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根本都不需要韓藝去打聽,因為他剛剛回到城裡,那邊教育局那邊就找上他,希望他參加明日的一個會議。
也就證明宇文修彌說得不是空穴來風,崔瑩瑩可能還真的準備大乾一場。
但是具體關於什麼,他也不是很清楚,他真的沒有在關心昭儀學院的事,他早就認為,那邊的事已經不需要他來管。
不過當天晚上,韓藝還是向楊飛雪問道:“飛雪,今日教育局邀請我去參加明日的會議,你可知道是為什麼嗎?”
楊飛雪先是瞧了眼蕭無衣。
韓藝立刻看向蕭無衣,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要是跟這婆娘有關係,那可就不簡單啊!
蕭無衣一臉錯愕道:“你們看著我乾什麼?”
楊飛雪忙道:“我隻知道是教育協會跟教育局的一個會議,具體是什麼我不清楚。”
韓藝不太相信道:“你可是會長,你不清楚?”
蕭無衣立刻道:“你還好意思說,最近成日都在外麵忙,辛苦人家飛雪一個人在家帶著持兒,她哪裡有空管教育協會那邊的事。”
這話一出,韓藝頓時無地汗顏,直點頭道:“是是是,這是我做得不對,我的錯,我的錯,不過最近我時間比較充足,我可以在家陪你們,那...那明日我們一塊去吧。”
楊飛雪笑著點點頭。
元牡丹都看著眼裡,微笑不語。
翌日一早。
“爹爹!早上好!”
“乖!”
韓藝來到前廳,發現蕭無衣帶著韓玄牝和韓蕊吃著早餐,問道:“飛雪呢?”
蕭無衣道:“已經出門了。”
“什麼?”
韓藝驚訝道:“不是說好一塊去的麼?她怎麼先走呢。”
蕭無衣道:“是我讓她先走的。”
“為什麼?”
“是誰邀請你參加這個會議的?”
“教育局。”
“是啊!人家飛雪代表的教育協會,所以你們一塊去不好。”
韓藝納悶道:“聽你這麼一說,教育協會是跟教育局是敵對的?”
蕭無衣眨了眨眼,道:“我可沒這麼說。”
韓藝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蕭無衣默默得吃著早餐,那表情好似在說,聽不見,聽不見,我什麼都聽不見。
又來這一招。韓藝試探道:“夫人,這不會是你在幕後操縱的吧?”
“當然不是。”蕭無衣立刻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我管得可是婦聯局,我從不多管閒事的。”
“是麼?”韓藝一臉不信的看著蕭無衣,你要不會多管閒事,那天下間真的就沒有人多管閒事。
蕭無衣可是韓藝的正派夫人,被韓藝調教最多的女人,那臉皮也是百毒不侵啊!
說話間,韓玄牝、韓蕊都已經吃完了。
韓玄牝背著小書包,來到韓藝身旁,道:“爹爹,娘,我們上學去了!”
蕭無衣眼眸一劃,趕緊放下筷子來,道:“娘也吃完了,送你們一塊去吧。”
韓玄牝道:“不用了,我們自己去就行了。”
韓蕊也直點小腦袋。
“沒事,沒事,娘今日有空閒。”
這婆娘心裡肯定有鬼!韓藝暗自猜想著,但是他拿蕭無衣也沒有辦法。
等到他們走後不久,韓藝也出門去往教育局。
來到教育局,發現王義方正與崔戢刃、盧師卦、鄭善行站在院中交流著。
“下官見過尚書令。”
他們見到韓藝來了,紛紛上前行禮。
“有禮,有禮。”
韓藝拱拱手,又向崔戢刃他們問道:“你們怎麼也來呢?”
鄭善行笑道:“我們也是受邀前來的。”
王義方苦笑道:“是我請他們來的,尤其是崔中丞,今日我可還指望他幫幫忙。”
韓藝好奇道:“什麼意思?”
王義方歎道:“尚書令有所不知,崔中丞的妹妹,最近可真是令人頭疼的很呀。”
崔戢刃聽得是一臉尷尬。
韓藝道:“你說得可是昭儀學院學生畢業一事?”
王義方道:“那倒不是今日開會的目的,不過鬨得動靜也真是不小啊,據說崔小妹是一直卡著那些學生,然後到處要價,據說還為昭儀學院籌得上萬貫的資金。而前幾日,那崔小妹又以教育協會的名義,給我們寫了一封信,提出要教育升級。”
韓藝問道:“他們打算怎麼升級?”
崔戢刃他們三個是同時歎了口氣。
王義方道:“崔小妹要求成立一家女子太學。”
靠!就知道跟那婆娘有關!韓藝立刻看向崔戢刃,道:“崔中丞,你怎麼教妹妹的,以前你管的很嚴的呀,連門都不讓出,也不準誰去接近瑩瑩。”
崔戢刃當即就火了,道:“你還好意思說我,瑩瑩不都是讓你夫人給教壞了麼,你聽聽,女子太學,我敢說這一定是你夫人在後麵唆使的。”
他可是被蕭無衣給整到大的,一聽就知道是蕭無衣出得主意。
韓藝道:“我當然敢說呀,你倒是拿出證據來證明跟我夫人有關!瑩瑩都那麼大了,哪裡還會輕易被人唆使?分明就是你家教不嚴,還推到我夫人頭上,真是豈有此理。”
“二位息怒,二位息怒。”王義方急忙站出來道:“我今日請二位前來,是希望二位能夠幫我想想主意,這太學可不是以前沒有的,一直都是朝廷辦的,哪能說辦就辦。”
韓藝道:“王局長,你可是教育局局長,你直接拒絕就是了。”
王義方道:“萬一她說得有道理,那我怎麼好拒絕,這教育協會是有向我們提建議的權力。”
鄭善行道:“還是先聽聽她們是怎麼說的吧,這種事也不是一句話就能夠解決的。”
過得一會兒,教育協會的人來到了教育局,一共十人,清一色都是女人,就連一個男人都沒有,而且全部是貴族女子,包括楊飛雪這個會長。
這就是因為當初成立教育局的時候,王義方將昭儀學院最能乾的男老師都給帶到這教育局來了,導致原本人數就占多的女老師,勢力變得更加強大,幾乎就控製了整個昭儀學院。而且,這崔瑩瑩最開始是加入婦聯局的,是蕭無衣派她去昭儀學院的,蕭無衣又掌控著婦聯局,她就在後麵推波助瀾,結果女人就徹底控製住了整個教育協會。
王義方看到這個陣容,心裡那叫一個後悔啊!
關鍵他當時也沒有想到會成立教育協會。
其實最開始昭儀學院還是男人控製的,從韓藝到王義方,雖然女老師占多,且都很出色,但是權力始終還是在王義方他們手中的,現在好了,都讓女人給控製住了。
韓藝瞟了眼楊飛雪,楊飛雪立刻將目光移開,韓藝為了怕被人看穿自己被夫人給擺了一道,也裝成是氣定神閒。
王義方輕咳一聲,道:“崔副會長,你來信說如今的教育製度,對朝廷,對百姓都非常不利,必須要升級,因此提議成立女子太學,我一不知道,這教育製度如何對百姓,對朝廷不利,亦不知道這兩者究竟有何關係?”
崔瑩瑩起身行得一禮,道:“王局長,你是否知道南郊昭儀學院畢業學生的情況?”
王義方笑著點點頭道:“這我已經了解過了,是非常的成功。”
“不錯。”
崔瑩瑩道:“那些商人都願意出非常不錯的工錢,請我們昭儀學院的學生去他們那裡做事,但是這導致許多書生、士子對於這種情況是憤憤不平,他們寒窗苦讀十餘載,賺的錢卻還不如昭儀學院那些十四五歲的學生,這對於朝廷可是極為不利的,萬一那些士子不再鑽研儒、道經典,轉而去學習那些無法治國的雜術,這會導致朝廷人才的流失,故此我們應該未雨綢繆,解決這個問題。”
王義方隻是稍稍點頭。
崔瑩瑩又道:“然而,從我們與商人的交流來看,目前昭儀學院畢業的學生雖然很符合他們的要求,但他們還是缺乏一些精英,他們希望我們昭儀學院能夠培養出更加優秀的人才,我們想到一個辦法,就是成立女子太學,以賢者六學為太學的主要課程,培養出更為專業、優秀的人才來,如此便可一舉兩得。”
王義方疑惑道:“我還是不太明白。”
崔瑩瑩道:“我們教育協會認為男人還是應該擔當起我大唐的江山社稷,可同時民間又非常需求賢者六學的專業人才,若是讓女人來專門學習這方麵的知識,男人還是專研儒、道經典,以求將來能夠治國、平天下,如此便可解決朝廷和民間的需求,一舉兩得。其實事實已經證明,女人是非常適合賢者六學,如今長安的會計,女人是占據絕大多數的,可見在數學方麵天賦,女人是要勝過男人的,那何不讓女人、男人各司其職。”
這些女人真是越來越難對付了!韓藝聽著都有一些冒汗,未來肯定是賢者六學的天下,如果真得這麼做,那將來控製大唐的,肯定就是女人。
這不用想也知道是蕭無衣的套路,因為最開始就是蕭無衣堅定的主張女人都去學數學的,忽悠大家數學是女人的學問,隻不過當時還沒有引起重視,因為男人都覺得數學是無關緊要的學問,甚至於旁門左道,沒有多少人感興趣,李淳風絕對是如今世上最牛的數學家,但也隻能當個沒有什麼權力的太史,崔瑩瑩才敢說女人的數學天賦要勝過男人,因為男性天才都不學數學,女性天才都學數學,這麼一比,男人當然比不過啊。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就直接導致會計快被女人給壟斷了,女人還有專門研究數學的組織,那會計事務所都有不少女人在裡麵,因為當時戶部沒有官員被辭退,男人又不怎麼數學,那隻能去招女人啊。
在韓藝看來,這一招真是太毒了一點。
崔戢刃沉眉道:“崔副會長,你可是清河崔氏出身,你小時候難道就沒有學過,這女人是要遵從三從四德,在家相夫教子麼。”
話音未落,一個女人便站起身來道:“崔中丞此言差矣,如今小孩懂事之後,便可去到昭儀學院學習,接受更好的教育,這已經是大家都認同的事實。可讀書是需要花錢的,從而增加了家庭的負擔,而以前家庭的收入,主要都是依靠男人,這無疑又是增加男人的負擔,女人出來做事賺錢,一來是減輕丈夫的負擔,二來,又可以供孩子上學,這不也是相夫教子麼。”
又有一名女子道:“而且,讓男人學習治國、平天下之道,讓女人去學習那些旁門之術,這一主一從,恰是聖人所言啊。”
這些個女人個個都是老師出身,能言善辯,崔戢刃被懟的是啞口無言,臉都紅了,他本來隻是看到崔瑩瑩這麼一個少女,在這麼多大臣麵前,滔滔不絕,就想滅其威風,但是沒有想到引起了女人的群起攻之,偏偏崔瑩瑩不做聲,可見崔瑩瑩早就想到,自己哥哥會站出來,她當然不能跟自己大哥爭論,但她已經安排人去對付崔戢刃。
崔戢刃也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心裡是非常生氣,但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跟女人爭論,身為君子,怎麼能夠跟女人吵得麵紅耳赤,有失風度。
“哼!你們這些女人想得倒是挺美的呀。”
忽聞外麵有人哼道。
韓藝轉頭一看,隻見那高崇德領著一幫人氣勢洶洶走了進來,幾乎都是那些以前被辭退的年輕官員,心想,這下可有熱鬨看了。
“王局長,這是抱歉,我等不請自來,打擾之處,還望王局長多多包涵。”高崇德入得大堂先是向王義方行得一禮。
王義方道:“不知各位前來是有何事?”
高崇德還未出聲,他身邊一人立刻道:“我等聽說這教育協會要成立什麼女子太學,這可萬萬不行啊!”
崔瑩瑩問道:“為何不行?”
那人立刻懟道:“你們女人本就應該好生在家待著,相夫教子,不能拋頭露麵,可是你們如今還鬨到這教育局來,真是成何體統,到時你們的父母、丈夫隻怕都會被人恥笑的。”
崔瑩瑩以退為進道:“謝大哥,我們女人隻是想學習你們男人都看不上的學問,從旁幫助國家的發展,難道這也不行麼?”
“誰說我們男人看不上,總之,我沒有這麼說過,這些事也不需要你們女人操心,我們男人足以應付。”
“哼!你說得倒是輕巧,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會計事務所的會計,可幾乎都是女人,還有鄭大哥自由之美的設計師也全都是女人,還有你們孩子現在讀得課本,也都是我們女人編訂的,那盧夫人更是巾幗不讓須眉,研發出多種藥材,救死扶傷,成為家喻戶曉的名醫,其名聲都要勝過盧侍郎,還有話劇、音樂,全都是我們女人將其發揚光大的。我們女人本來是安分的在家待著,就是因為你們男人解決不了,我們才被迫走出家門的,幫助你們解決這些問題。”
鄭善行忙撇清關係道:“各位,我可沒有說女人不行。”
他要將女人給解雇了,那自由之美就徹底完了,自由之美所有的設計師,全都是女人,設計師就是自由之美的靈魂所在,還是那個問題,就是男人中的天才,都不去從事這些。
其實隨著商業的發展,這女人的地位是得到空前的在上升。
但是這能夠怪誰,當初男人都不屑於學習賢者六學,而女人就拚命的去學,尤其是貴族女子,她們平時也沒什麼事乾,隻不過她們以前隻是默默的在學習,如今才漸漸走出家門,進入社會。
當然,這都是婦聯局在背後推動的,以前女人單個出來的話,那肯定會被人鄙視的,她們也不敢出來,但是如今有婦聯局在後麵撐著,女人開始抱團,一出來就是一批,尤其在危機之後,大量的女人湧入作坊,因為當時不乾活沒有飯吃,所以根本就沒法指責她們。
與此同時,大量的貴族開始從事商業領域,這個通道也令許多貴族女子走了出來,因為她們學習了這方麵的知識,貴族中的男人又不會這些,家族隻能讓她們出來幫忙。
然而,如今民間是高度需求這些人才,這些人才地位是與日俱增,女人在這方麵表現的非常優秀,等於女人的地位也在提升。
那女人自然就想要更進一步,而且女人也看到這一條路是走得通的,男人真是太好忽悠了,如果成立女子太學,就等於是直接將賢者六學都貼上了女人的標誌,那麼女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學習這些知識。
可問題是,男人現在也回過神來了,主要就是因為朝廷開始限製官員的數量,導致那些書生、士子不知該上哪去,而辭退的官員,又都在往商業領域進軍,涉及的都是一些高端的服務業,地位非常高,不是普通商人那麼低賤,那麼他們也想去試試看。
然而,結果卻不儘如人意,他們突然發現這高端的職位,都被女人給占著的,而且他們還搶不過,他們一沒經驗,二沒知識,做買賣可不要什麼之乎者也。
這就很尷尬了!
男人終於有了強烈的危機感。
今日他們又收到風聲,得知教育協會又在搞什麼女子太學,這要是成功了,那他們就更加沒法混了,因為太學可是唐朝的最高學府,這女人是不是要來奪權的。
但是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領頭的都是律師事務所的,因為律師這個行業,隻有男人乾得了,女人就不懂這些,他們才不怕得罪女人,但是會計師事務所是一個人都沒有來,因為他們不敢,他們手下的會計幾乎都是女人,他們要是反對女人的話,那他們可能就沒法玩了。
“鄭大哥不愧為謙謙君子,小妹佩服,佩服。”一個少婦衝著鄭善行拱手道。
高崇德他們則是一臉憤怒的看著鄭善行,你這是幫哪邊的啊!
鄭善行左右為難,汗都出來了,知道不能輕易開口,這多說多錯。
“但是賢者六學可是尚書令創造的,可不是你們女人創造的。”
高崇德一臉崇拜的看著韓藝。
韓藝心中哭笑不得,你們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崔瑩瑩立刻道:“那又如何,事實已經證明,我們女人更加適合學習賢者六學,而你們男人更加適合學習儒道經文,治國、平天下,這兩者其實並不衝突,隻要我們合理分配,還能有助於國家建設。”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女人在玩什麼花招,告訴你們,你們這回休想得逞。”
男人們聽到這話就非常生氣,當初就是這麼話被糊弄的,還什麼治國、平天下,朝廷都已經主張無為而治了,真是豈有此理。但是他們現在還真沒有底氣說,男人比女人更適合,這事實勝於雄辯。
高崇德又向道:“王局長,我們也認為應該建辦新得太學,專門學習賢者六學,但是隻準我們男人去學,他們女人就應該在家待著,可不能再助長她們這一股歪風邪氣。”
崔瑩瑩笑道:“也罷,也罷,既然如此,那我們女人就不學了,免得學得比你們好,讓你們男人沒有麵子。”
“你說什麼?”
“不然的話,你們為何不準我們女人學?不就是害怕會輸給我們麼?”
“我們男人會不如你們女人?”
“那咱們就比比呀!各自都成立太學,看誰更加優秀?”
“瑩瑩,你就彆刁難他們呢?我看他們連如何建設學院都不知道,說不定還得請我們前去。”
一個少婦譏諷道。
那些女人紛紛掩唇笑了起來。
高崇德他們被懟的臉都成豬肝色了。
因為教育方麵他們也確實不如女人有經驗,尤其是老師,女人是占有絕對優勢的,因為一開始就是女人在當老師,而且當初女人也隻有當小學老師,去教育兒童,才能勉強讓人接受,這就導致大量的女人都湧入教育界,如今幾乎是壟斷整個教育界。
“你們教育協會什麼時候成為女人的教育協會呢?”王義方沉眉喝道。他都看不下去了,覺得這些女人忒也囂張,他可也是儒家出身啊!
崔瑩瑩忙道:“還請王局長恕罪,我們失言,我們教育協會當然會一視同仁,如果他們需要幫助的話。”
高崇德咆哮道:“我們男人才不需要你們女人幫忙。”
“行了,行了。”王義方一揮手,又道:“這事豈是你們能夠決定的,你們的訴求我已經知道了,我們教育局會慎重考慮的,今日的會議就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