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議論裡,各大世家、仙門的觀考之人,都已坐定,等待劍道大考開始。
而後,便是各路散修,小門派的修士等等,皆各自尋找適合觀戰的地方坐了下來,卻隻見得問道周圍簡直就是人山人海,處處可見詳雲繚繞,靈光氤氳,堪稱是熱鬨至極。
而在眾仙台環繞之下,則有一座巨大的劍台,整個劍台約有百丈方圓,漢白玉鋪就,在這平台的上下,四麵八方,都有著無數的禁製與大陣環繞,防禦之嚴,甚至堪比小仙門的護山大陣,這似乎是怕在平台之上爭鬥之人一個收不住手,傷到了周圍的觀考之人……
而眼見得各方觀戰之人,都已經落坐,在這平台上空,仙盟所在的仙台之上,便有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起身,他一身氣機甚是深沉,看起來十分平和,但若細細去辨查,則會發現他整個人就如一道隱在了鞘中的利劍一般,憑空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劍台上空。
“時候差不多了,那就開始吧!”
這黑袍老者說話甚是簡潔明了,隻是大袖一拂,便淡淡說了一句。
而周圍觀考之人甚多,議論如潮,可隨著他這一開口,聲音卻立時低沉了下來。
無數道目光都向著這位黑袍老者看了過來,靜靜聽他開口。
而這黑袍老者,也隻是緩緩掃了一圈眾人,便冷淡一笑,道:“這一次劍道大考,由老夫來主考,那便依著我的規矩來,老夫一世修劍,喜歡簡單明了,最討厭繁文縟節,所以我隻立了幾條規矩,隻要你們不犯了我的規矩,那麼老夫便懶得理你,由得你們鬨好了!”
“第一條,就是規矩特彆的簡單,講究的就是看你們武道造詣如何,因此沒有那麼多規矩,爾等欲奪劍道大考之名者,儘管登上台來,誰能留到最後,誰便是勝者,又因為咱們劍道大考,沒有什麼封號,所以最終台上,最多隻能留十個人,這便是劍道前十了!”
“而劍道前十定下之後,再由你們十人,鬥出前三甲與魁首來,就這麼簡單!”
“第二條,就是鬥法特彆的簡單,隻要上了這試武台,便都打起精神來,不論偷襲也好,圍攻也好,隻要能贏,那便算你贏了,畢竟真到了大劫來臨之時,那些黑暗生靈也不會與你們講究什麼禮數,所以咱們這劍道大考,也不求你們講究什麼禮數,留下來就算你的本事!”
“第三條,就是不論時間,嗬嗬,有本事你們上了台就鬥個一年半載的,若想結束這劍道大考,那就儘快的把對手給打下去,當然了,一旦離台,便是失敗,這沒什麼可說的……”
“……”
“……”
那黑袍老者果然說的簡單,周圍眾修則都聽得心情複雜。
雖然這老頭的規矩很任性,但還真沒人敢反駁他……
畢竟人家是從魔邊回來的,曆煉多年,最有資格在劍道大考一道發言。
而那黑袍老者,也沒給人反駁他的機會,把自己的規矩一講,便輕輕揮了揮大袖,道:“我的規矩說完了,你們記住記不住的我也不在乎,彆犯了我的規矩就行,準備參加劍道大考的人過來吧,在劍台旁邊等著,彆玩什麼高人風範,突然登台什麼的,老夫最煩那個……”
轟隆隆!
隨著他這一聲低喝,下方的試武台周圍,有靈光緩緩閃爍,露出了一個缺口。
而眾修則心神緩緩緊張了起來,舉目四望,要看都有哪些人登台。
“來了……”
也就在此時,東南方向的圍觀人群,正緩緩讓開一條路,隻見一個身材高大,提了一個磨般也似的巨斧的黑衣男子,緩緩從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走了出來,他身法看起來甚是輕健,但腳步卻重,卵石鋪就的小道,居然被他一踏就是一個坑,身上一層煞氣,迫人眉睫。
“秦山君,此人是秦山君,沒想到他會來參加劍道大考……”
有人看到了那黑衣男子,頓時大喜,驚叫道:“他可是中州之南逐鹿山的道子,十年前便已成就金丹,天資卓越,根骨奇佳,隻是剛結金丹不久,便遭逢了一位金丹中階的魔頭,慘敗其手,被打成重傷,後來棄了神通,精修武道,三年之後再去挑戰那魔頭,卻是一斧斬成兩段,又在那之後,直接在山裡閉關,修煉傳中的武道秘法,沒想到如今倒出關了……”
眾修聽了,也都一個個心神驚疑。
雖然都猜到了,這劍道大考,或許會來一些猛人,卻沒想到頭一個就這麼猛!
那黑衣的秦山君,大步走到了劍台之前,便盤坐了下來,沒有立時登台,而是在等。
周圍眾修的議論聲還未落,便忽然見到在那東南方向,又已有一片金霧裹著一個白袍的男子飛掠了過來,也輕輕立在了劍台邊上,折扇一展,輕輕揮動,向著四方微微一笑。
“居然是這個大陰人……”
周圍認出了這個持扇男子的人也不少,都是臉色一變,下意識的縮了縮頭。
“號稱把武法修煉出了神通威力之人,小越山山主,雖然小越山在霸下之西,隻能算是二流,但卻連一流仙門也不願輕易招惹他,此人陰險毒辣,一把折扇與其說是兵器,倒不如說是機關法寶,花樣百出,曾經有四位赤丹高手聯手圍攻,卻都被他一人殺了個乾淨……”
心間驚憚之意還未過去,又見得一位身披大黑袍子的紅甲男子,倒拖了一杆鵝卵粗細的巨大鐵槍,麵無表情的走進了場間來,槍尖在地上擦出了一溜的火花,讓人心間沉悶。
“趙玄雀,槍道天驕,也是成名已久,此子也是一位凶人,據說一生了下來,便有天邊飛來神槍,落在了他的身前,而他也擅長武道,一路修行之中,從來未曾遇到過三合之將,有著同階無敵的名頭,其實他本來早就該出世行走了,隻是上一屆的劍道大考之時,此人尚在閉關,修煉槍術,出關之時,大考已結束,他曾經暗中找到那魁首切磋,居然還贏了……”
“……”
“……”
隨著一個接著一個的參與劍道大考之人入場,眾觀考之人,心神也不由得一陣激動。
居然發現,這一次劍道大考來的高手遠比自己想象的多,就連一些很有名聲的天驕之輩,都來了七八個,其他人裡,也有許多氣機可怖,但卻無人認識的神秘人物,其中有數人,看起來一人身氣機,居然已達到了金丹中階,某種程度上,已經有些不符合考核規矩了。
一般來說,金丹中階的高手,往往都已經參加過考核了,就算沒有參加過的,因為修為過了,也愛惜名聲,很少會來與小輩爭鋒,不然的話,就算奪了魁首,臉上又有何光?
但這一次,卻是湧現了不少,而仙盟,居然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不過這些人來到了劍台之前,卻都隻是站定了身形,沒有立時登台,眾人倒也理解他們的想法,這劍道大考的時間既然未定,那麼越早上台之人,受到的挑戰自然會越多。
先在劍台之下,看看其他人的實力如何,對奪得好名次是很有幫助的。
“那位青袍呢,他怎麼還不下來?”
眾修看到了這麼多高手,倒是一陣心花怒放,但也有人意料到了一個問題,抬頭看去。
赤水丹溪所在的仙台,居然仍是一片沉默,沒有半點動靜。
心裡不由得狐疑了起來:“這青袍不會真的不參加劍道大考吧?”
而在眾修議論紛紛之時,忽然在北方高空之中,屬於洗劍池一方的仙台上麵,繚繞仙霧被人輕輕拔開,一位身穿黑袍,卻生了一頭白發,但瞧著模樣,又似乎隻有二十歲左右的年青劍士,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四周,便抬步,麵無表情的從台上輕輕落了下來。
他沒有施展神通騰雲,也沒有借助某些法寶控製自己的身形,就這麼直直的落了下來。
“嘭!”
地麵被他踩出了一個大坑,他卻渾然無事,慢慢從坑裡走了出來,負手立於劍台之前。
在那劍台之前,各位準備參加劍考的修士,本來都神情冷傲,氣機交夾。
便是外人一眼看過去,也能察覺到他們彼此之間,那各不服氣的爭強好鬥之心。
可是在這位黑袍劍白發的劍客來到了劍台之前時,所有人卻都下意識心裡一沉,距離他近的,已經下意識向旁邊挪開了兩步,似乎他身上的某種氣場,讓人不敢接近一般。
數百人裡,隻有寥寥數人敢轉頭看他一眼,其他人在他麵前,頭也不敢抬。
“洗劍池嗎?”
觀考眾人見到了這個年青人,心間都是微驚,就連四方的議論聲,都好像一瞬間壓低了許多,有人偷偷的打量著那個白發年青人,悄悄的問道:“這次來的是哪一階的劍士啊?”
有人凝神道:“觀其劍袍,應是黑袍劍徒,隻是不知排名第幾……”
“排名第幾重要嗎?”
更有人苦笑著歎道:“曆屆以來,隻要有洗劍池的弟子參與劍道大考,那麼必然便是他們奪得魁首,像那秦山君,趙玄雀等人都倒楣了,唉,他們的實力,若是放在往屆大考裡,那都是奪取魁首的大熱門,可是這一次偏偏遇到了洗劍池的弟子,注定奪魁無望了……”
正議論間,眾修士便看到,那位洗劍池的白發青年,來到了劍台旁邊之後,並未停留,而是直接舉步踏上了劍台,心裡頓時微凝,暗想果然不愧是洗劍池弟子,底氣這麼足。
不過讓他們意外的還在後麵。
那位白發青年,踏上了劍台之後,卻是輕輕抬頭,看向了赤水丹溪方向。
或者說,直接看向了方原……
然後,他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淡淡道:“你怎麼還不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