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最後的元朔年(1 / 1)

漢鄉 孑與2 1324 字 2個月前

第一五零章最後的元朔年

《上林苑農事疏》呈遞上去之後,就杳無音訊。

雲琅的心事卻了結了。

原野上的最後一茬甜菜被挖出來之後,雲氏的元朔八年就算是過去了。

元朔這個年號在雲琅的記憶中隻有六年,因為他的出現,讓元朔這個還算和平的年號延長了兩年。

皇帝已經宣布了下一個年號元狩。

元朔這個年號表示大漢正式對匈奴宣戰。

那麼,元狩這個年號就表示,大漢準備向匈奴發起新的進攻了,這一次的進攻,不再是騷擾性質的,而是要驅動大兵團向匈奴腹地進發。

每年的正月初一,是新年號真正啟用的時候,雲琅相信,在今年的新年上一定會發生很多新的事情。

寒霧過後,冬天就會來臨。

雲氏的院子裡熱氣蒸騰,家裡所有的鐵鍋都在熬煮甜菜,製作新的糖霜。

自從甜菜被培育成功之後,糖霜就成了雲氏一門新的生意。

隻要嶺南的甘蔗運送不到長安來,雲氏就能安心的把這門生意做很多年。

甜菜榨汁無疑是最快的一種製糖方式,可是,雲氏的仆役們發現,通過熬煮,過濾之後的甜菜,能生產出更多的糖,因此,他們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熬煮,直到將甜菜根熬成糊糊。

用紗布絞過的甜菜糊糊是很好的喂豬飼料,隻要是好東西,大漢的農夫們就會把它的價值利用到極致。

一遍遍的熬煮,一遍遍的過濾,當甜菜汁變得粘稠之後,最原始的基礎糖就出現了。

顏色不是很好看,味道也不是純粹的甜,為了中和糖水裡的酸味,需要添加石灰。

雲氏的仆役在家主失敗過無數次之後終於掌握了這一核心技術。

熬糖是一件非常辛苦的活計,一邊熬煮一邊攪拌,儘量將水汽蒸乾,直到將糖水炒製成砂礫狀,才算是完成了初步工藝,因為糖是紅褐色的,雲琅把這東西命名為紅糖。

工藝到了這一步,雲氏製糖的仆婦就會把無關的人趕出去,自己關在密閉的工坊裡邊,賊頭賊腦的往紅糖水裡添加木炭粒,然後不斷地攪拌,不斷地過濾,很快,紅糖水就會變得清澈。

到了這個時候,雲氏仆婦這才會收好木炭粒,打開倉庫門,讓那些外院的仆役們進來,繼續熬這些清澈的糖水,直到能讓長安人瘋掉的白砂糖出現。

負責主要工藝的六個仆婦是宋喬特意挑選出來的仆婦,全部都是她的死忠,這輩子估計都沒有離開雲氏的可能了。

不過,這六個仆婦已經算不上是仆婦了,她們隻乾內院的活計,能驅使她們的也隻有雲氏的五個真正的主子。

在雲氏地位尊崇,對於一般的仆役連好臉色都懶得給。

雲氏一年隻能出一萬多斤白砂糖,這樣的東西一般都不可能出現在集市上,親朋好友們分一些,就基本沒有了。

當然,傳說雲氏還有一種叫做“冰糖”的東西,那東西甜如蜜,顏色如冰,非至交好友不可得。

傳說總是傳說,不一定是真的。畢竟沒有誰真的見過。

冰糖當然有,霍光對這東西怨念頗深。

這孩子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他對糖基本上沒有興趣,尤其是冰糖,如果不是雲音很喜歡這東西,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弄什麼黃泥窖,穿繩子,自然結晶冰糖。

耗費時間不說,還非常的麻煩,師傅嫌麻煩不弄,他自然也是珍惜時間的人,總是看不起在嘴上抓撓的人。

雲琅見霍光兩手泥的從地窖裡走出來,就笑著搖搖頭,回頭見閨女笑的眉花眼笑的,就訓斥道:“以後想吃冰糖了自己去弄,不要抓小光去當苦力。”

雲音瞅瞅自己身上美麗的裙衫搖搖頭道:“我才不要弄得滿身泥巴。”

霍光洗乾淨了手,來到雲琅身邊對雲音笑道:“黃泥窖我弄好了,等它乾了,就能往裡麵倒糖水,師妹想吃冰糖,再等半個月就好了。”

雲音怒道:“為何要等半個月這麼久?”

霍光依舊笑眯眯的道:“蒸發,結晶都需要時間,這是快不來的。

好東西總是費時費工一些,半個月時間很短,一眨眼就過去了。”

雲音哼了一聲,就進了小樓。

雲琅看著霍光道:“你不能總是嬌慣她,再這麼下去,我們都會遭罪。”

霍光咧嘴笑道:“師妹以前很乖巧,今年似乎變成大閨女了,脾氣大一些也正常。”

雲琅驚訝的道:“這些鬼話你是聽誰說的?”

“我母親啊,她說了雲氏有家財無數,雖然不至於全給閨女,看師傅對大女的疼愛程度,將來拿走兩成應該毫無問題。

還讓我儘量的對大女好一些,將來好拿走師傅好多家財。”

霍光的掉了的牙齒才剛剛換好,雲音之所以不高興是因為她開始換牙了,說話漏風。

霍光一邊說著讓雲琅痛徹心扉的話,一邊用憧憬的目光瞅著他,這讓雲琅無言以對。

這些年以來,雲氏對霍光基本上沒有秘密可言,假如這小子跑掉了,雲氏絕對會損失慘重。

所以,雲琅就笑眯眯的摸著霍光的腦袋道:“既然如此,你要看好雲音,自己也要上進,小心雲音喜歡上了彆人。”

霍光聽了師傅的話,一雙大眼睛立刻變得陰翳起來,咬牙道:“劉據很討厭!”

“他怎麼討厭了?”

“他問我,如果他娶了雲音當側妃,能不能讓師傅聽他的話。”

“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告訴他,雲音當不了側妃。”

“你就說了這些?”

“對啊,那個傻子說雲音出身不好,確實當不了他的側妃。師傅以後劉據如果來提親,您就用這個理由來拒絕好不好?”

雲琅哈哈大笑,拍著霍光的圓腦袋道:“劉據真的這麼說過?”

“真的,他真的說過,徒兒可以作證!徒兒已經把這事告訴兩位師娘了!、”

霍光說的斬釘截鐵,而且還咬牙切齒的。

雲琅知道這個小王八蛋在說謊,有心在給劉據抹黑,雲音是阿嬌的義女,雖然阿嬌不喜歡雲音,名頭卻是實實在在的。

就一個翁主的頭銜,就足夠讓劉據正視起來,而且雲琅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愛女狂魔,隻要是稍微通曉一點這裡麵事情的人,誰敢拿雲音的身世做文章?

這種事雲琅自己就經常乾,弟子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可憐劉據好不容易想出一個好法子,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就被霍光消滅在萌芽狀態中了。

徒弟開始有心眼了,做師傅的自然要全力支持,雲琅點點頭道:“小光說的很對,看不起我雲氏的人,我們自然用不著看得起他。”

霍光小臉漲的通紅連連點頭道:“即便是皇長子也不成!”

雲琅笑嗬嗬的道:“那是自然!”

晚上的時候,雲琅把這件事當做笑話說給宋喬聽,宋喬笑過之後就很認真的對丈夫道:“大女不能許給皇家!”

雲琅皺眉道:“這麼說,已經有人說起這件事了嗎?”

宋喬點點頭道:“常樂侯夫人提起過一次,沒有明說,被妾身以大女年紀太小的借口給回絕了。”

雲琅怒道:“你沒有把她攆出去?”

宋喬按住暴躁的丈夫,陪著笑臉道:“不好做的這麼絕,咱們家才安靜下來,妾身不想給夫君樹敵。”

雲琅喘息了幾口氣,慢慢平靜下來,對宋喬道:“傳話出去,雲氏大女十八歲以前不議親!”

“啊?十八歲?”

雲琅陰沉著臉道:“就是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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