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雷霆萬鈞(1 / 1)

在韓藝看來,那工作隻不過是為了生活服務的,努力工作隻是為了更好的生活,或者說讓生活變得多姿多彩,工作隻不過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但是在許多人看來,工作就是一切。

尤其是那些朝中大臣,家庭生活對於他們而言,那隻是調劑罷了,權力才是他們最渴望的,才是他們的最終目標,他們時時刻刻,每分每秒都在追逐著權力,除非死亡,否則的話,他們絕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

太尉府。

“太尉,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呀!”

唐臨非常激動的向長孫無忌說道。

可長孫無忌微微皺眉,麵色顯得有些猶豫,兩個人的表情非常微妙。

唐臨愣了下,眉宇間透著一絲焦急,“太尉,下官有些時候真不知你在猶豫甚麼,你前麵就說等處置完李義府再作打算,而如今李義府已經離開了長安,而且從陛下的旨意來看,李義府這回是徹底觸怒了陛下,不可能再翻身了,而李義府那邊的人,如今是群龍無首,已經亂成一團。這可是我們的一個大好機會呀!

如果我們再不抓住這一次的機會,等到對方穩定下來,我們想要翻身可就難了。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斃,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對方給一一鏟除的,那武皇後處處針對我們,顯然是不打算放過我們的,咱們不能還對她報以幻想。其實---其實下麵得人,早已經對此感到不滿,他們都憋屈的很。而如今裴家那邊主動要求將裴車師從江南西道調去黔中道,將李義府斬草除根,如果我這都不答應的話,這會引起關中貴族極大的不滿。”

因為長孫無忌的隱忍政策,導致關隴集團這些年,過得確實非常憋屈,可以說是自宇文泰崛起於武川後,關隴集團最為窩囊的一段時期。

而在朝中,你不進則退,你總得要去突破這個困境,不能一直讓人壓著,而李義府的倒台,關隴集團的成員當然認為這機會來了,武媚娘在外庭的旗幟都倒了,不出手真心說不過去。

再加上李義府一直打壓關隴集團的先鋒將,得罪了很多很多的人,唐臨對於李義府就是恨之入骨,而如今裴家那邊又主動要求,要整整李義府,唐臨當然是興奮不已,打算聯合裴家,要將李義府徹底整死。

可是長孫無忌已經老了,沒有玄武門之變時期那麼的果敢了,他越來越趨於保守,因為他現在也沒有什麼把握,可以戰勝武媚娘,可是他也明白,下麵的人已經躁動不安,他要再不點頭,可能關隴集團就會分崩離析,裴家是鐵了心要為裴清風報仇,裴家又是關隴集團的重要成員之一,權衡一番後,也覺得用裴家去試探一下皇帝的意思也可以,反正裴家那邊非常明確,就是讓唐臨將裴家的人調去那黔中道,其餘得不用你們管,光憑裴家也能夠將李義府給整死,於是點頭道:“好吧,你去辦吧。”

唐臨見長孫無忌終於點頭了,不禁大喜,他對於李義府之恨,那絕不亞於裴家,因為當初韓媛、來濟走了之後,關隴集團在朝中最為關鍵的職位,就是他這吏部尚書,李義府一直盯著他的,不管他乾什麼,李義府都是阻止的,除非跟韓藝有關,李義府才稍微手下留情。

而如今的情勢對於唐臨而言,也是一片大好,兩個中書令都下台了,沒有人可以扛大旗,三省的權力在這期間是非常弱的,而吏部侍郎劉祥道又調去了中書省,等於整個吏部就是他說了算。

然而,唐臨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武媚娘的權力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他隻知道武媚娘已經在乾預政事,但是他認為武媚娘隻是為幫李治減輕負擔,並不清楚但凡遞上去的奏章,都要先經過武媚娘的過濾。

他更加想不到的是,李義府就是武媚娘投下去的一個誘餌,目的就是引誘他們上鉤,武媚娘是日盼夜盼著他們出手,天天在暗中盯著他們。

皇後內。

李治正躺在自己的寢宮休息,忽見武媚娘氣衝衝走了進來,不待他詢問,就聽得武媚娘慍道:“真是豈有此理!”

李治聞言一驚,坐起身來,好奇道:“皇後為何生氣?”

武媚娘一臉委屈道:“陛下已經將李義府給貶去黔州,他們怎還不依不饒的,難道非得要治李義府於死地,方肯罷休麼。”

李治聽得滿心困惑道:“誰要治李義府於死地?”

“陛下請看。”

武媚娘將一道奏章給李治遞了過去。

李治拿著看了看,納悶道:“這不過就是尋常的人事調動而已,有何不妥?”

武媚娘道:“陛下還請仔細看。這唐臨借職權之便,擅自將山南西道的巡察使調去黔中道出任巡察使,這山南西道的巡察使裴車師,可是裴清風的堂伯,臣妾認為這決計不是巧合。而且這還不止,唐臨還想將綏州刺史許煒升為隴右道巡察使,這許煒與來濟可是老鄉,並且師出同門。”

李治聽罷,又仔細的看了看,不禁皺眉道:“對呀,朕險些就看漏了。”

武媚娘道:“陛下,這正是唐臨的詭計,他在普通的人事調動上,暗藏著玄機,若非臣妾看得仔細,隻怕就讓他蒙混過關了。這李義府剛走不久,他們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李義府斬草除根,並且謀劃著將韓媛、來濟、褚遂良等人調回長安來,此事已經引得朝中官員是議論紛紛,若是陛下再不阻止的話,隻怕又會掀起新的爭端,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李治聽得麵色凝重,思忖半響,問道:“不知皇後有何建議?”

武媚娘道:“臣妾認為隻有立即將唐臨調罷免,方能令朝中安穩下來,也避免將此事擴大化。”

李治眯了眯眼,朝著外麵喊道:“宣黃門侍郎許圉師入宮。”

......

就在第二日,三省便下達旨意,以唐臨弄權術,私自選人授官的罪名,將唐臨貶為潮州刺史,這潮州在廣東、福建那邊去了,從長安調去廣東、福建,再加上唐臨的年紀可是不小了,基本上就不可能回來了,等於李治一巴掌將唐臨從雲端給扇到溝裡麵去了。

此事發生的太快,朝中大臣,不管是哪邊的,都感到非常驚訝。

彆說他們了,就連唐臨自己都覺得是聽錯了,趕緊去找許圉師詢問清楚,因為聖旨乃是許圉師草擬的。許圉師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你沒有聽錯,這是陛下親自下得命令。

唐臨當場氣得吐血,昏厥了過去,好不容救醒過來,又在家裡大罵李治不厚道。

是,他的確是彆有用心,可問題是,當年李義府將吏部搞得一團糟,什麼爛事都乾過,你們都是置若罔聞,而我如今就是安排兩個人而已,而且一方麵是裴家要求的,另一方麵,我不過也是念及昔日友誼,希望照顧一下韓媛、來濟,你們就將我貶去潮州,我爹可還是淩煙閣掛著,你怎麼能這麼無情無義。

唐臨根本無法接受。

饒是長孫無忌也嚇蒙了,覺得李治這也太狠了一點,與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外甥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我們窩囊這麼些年,如今剛想活動一下胳膊,你要反對的話,我們也不會強求,你何必一刀將人家的手給剁了,這真是過分了一點。

但同時他也明白李治的意思,就是他們不可能再翻身,隻要他們輕舉妄動,那絕不會給他們一絲機會的。

道理也很簡單,皇帝眼中最重要的就是權力,是自己屁股下麵那把椅子,什麼百姓、社稷,都是其次,而且皇帝體恤百姓,也是為了自己屁股下那把椅子,這才是現實的排序。為什麼李義府那麼搞,皇帝都能夠容忍,就是因為李義府不具有危及到皇權的基礎,他不過就是一條狗而已,沒有名望基礎,也沒有家族背景,軍方就更加不用說,軍方就沒有一個人是李義府的人,鼠目寸光的李義府的野心也沒有那麼大,但是你長孫無忌可以,而且關隴集團締造了幾個朝代,他們有名望基礎,經驗豐富,故此李治對於他們是絕不留情的。

那邊韓藝剛剛度假回來,心情本來非常好,對於生活充滿了熱愛,可一入城就聽到這個消息,他頓時就慌了神,因為他還不太清楚情況,也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唐臨可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角色,足以影響到整個局勢的發展,他直接趕去了戶部,找到張大象詢問情況。

待清楚情況之後,他心中稍稍鬆了口氣,局勢還沒有完全失控,至少沒有超出他的計劃。

張大象一臉內疚的說道:“你當初說得對,如果唐兄當初聽了你的話,就不至於在晚年還落到如此下場。”

當初韓藝對於他們是千叮萬囑,彆去蹦躂,安安心心將分內之事乾好就行了,可是他們都認為韓藝這麼說,是因為韓藝跟武媚娘的關係,對於韓藝並未完全信任,反而有些人還本著利用韓藝的目的來向韓藝示好。

張大象雖然相信韓藝,但是在這方麵,他對於韓藝也有所保留,可如今心中是後悔不已,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韓藝歎了口氣道:“事已至此,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用了,亡羊補牢,也為時未晚,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將漕運之事做好。”

張大象是連連點頭,因為他跟唐臨的關係可是非常深的,都是淩煙閣二代,又同屬一個集團,他也害怕被牽連進去。

.......

而那邊長孫無忌也急於要跟韓藝會麵,因為關隴集團已經麵臨生死存亡的重要時刻。

當韓藝這回見到長孫無忌,隻覺長孫無忌仿佛蒼老了幾歲,而且也沒有了往日的淡定從容,仿佛還透著一股哀莫大於心死味道。

“這是一個陰謀!”

長孫無長歎一聲,露出淒然的苦笑,“這都怪老夫呀,老夫當了三十年的宰相,竟然沒有看出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武皇後布下的一個圈套,其目的就是對付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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