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最初經濟建設的開始,隻是在平靜的湖麵上扔下一顆小石子,那麼代金券的發行,就是扔下一顆炸彈。
這就是在大唐的經濟發展上麵,打了一針興奮劑。
讓整個市場變得瘋狂起來,每個階級都受益,哪怕是官員階級,雖然他們的俸祿沒有漲,但是貨幣變得值錢,而他們發得又是貨幣,等於他們的俸祿還是上漲了不少。
並且,這也在漸漸改變百姓的生活方式。
家不再是中心,鄉村也不再是中心,城市和市場成為了中心。
因為每家每戶都需要去市場購買生活用品,而非是家裡自己做。
自由之美。
“公子,這是我們的設計師最新設計出來的錢袋,是專門用於放代金券的。”
徐九極為興奮的將一張圖紙遞給鄭善行。
鄭善行接過來一看,但見圖紙上麵畫的是一個與代金券一般大小的錢袋,其實這就是錢包,但這不是韓藝帶來的,而是當代設計師自己發明的。
還是那句話,有需求就有供應。
以前的錢袋塞得銅錢,往裡麵塞代金券是非常不方便的,代金券又輕,放在身上一點重量都沒有,很容易掉的。因為市場非常火爆,所以自由之美很快便發現這其中是有利可圖的,這全新的錢袋也是順勢而生。
這個也不是很難。
徐九還在一旁解釋道:“這種錢袋可以兩種原料來製作,一種是布,一種是皮,布的錢袋是專門為百姓設計的,皮質是為富人設計的。”
鄭善行笑著點點頭,自由之美的一貫傳統就是每種產品,都有貧富兩種方案,針對窮人是薄利多銷,針對富人的就是高檔,價格昂貴,從一開始就是如此,道:“這種錢袋市麵上可有?”
“當然沒有。”徐九又道:“公子的意思是申請專利?”
鄭善行點點頭。
徐九道:“這不太好申請吧?這袋子誰都能做啊。”
鄭善行道:“布袋的話,自然不便申請,但是皮質的話,我想應該是可以申請的,但是既然要申請專利,自然要設計的更加完善,要添加一些技術進去。”
徐九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鄭善行又道:“另外,如今的服侍也不方便攜帶這種代金券,我們應該服侍上麵增加攜帶代金券,以及這種錢袋的設計。”
徐九眼中一亮,道:“行,我立刻去吩咐那些設計師,趕緊將圖紙畫出來。”
......
......
崇仁坊。
“元公子,彆來無恙了!”
竇衡朝著元哲拱手一禮。
“彆來無恙!”
元哲拱手回得一禮,又請竇衡坐了下來,道:“今日請竇掌櫃前來,是因為我們關中集團打算開辟一條新得通道。”
竇衡哦了一聲,道:“新的通道?”
元哲點點頭道:“想必你也知道,小胖集團的水果罐在長安賣得可是非常火爆,小胖集團希望我們能夠運送更多的水果罐上來,但是那些水果罐多半都是來自嶺南地區,運河並未修到那邊去,因此我們希望能夠走海路,我們希望你們能夠設計出更加適合海路得船隻來。”
竇衡笑道:“元公子是知道的,自從咱們征服高句麗之後,我們一直都在研發更大型船隻,朝廷的戰船可都是咱們設計出來的。”
元哲道:“這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希望還能夠更好一點,更大一點,更快一點,並且能夠麵對更大的風浪,航行更遠,嶺南那邊不但有水果,還有糧食。隻要你們能夠設計出我們滿意的船隻來,我們關中集團至少至少都會訂購一百艘。”
竇衡眨了眨眼,一拍板道:“沒問題。”
一百艘海船,這個訂單那可是相當大的,以前隻有朝廷才能夠訂購這麼多,而且還是至少至少。
竇衡這必須答應啊!
而且,他也不需要關中集團再先給訂金,他如今有著足夠的資金投入研發當中。
而元家也從中看到小胖集團的水果罐頭將會給那些島嶼帶來豐厚的利潤,因為那些海島的水果是非常豐富的,就是沒有辦法運送到大陸來,而且船夫也需要這些罐頭,元家那邊還想跟小胖集團洽談,將作坊開到那些島上去,甚至於希望能夠購買到專利,再多的錢,也無所謂。
隻不過熊弟如今一門心思陪著夢婷,沒有功夫跟他們談這些。
那胖子也真是在扮豬吃老虎,小胖集團的員工福利,都已經超過了鳳飛樓,如今嶺南所有的果園都跟小胖集團有合作,隻有他才能將那些水果賣出去,小胖如今的生活就是一邊做飯菜給夢婷吃,一邊看看自己又賺了多少錢,很多商人那都是捧著錢來找他合作。
而麵對如此的瘋狂的市場,韓藝卻顯得極為冷靜,因為這隻不過是計劃中的一環而已,他已經在腦中推演過無數回,所以真正發生時,他已經無法再非常激動,他更多的是在注意市場上麵那些瘋狂的行為,他反而擔心一些商人從中迷失了心智。
所幸如今的經濟規模才剛剛發展起來,也不是很大,不會因為一些瘋狂的舉動,而爆發經濟危機。
民安局。
“還是家裡舒坦啊!”
程處亮坐在自己的辦公室,毫無素質的將雙腿架在辦公桌上,還不停抖動著。
前幾年他與李思文前麵南下掃除賊寇,直到近日才返回長安的。
除他之外,還有韋待價、李思文、長孫延、韓藝,這民安局五巨頭經過多番周折,又再聚首了。
韓藝笑道:“是嗎?我還以為你是不想回來了,去這麼久,真當是公費旅遊啊!”
程處亮倏然放下腳來,激動道:“韓藝,這裡麵誰都有資格說,就你沒有資格。”
韓藝嚇得一怔,道:“憑什麼啊?”
“憑什麼?”程處亮哼了一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回去,過得是怎樣的生活,風餐露宿,櫛風沐雨,東奔西走,有得吃就算是不錯,有些時候大半月見不到一塊肉,打仗都沒有這麼辛苦,不僅如此,道路上經常見到屍體橫在路中間,到處哭聲,晚上都讓人無法入睡,要不是你,這差事可輪不到咱們頭上。”
李思文默默得點著頭。
韓藝看著李思文道:“你點什麼頭,明明就是司空讓你們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李思文哼道:“你彆往爹頭上推,就是你讓我們去的,這我們早就知道了。”
韋待價皺眉道:“當真有這麼恐怖麼?”
“更恐怖的都有。”程處亮道:“你知不知道,亳州的一個知縣,一方利用鹽來放貸,令一方麵又橫征暴斂,弄得當地百姓民不聊生,最後你可知這知縣怎麼樣呢?”
韋待價搖搖頭。
程處亮道:“被當地的百姓衝入官衙,將他活剮生吞,這可是真事,他家不是囤著很多鹽麼,那些百姓,一人一刀,割下一塊肉,立刻就蘸著鹽吃,等到我們趕去的時候,就是一具骷髏掛在縣衙的大門前,而且那官員一家老小,全部被殺,就是因為這事嚇得許多官員都跑了。”
長孫延隻覺毛骨悚然,冷汗涔涔,道:“那你沒有緝拿凶手麼?”
程處亮哼道:“滿大街都是凶手,當地百姓幾乎都參與了,我才那麼一點人,你叫我怎抓。”
長孫延不禁歎了口氣。
韓藝可不愛聽這些,畢竟...他也有份參與其中,道:“這些都是已經過去式,如今的情況怎麼樣?”
程處亮大言不慚道:“老子親自出馬,這還用問麼?”
韋待價笑道:“你就彆吹了,要是百姓沒有飯吃,誰出馬都一樣。”
“話可不能這麼說。”程處亮道:“要不是我跟思文,到處掃除強盜,令那些強盜聞風喪膽,後來那些商人也不敢去啊!如今那邊都已經穩定了下來,這可都是咱們的功勞呀!”
李思文又道:“不過話說回來,之前咱們民安局是寸步難行,地方縣府和士紳都不願民安局過去,但是經過這一回,民安局在運河一代的州縣基本上是紮住了腳跟。”
程處亮激動道:“這倒是真的,如今那些百姓隻認咱們民安局,有事都上民安局,不去縣衙了。”
李思文補充道:“之後那些揚州、睦州的商人去到各地建作坊,百姓都去城裡務工,即便是士紳的影響力可都不如咱們民安局。”
當時是縣衙將地方給弄亂,許多縣衙都癱瘓了,程處亮他們雖然是領著禁軍去的,但是卻打著民安局的旗幟,可以說是民安局收拾了這個爛攤子,百姓當然就相信民安局,再加上後來的城市化,民安局就變得更加重要。
這五巨頭當然是受益者,民安局的權力越大,他們的權力就越大。
韋待價笑道:“如今你們應該知道為什麼韓藝讓你們去了吧。”
“此言差矣。”韓藝忙道:“司空讓你們兩個前去,那是因為相信你們的能力,你說得倒是輕巧,要是派兩個草包去,那隻會越弄越亂,甚至於天下大亂,程二跟李二都是功不可沒啊。”
“這話我愛聽。”程處亮鄙視了一眼韋待價,道:“你以為這活輕鬆,我們剛出的頭一年,可是連喘息的功夫都沒有,天天就是四處奔波,不但得打擊賊寇,還得安撫百姓,稍有不慎,引起民怨,咱們那點人哪裡夠看,你現在應該知道為什麼不派你去了吧。”
韋待價沒好氣道:“是是是,我知道你厲害。”
“那是!”程處亮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
韓藝道:“行了,我讓你準備東西呢?”
程處亮眸子晃動了一下,道:“咱們這麼辛苦.......!”
韓藝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張價值一百貫金票,拍在桌上,道:“這應該夠你們吃上一天了吧。”
程處亮極為迅速的將金票收入囊中,嘿嘿道:“還是你比較知趣。”
長孫延皺眉道:“你們這麼做不合適吧。”
“去去去,你回你房裡待著去,當做沒有看見就是了。”
程處亮說著,又從抽屜裡麵拿出一遝資料來,遞給韓藝道:“這裡就是各地州縣目前的情況。”
韓藝將那些資料統統拿了過來,道:“哦,那張金票必須得你們四個人中的三個人簽字,才能夠兌換出錢來。”
程處亮驚訝道:“為什麼?”
韓藝道:“還能為什麼,當然是怕你獨吞啊!”
“我---我是那種人麼?”程處亮道:“我問得是,為什麼不是四個人。”
韓藝看了眼長孫延,然後道:“我先告辭了。”
“這個混蛋,真是----太看不起人,區區一百貫,我程二會放在眼裡。”即便韓藝已經離開了,程處亮兀自喋喋不休的罵道。
韋待價笑道:“看來還是韓藝最了解你啊!”
其實那些州縣的情況,大致上韓藝已經預計到了,但是他需要知道那些州縣的具體情況,因為資本社會跟小農社會不一樣,管理資本社會必須注重細節問題,這人都湊在一起,關係自然就變得複雜,矛盾將會越來越多,因此他一早就讓程處亮他們將各州縣的具體情況全部詳細的記錄下來。
當然,他也知道程處亮會敲他一筆,這錢也早就準備好了。
韓藝揣著資料剛剛出得民安局,忽見兩名宮中侍衛迎麵走了過來。
其中一名侍衛抱拳道:“卑職奉皇後之名,請尚書令去一趟南郊的昭儀學院。”
韓藝愣了愣,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
其實在那一場危機之中,昭儀學院也受到了不小的打擊,首先一點,這資金鏈斷了,武媚娘將商人整成那樣,商人哪裡還願意捐錢給昭儀學院,屁都不會給一個,而且學生的家庭的也受到不小的影響,要不是有著王義方他們這些人在這裡堅持著,隻怕早就關門了。
可見武媚娘其實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看重教育,她建辦自己的昭儀學院隻是為了體現自己的母儀天下,是一場政治秀,僅此而已。而當時她的權力已經非常大了,那她就無所謂,其實武媚娘看重的隻是科舉,因為科舉能夠幫助她打擊士族,增強自己在朝中的影響力,這是她需要的。
教育這東西費時費力費錢,不符合她當時的政治需求。
隻不過如今她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又隻剩下昭儀學院,這塊招牌可是一定得保住,因為這是唯一還能夠讓她有一些些底氣出現在百姓麵前的理由。
因此武媚娘出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大量的物資來到昭儀學院。
等到韓藝來到昭儀學院的時候,隻見武媚娘坐在院中,麵帶慈愛的笑容,散發著母愛的光輝,一個個小孩排著隊,在她麵前背誦課文,然後領取獎品。
真是人生如戲,全憑演技啊!韓藝心中感慨了一番,也沒有去打斷武媚娘作秀,悄悄往後麵走去。
“姐夫!”
忽然前麵冒出一個美貌少婦來。
如今韓藝真的是成為了長安的全民好姐夫,因為元牡丹、蕭無衣都是大姐大級彆的。
韓藝哎呦一聲,“是王小妹呀,好久不見,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王小妹輕輕哼道:“姐夫,你就少挖苦我了,無衣姐、牡丹姐、飛雪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我在他們麵前不過是一隻醜小鴨而已!”
醜小鴨?韓藝沒好氣道:“少看點童話故事,那都是給孩子看的。”
王小妹又道:“姐夫,你可真會騙人,原來你跟飛雪早就情投意合,想必之前都是借工作之名,來找飛雪幽會的。”
韓藝板著臉道:“呐呐呐,話可不能亂說,你可以侮辱姐夫的職業操守,但是你得相信飛雪的職業操守。”
王小妹噗嗤一笑,道:“姐夫,你可真會護短。”
韓藝指了指她,又問道:“皇後來了多久呢?”
王小妹道:“一早就來了,還帶了許多東西來。”說到這裡,她悄悄的瞟了眼武媚娘,又道:“姐夫,咱們今後到底聽誰的?”
韓藝沒好氣道:“什麼聽誰的,你們是老師,你們職責可就是教導學生,可彆想太多了。”
王小妹吐了吐香舌。
韓藝道:“我先去教室裡麵處理一些公務,記住,可彆亂說話。”
王小妹點點頭。
韓藝去到一間空蕩蕩的教室裡麵,拿出程處亮給他的資料,認真的看了起來。
過得好一會兒,隻聞有人笑道:“尚書令果真是人臣之典範呀,這點工夫都不忘處理公務。”
韓藝抬起頭來,隻見武媚娘站在門前,笑吟吟的看著他,但是語音中卻夾帶一絲諷刺的意味,起身先行得一禮,隨即道:“臣這隻不過是表麵功夫,比起皇後的那實實在在的善意,臣真是做得遠遠不夠,慚愧,慚愧。”
原封不動的諷刺了回去,但他的神情、語氣那是非常真誠的,拚演技,韓小哥就沒有服過誰。
武媚娘眼中閃過一抹怒色,冷冷笑道:“彼此,彼此。”
大家都虛偽,誰也彆說誰。
韓藝問道:“不知皇後今日找微臣前來,是有什麼事吩咐微臣?”
武媚娘不答反問道:“你說呢?”
韓藝搖搖頭道:“微臣不知。”
武媚娘慍道:“這狡猾的人,我是見多了,但是如你這般狡猾且又十分謹慎的人,我還真是頭回見到。”
韓藝歎了口氣,道:“看來皇後對臣還是有諸多誤解啊!”
武媚娘隻要看到韓藝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不禁就恨得牙癢癢,強忍著怒氣道:“所以我們才得好好談談,化解那些誤解。”
韓藝激動道:“真是太好了,臣一直都很期待能夠化解皇後對臣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