奇的麼?我這大劇院難道配不上這一份榮耀。”
“我可沒有這麼說。”賀若寒嘿嘿一笑,又道:“韓尚書,你就教我們幾招唄。”
他們都是貴族子弟,哪裡不知道朝中的情況,他們對此也非常好奇。
韓藝道:“一句話,打鐵還需自身硬,我的大劇院有足夠的魅力吸引他們前來,就是這麼簡單。”
賀若寒、宇文修彌皆是一臉狐疑的看著韓藝,可是他們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正當這時,忽聞身後有人喊道:“韓尚書。”
韓藝回頭一看,隻見幾個長者站在麵前。
宇文修彌等人急忙向他們行禮。
韓藝也拱手笑道:“原來是韋大夫,岑大學士....,失敬,失敬。”
“韓尚書最近似乎挺清閒的,還有空來這裡。”一個麵容清瘦的中年人說道,此人乃是正義大夫,韋中矩,就一散官來的,在朝中沒有太大的權力,但是名望比較高。
他身邊的幾人都是如此,沒有擔任什麼要職,但是才華橫溢,滿腹經綸,很受讀書人的追捧。
韓藝嗬嗬道:“清閒倒是談不上,畢竟我來這裡可是來做事的,而不是來度假的,隻是戶部的事宜,忙得也差不多了,我可以喘口氣,來這裡看看。”
“這我們也聽說了,關於戶部派遣官吏去西北的事,進行的非常順利。”
“順利也談不上,也還是拖了一些時日。”
韋中钜道:“說起這事,我倒是想向韓尚書請教一下,不知韓尚書對於雜色入流有何看法?”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周邊人的注意。
韓藝聳聳肩道:“我對此沒有什麼看法,畢竟我這麼聰明,辦事能力又強,那些官員最多也就隻能去競爭一下戶部侍郎,對我不會有任何威脅,而且我始終相信,是金子它總會放光的,是垃圾就避免不了淘汰,真正的有才之士,會非常享受競爭,隻有那些沒有能力的人,才會害怕被取而代之。”
宇文修彌他們聽得差點笑出聲來,趕緊低下頭去。
韋中钜身邊一長者嗬嗬道:“韓尚書還真是自信啊!”
韓藝道:“我一個田舍兒,孤身一人來到長安,在毫無背景的情況,當上這戶部尚書,難道我還應該自卑嗎?”
賀若寒等人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偶像就是偶像,在這些德高望重的長輩麵前,還能夠這麼談笑自如。
韋中钜道:“韓尚書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不過我想問的是,韓尚書認為此事對於國家而言,利弊如何?”
韓藝搖搖頭道:“這世上之事,又豈能儘以利弊來區分,我認為每件事的發生,總是有它的道理,幾位與其想知道這其中的利與弊,何不思考一下,此事為什麼會發生,事情又為什麼會演變至此,是因為某一個人,還是因為其它的原因呢?”
韋中钜低眉沉吟片刻,感慨道:“韓尚書真不愧為我大唐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能夠看得如此透徹,我等是自愧不如啊!”
韓藝笑道:“如果各位一早就能夠這麼想,興許我就走不到今日,說起來,我還得謝謝各位當初的蔑視。”
一旁不少的貴族子弟聽得紛紛露出慍色,你韓藝就算是戶部尚書,那也是晚輩,怎麼能夠如此的跟長輩說話,真是毫無禮數。
韋中钜與好友相覷一眼,眼中滿滿的苦澀,點頭道:“多謝韓尚書賜教。”
韓藝笑道:“哪裡,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