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展飛當即呆若木雞,他真的隻是隨口一說,純粹就是開玩笑,因為他認為韓藝肯定還得回去,沒有想到,韓藝竟然說有此打算。
“你---你說得是真的?”楊展飛不敢置信道。
韓藝點點頭,道:“如果我喜歡當官的話,當初就留在你爹身邊,再怎麼說,在官府混個差事,也比一個隻擁有幾畝地的田舍兒要好,我走到今日,是因為很多很多的意外,並非是我心中所願。這些年來,我為了國家,東奔西跑,一年到頭,也難得兒子、女兒一麵,甚至連父親大人都被拋之腦後。其實我更願意做一個無拘無束的閒雲野鶴,這回回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就不會長安去,待在梅村,做一個小商人。”
楊展飛呆愣半響,隨即道:“你是瘋了吧,你如此年紀,就已經是戶部尚書,而且以你目前的地位和功勞,隻要不出意外,將來出將入相,都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之事,我從未見過你這般年紀就想要功成身退,況且這功都還未成,若沒有你在長安掌舵,這商業焉能發展的起來。”
韓藝笑道:“不管這世上少了誰,太陽都會升起來的,而且我已經打下了基礎,隻要沿著這條道路發展下去就可以,不是說非得需要我。”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認同你這種想法,而且,我勸你也放棄這種想法。”楊展飛是連連搖頭道。
韓藝笑道:“或許就是因為我太年輕了,也想跟其他紈絝一樣,要麼天天在外麵浪,要麼在家陪著妻兒,而不是整天看著公文,那真是太煩悶無趣了。”
楊展飛鬱悶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都快五十歲了。”
韓藝哈哈笑了起來。
楊展飛留在韓家吃了一個便飯,畢竟這事關一個州府的發展,不是幾句話就能夠談清楚的,直到下午時分,他才告辭。
韓藝與楊飛雪親自送他到村口。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覺得我剛剛送走一個傻瓜。”韓藝看著楊展飛馬車,情不自禁道。
楊飛雪道:“可不準你這麼說我二哥。”說著,她又好奇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韓藝瞧她一臉好奇的神情,不禁一笑,道:“剛剛吃飯的時候,你沒有留意麼,他根本就沒有吃什麼,一個勁的纏著我,問這問那的,連一頓飯都吃不好,卻還乾的不能自拔,這不是傻瓜又是什麼。不過在不久之前,我可比他還要傻一些,至少他不會動不動就出遠門一兩年之久。”
楊飛雪抿唇一笑,道:“如此說來,你算是迷途知返。”
“而且非常及時。”韓藝微微一笑,一手攬著她的肩膀,道:“如今我們還年輕,還有許多大好的時光。”
楊飛雪羞紅著臉,拍了下他的手,道:“這人來人往的,讓人看見多不好。”
韓藝道:“你以為楊二叔他們都是瞎子麼。”
楊飛雪道:“你彆忘記你現在可還走守孝中。”
“這倒也是。”
韓藝將手放了下來,心虛的左右看了看。
楊飛雪瞧他一臉鬼祟的模樣,不禁掩唇直笑。
韓藝尷尬的輕咳一聲,道:“你進學院的事,進行的怎麼樣?”
楊飛雪點點頭,開心道:“非常順利,你一定不知道,其實我二嫂就是昭儀學院的院長,不過她最近剛剛診斷出又懷了生孕,所以,她打算讓我去接替她,出任揚州昭儀學院的院長。”
韓藝聽得眉頭緊鎖。
楊飛雪頓時忐忑道:“你不願意麼?”
韓藝一怔,道:“哦,沒有。隻不過...你看,你二嫂都生第三個了,咱們連一個都沒有生,而且我現在是在守孝期間,雖然行房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但是懷孕這事,恐怕有些難。”
楊飛雪呆愣半響,突然狠狠一跺腳,“呸!誰與你說這個。那行...你也彆想。”
韓藝據理以爭道:“我們是夫婦,談這個是很正常的吧,難道你不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麼。”
楊飛雪輕輕咬著朱唇,道:“當---當然也想,但是---也不急於這一時啊!”說到後麵,她滿麵羞紅,聲若蚊吟。
“行!那咱們就兩年之後再生,但是一定得超過你二嫂。”韓藝豪氣萬丈道。
楊飛雪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什麼似得,輕聲道:“韓藝,我想去一個地方,你能陪我一塊去麼?”
韓藝苦笑道:“你還記得啊!”
楊飛雪立刻道:“難道你忘記了麼?”
韓藝嗬嗬道:“怎麼忘得了,但是我希望你忘記。”
楊飛雪笑道:“這我可忘不了,我至今都無法相信,你當時怎麼能夠哭得那麼撕心裂肺?”
韓藝歎道:“當你背著一身債務,你也可以的。”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往梅村東邊的小樹林走去。
來到那片小樹林,來到旺財葬身之地,楊飛雪回想起當日的韓藝,就樂得隻想笑。
韓藝一臉尷尬道:“你能不能彆笑,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啊!”
楊飛雪抿了抿唇,突然問道:“對了,你之後如何處置旺財的?”
要說起來,這旺財可以說是他們兩個的定情信物,是恩狗來的。
韓藝錯愕道:“我沒有跟你說麼?”
楊飛雪搖搖頭,又見韓藝目光閃動,立刻指向韓藝,道:“可不準騙我。”
韓藝無奈的點點頭,又將將旺財燉成狗肉賣得一兩銀子的事告訴了楊飛雪。
“你---你真是太狡猾了!”楊飛雪指著韓藝,差點都找不出形容詞來形容這廝。真心就沒有見過這麼狡猾的人,活狗賣一次,死狗賣一次。
“說得你好像第一天認識我似得。”韓藝上前去。
“你想乾什麼?”
楊飛雪急急往後退去,直到被一棵樹擋住了退路。
韓藝嘿嘿一笑,道:“你以為我真的這麼傻,沒事跑到這裡來讓你嘲笑,這附近可不會有人來哦。”
他話音剛落,就聽得樹上有人道:“韓大哥,要不要我去幫你看著。”
“啊!”
楊飛雪嚇得驚呼一聲,抬頭一看,隻見一個青年坐在樹上,晃蕩著雙腿。
韓藝抬著頭,一陣蛋疼,“小野,你什麼時候來的?”
坐在樹上的正是小野,笑嗬嗬道:“跟你們一塊來的。”
楊飛雪紅著臉,瞪著韓藝,道:“這都怪你。”
韓藝搖搖頭道:“這不能怪我,當時的情況就是如此,小野是坐在樹上目睹一切過程的發生。”說著,他又向小野道:“不過小野,你也等一切發生了再出聲啊!”
“你還說。”
楊飛雪已經羞得不行,“狠狠”在韓藝腳背上踩了一腳,然後便轉身出得小樹林。
韓藝彎著腰,揉著腳背,歪著頭朝著小野道:“你小子還不快下來。”
“哦。”
小野飛身躍下,嗬嗬直笑。
韓藝看著這個快要跟自己一般高的弟弟,又是無奈一笑。小野兩年身高一直都在長,因為他發育比較晚,故此衝得非常猛,從比小胖矮半個頭,到如今比小胖高半個頭,如今是棱角分明,容貌上已經是一個男人,不該就是一臉的幼稚之氣,還未完全退去,讓人感覺有些奇怪。關心道:“家裡都收拾好呢?”
小野點點頭。
韓藝道:“走吧,去你家坐坐,我也想拜祭一下你的母親和師父。”
小野點了點頭。
二人又去到那個隱蔽的山洞,此時此刻,洞中已經完全看不出荒廢了好幾年,跟當初沒有什麼兩樣,隻不過那棵大樹反而生得更加茂密了一些。
韓藝先是來到小野母親和師父的墳墓前,給他們上了幾炷香。
隨後,他又來到那塊大石前,伸出手來,輕輕**著石頭上的刻文,喃喃念道:“昔時,天下方亂,吾欲奪中原。悍馬長槊,無懼群雄......。”
與第一次看,心境已經完全不同,他已經漸漸能夠體會小野師父的那種心境,但同時卻覺的自慚形穢,搖頭道:“比起你師父而言,我真是差遠了。他才是真正的大英雄,而我---。”念及至此,他不禁長歎一聲。過得片刻,他又向小野道:“小野,你不想做一個像你師父一樣得大英雄麼?”
小野搖頭道:“不想。”
韓藝道:“為何?”
小野道:“師父是師父,我是我,而且師父也從未想我如他一樣。”
韓藝笑著點點頭,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現在小胖想搭你的肩膀,是不是很吃力呢?”
小野嗬嗬笑了幾聲,道:“韓大哥,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小胖玩?”
韓藝微一沉吟,道:“明日吧!我們也得去給小胖的父母上柱香。”
小野點頭道:“好啊!”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去到樹屋裡麵坐下。
“韓大哥,喝酒麼?”
“你這裡還有酒?”
“嗯。當時我離開的時候,埋了幾壇子酒,昨日我嘗了嘗,可是好喝了。”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韓藝哈哈一笑道。
不一會兒,小野抱得一壇子酒過來,給韓藝倒了一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二人碰了下杯,然後一飲而儘。
“果然是好酒!”
韓藝一抹嘴,大呼爽,又瞧了眼小野,道:“小野。”
小野抬頭看向他。
韓藝道:“你師父在教你讀書時,有沒有教過你孝道。”
小野點點頭。
韓藝道:“其中有一句是這麼說的,這不孝有三......。”
他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
小野立刻道:“無後為大。”
“對。無後為大。”韓藝笑著點點頭。
小野愣了愣,突然皺起眉頭來,“韓大哥,你想說什麼?”
韓藝笑道:“我隻是覺得,其實你師父教你孝道,實乃多餘的,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如果你不孝順的話,你也不會為了尋母親,從上麵的懸崖上爬下來,也不會十年不開口說話,在這方麵,我比你真是差遠了。但是,我想你母親一定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夠帶著你的妻兒來這裡拜祭他。而且,這也能延續我、你、小胖三人的兄弟之情,到時我們還能看著我們的兒子在一塊玩耍,豈不妙哉。”
小野聽得沉默不語。
韓藝又道:“小野,大哥從不勉強你什麼,但是我既然是你的大哥,有些事,還是得告訴你,當然,最終做決定還是你,而且你不管做什麼決定,大哥永遠會支持你,這一點也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小野思索少許,然後點了點頭。
韓藝笑了笑。
PS:新年第一更,有一種驀然回首的感覺,人生就是如此,不管你走得多遠,爬得多高,始終還是要回到原點來。
好了,閒話不說多,小希在這裡,再一次祝願各位新的一年,快快樂樂。
新年開張,那總得討一個吉利,我想你們都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了,那我就不說了,你們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