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對於《普世法》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們非常熟悉韓藝,因為韓藝在這個社會,那就是一個傳奇,想那韓信畢竟是出生在亂世,而韓藝是出生在太平盛世,他如今出任尚書令,可以說是從來未有過的。
這些農民都非常崇拜的看著韓藝。
弄得韓藝都有些不好意思,道:“皇後真是過獎了。”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突然問道:“我們也想奮鬥,但是土地就這麼多,我們再奮鬥,朝廷也沒有多餘的土地給我們。”
“有的。”
武媚娘笑道:“其實在嶺南地區,有著大量的荒地,等著我們的開發。不但如此,我們還在海外的一些島嶼上麵,發現了一種令人驚訝的沃土,那裡的土地一年可以種三季稻穀,可惜島上那些未開化的蠻人,他們都好吃懶做,隻知道等著樹上掉果子下來,從而荒廢了那麼好的土地。而我們中原百姓,辛勤、刻苦,有道是,天道酬勤,我認為隻有我們中原的百姓才應該擁有那麼好的土地,因此我建議朝廷,向那些島上遷移人口過去,讓我中原的每一個百姓都擁有一望無際的耕地,讓我們中原百姓都過上富裕生活。”
“說得好!”
宇文修彌激動的突然跳出來,道:“說得真是太好了,不瞞各位鄉親,我們關中地區已經有不少人已經南下,去往那些島嶼,隻有我們大唐百姓才配擁有那麼好的土地,配擁有那些財富。”
暈!這小子是瘋了吧,竟然敢打斷皇後的說話!韓藝當即冒出一頭冷汗來,但是他也知道,這小子是狂熱擴張分子。
其實這話放在古代還真不算是狂熱,因為中原地區本來擁有濃厚的歧視主義,根據中原人的說法,這周邊不是蠻夷,就是狄戎,就沒有一個好稱呼。
韓藝見武媚娘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急忙站出來道:“各位鄉親,這不是天上在掉餡餅,你要得到多少,你們就付出多少,那邊的土地雖好,但目前還都是荒地,需要大家去開荒,但是各位不妨想想,留在這裡,你們擁有的永遠都是這幾畝地,他們無法享受到更好的生活。朝廷是不會強製你們過去那邊的,你們自己好好想想,是甘於守著這幾畝地,還是放手一搏,爭取更多的土地,當一個農場主。”
方才那個少年激動道:“我倒是很想去,可是...可是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去?”
韓藝笑道:“你這麼說,可見你都沒有怎麼出過門,如今關中、江南許多百姓都往那邊跑,你隻要走在去往那邊的路上,就一定能夠碰到同路人。另外,我身後的這些商人,目前都在招人去那邊,並且工錢是非常豐厚的,不但如此,你們隻要走出這裡,糧食就不成問題,如今淮南、江南一代,糧食多得都吃不完了。”
大家都看向那些商人,眼中帶著一絲狐疑之色,他們可都是傳統的農夫,對於商人有著天生的不信任。
回過神的武媚娘道:“各位鄉親還請放心,這是我主張的政策,而我的目的就是要讓我大唐百姓都過上富裕的生活,朝廷會保證你們的一切權益,不會讓你們受到任何壓迫。我向你們保證,隻要你們努力、奮鬥,你們就將會擁有一片廣闊的田地。”
宇文修彌道:“我真不知道你們還猶豫啥,你這是因禍得福,關中已經有很多百姓南下,他們可都還是自願,你們還有皇後向你們保證,這要是去完了,好處可都讓彆人給占了。”
“反正留下來也是等死,就還不如那邊搏一搏。”那少年突然喊道:“皇後,我相信你,我要去那邊闖一闖。”
“不錯,我們要去奮鬥,我們要過上更富裕的生活。”
“我們要當地主。”
......
經過韓藝、武媚娘這組合式忽悠,這些鄉民開始變得瘋狂起來。但是話說回來,其實他們也沒有多餘的選擇,必須得外出求生,而且,韓藝提到的那個說法,是深深打動了他們,留在這裡,土地就這麼多,再辛苦,到手中回報都可以算到每一粒米,沒有什麼發展空間,這年輕人是衝勁十足,而且也漸漸受到外來的一些影響,他們雖然消息封閉,但是也聽說過一些長安、洛陽的變化,他們也不想這麼過下去。
諸多因素一起爆發出來,中原百姓那一股奮鬥精神從根裡麵冒了出來。
武媚娘也是非常激動道:“我再次向你們保證,我會讓我們大唐的農夫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農夫,我將窮儘一生來實現個目標,因為這是理所當然,因為我們大唐的百姓這世上最勤勞、聰明的百姓,理應要得到更多。”
大家都激動的歡呼起來,毫無下限的歌頌起皇後來,本質上其實就是互相吹捧。
但不得不說,武媚娘這一番話,是贏得百姓心呀,什麼仁政,也不過如此。
接下來,大家都討論起南海諸島之事,這隻能忽悠,不能騙,還得先讓這裡的百姓,對那邊有些了解,以及朝廷的一些政策支持,比如說,朝廷到時會直接規劃土地給百姓。其實商人招人,也不是要奴役這裡的百姓,他們也希望更多的中原百姓去到那邊,因為這人數上不占優勢,他們也害怕,不可能說一個中原人去管一百個昆侖奴,萬一人家暴動,那自己鐵定是被淩遲。況且,那些地方雖然是一些島嶼,但是地方也不小,主要是糧食產量高,他們也不怕這些農夫影響他們的利益。
而《普世法》的一個核心內容,不僅僅是占領,而是要文化滲透,要將那裡中原化,那麼首先就是要將中原百姓遷到那邊,這樣對於商人也是非常有利。
聊著聊著,韓藝突然發現鄭善行、盧師卦不見人了,左右張望了下,突然發現鄭善行、盧師卦站在田邊上,在與一個人在交談。
韓藝不禁心生好奇,於是囑咐了楊承飛保護好皇後,然後也走了過去,待走近一看,發現那人跟自己一般年紀,但是因為留著一律山羊胡,就顯得老一些,不過眉目清秀,長得十分俊美,一表人才。
“韓小哥,彆來無恙了!”
那人見到韓藝,趕緊上前,拱手一禮。
韓藝愣了下,道:“我們見過麼?”
那人略顯激動道:“許多年前,我們曾在長安郊外有過一麵之緣,當時韓小哥還點撥了我幾句,令我受益匪淺。”
韓藝仔細打量一番,還真沒有任何印象。
鄭善行嗬嗬道:“韓小哥,可還記得我們第一回見麵。”
你又不是我夫人,我乾嘛要記得。韓藝皺眉想了想。
鄭善行又提醒道:“那日我正在南郊救濟百姓,你與玄道一塊去的。”
“哦,哦,我想起來,我想起來了。”
韓藝又打量一下那人。
那人笑道:“我當時剛好在那裡畫畫。”
“我記起來,我全都記起來了。”
韓藝道:“你跟王玄道是...是...。”
那人笑道:“我姓王,名蘊圖,出身琅琊王氏,玄道哥哥算是我的兄長。”(詳情請見一百五十九章,名人之後)。
“對對對!大名鼎鼎書聖王羲之的後人。”韓藝總算是全部想起來了。
“正是,正是。”
王蘊圖連連點頭。
韓藝又好奇道:“奇怪,怎麼那日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你呢?”
王蘊圖笑道:“這都是因為韓小哥當初的一番話。”
尷尬呀!
韓藝完全不記得當時說過什麼,紅著臉道:“呃...我當時說了什麼?”
他不記得當時說過什麼重要的話,當時他初來乍到,沒有什麼計劃,也不會去忽悠彆人。
王蘊圖笑道:“韓小哥當時說,要成為一名畫家,就必須要有豐富的閱曆,這作畫妙在似與不似之間,太似為媚俗,不似為欺世,唯有深入了解,方能栩栩如生的著墨於布上,否則的話,隻得其表,不能得起神韻。因此我在這十年間,走遍大江南北,一邊曆練自己的畫技,一邊豐富自己的閱曆。前些日子,我剛好從樂浪州那邊回來,途徑這裡的時候,正好遇上蝗災,因此選擇在此停留,希望能夠將蝗災的情景畫下來,今日剛好又遇上皇後到此,我舉得皇後這一幕非常難得,於是在這裡作畫。”
我特麼說過這話麼?韓藝完全記不清了,但是聽著又好像是自己說得,這令他覺得非常奇妙,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隨口一說,因為他完全沒有必要去忽悠王蘊圖,但他這隨口一說,竟然能夠讓一個人改變自己的生活軌跡,道:“能否讓我看看你剛才畫的畫?”
“當然,能夠有幸得到韓小哥指點,那真是蘊圖的福氣。”
王蘊圖是激動不已。
韓藝尷尬道:“不敢,不敢,其實我真不是很懂。”
“韓小哥謙虛了,其實韓小哥不但點撥了我,而且韓小哥自創的畫技,令蘊圖是大開眼界,也令蘊圖的畫技更上一層樓,說起來,韓小哥算是蘊圖的恩師。”
“是...是嗎?”
王蘊圖直點頭。
韓藝臉都紅了,就我那書法,竟然成為了王羲之後人的師父?這尼瑪真是有些諷刺。他走到畫桌前,凝目看去,隻見畫中一群人站在陌上,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站在中間,仿佛在激昂的說著什麼,而田中站在不少百姓,他們茫然的看著那位婦人,聆聽著,但是眼神中卻透著一絲渴望和期待。
這真是畫的惟妙惟肖,每個人的神情都不一樣。
而且他也把握了最重要的兩點,第一個就是武媚娘,第二個就是百姓。
當然,其中也隱隱可以看到素描的畫技。
“妙!真是太妙了!”
韓藝直搖頭,很是激動道:“這一幅畫必將載入史冊啊。”
王蘊圖忙道:“韓小哥過獎了。”
“不不不!”
韓藝擺擺手,道:“你不懂,這一幅畫實在是價值千金,你若不信,我立刻願意花五千貫買下這幅畫來。”
我自己的畫,我不懂?王蘊圖愣了下,道:“若是韓小哥喜歡,我願意將這一幅畫贈送於韓小哥,也算是報答師恩。”
“你是認真的嗎?你若是認真的,我是真的會收下的,我不是在故意奉承你。”韓藝非常認真說道。
王蘊圖也開心的點點頭,自己畫被韓藝如此喜歡,這本來就是一種榮幸啊。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韓藝是激動不已,他可是很喜歡這種曆史時刻的藝術創造,他覺得這真是太妙了。
鄭善行、盧師卦當然看過這畫,雖然覺得非常不錯,但是也不至於說載入史冊,而且令韓藝是如此的激動。
殊不知,這在韓藝看來,可能就是一個時代的開始啊!
韓藝忽然眼眸一轉,道:“你說你這幾年走遍大江南北,那一定畫了不少畫吧。”
王蘊圖點點頭道:“不算少,這些年來,我一共畫了一萬多幅。”
韓藝猛吸一口冷氣,目光閃爍著,笑吟吟道:“這畫我也不白要你的,我就再點撥你幾句。”
王蘊圖激動的拱手道:“若能得到韓小哥的點撥,那真是蘊圖三生有幸啊。”
韓藝道:“我上回說得是如何去畫,我這回要我說得就是畫的真諦。畫其實也是一種記錄,就跟史書一樣,你的那些畫如果隻是放在家裡,它毫無價值的,但是一旦拿出來展覽,讓大家都看到你的畫,讓百姓知道原來樂浪州是那樣的,原來廣州是那樣的,原來皇後是這麼指導百姓的,雖然這隻是一幅幅零碎的畫,但是它能夠將我大唐的整個麵貌展現在百姓麵前,讓那些百姓更加了解我們的國家,開拓自己的眼界。而且,我想其中一定有許多感人的故事,這對於我大唐而言,對於我大唐百姓而言,甚至於對於整個民族而言,都將是一筆寶貴的財富。這甚至於遠遠高於畫的好壞。我希望,你能夠將你這些畫拿出來展覽,隻要你點頭就行了,其餘你的不要管,全都由我來安排。”
王蘊圖驚嚇道:“這...這如何能行,我這拙作哪裡拿得出手,不行,不行。”
韓藝擺擺手道:“但是那些大畫家也從未走遍我大唐的大江南北,這遠比畫畫要難,因此你這些畫的價值,要遠遠高於畫本身的價值。”
鄭善行笑道:“蘊圖,韓小哥的眼光是不會差的,他既然這麼說,我認為你可以嘗試一下。”
王蘊圖臉都紅了,道:“這......。”
韓藝笑道:“相信我,如果你不將這些畫拿出來,你永遠都是王羲之的後人,而如果你拿出來,你將是我大唐最偉大的畫家,一定會超過你的祖先,我對此是深信不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