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閒燕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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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有七十平左右的大廳裡,並不像其它古玩店那樣,各式各樣的藝術品堆滿貨架。除了兩側幾個博古架上擺著一些瓷器書畫之外,就是正對門的櫃台了。打眼一看,顯得有些空曠。當然也顯得與眾不同。
在他們走進去後,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中年人,連忙迎了上來。
“陳少爺、何少爺!”
“老龐,今天我可是給你帶來了幾位豪客,待會你可要多拿幾件好東西出來!”陳真點頭後道。
“陳少爺放心,我閒燕堂的物件不僅百分之百保真,而且還都是上品。”
說著,一行人在他的引領下來到二樓。
比起一樓,二樓裝飾更為典雅,而且用屏風、博古架等分割成了三個大小不同的雅間。把郭守雲他們引到最大的一個坐好,招呼身穿旗袍的漂亮女招待給他們沏茶,端上糕點後。
“不知道幾位少爺喜歡瓷器、字畫,還是其它行當的物件?”
“你隻管挑好的,挑貴的拿,瓷器、字畫、玉器、雜項,隻要我們看上了,便一分錢都不少你的!”何晨道。
他跟陳真是這裡的熟客,所以這交流溝通的事情便交給了他們。
“好,好。既然如此,幾位少爺請稍待,我去去就來。”
陳真揮了揮手,在他離開後,目光轉到郭守雲身上。
“剛才那人叫龐玉春,自民國開始家裡就是這潘家園古玩行當裡的老手。不過後來新朝建立,取締私營經濟後沒落了二十年。但手藝沒丟,改革開放後,他們老龐家的‘閒燕堂’便成了四九城第一家私營古玩店。另外,這龐玉春也是精明。八十年代,大家還都沒怎麼重視古玩收藏的時候,他就開始掏老宅子,收舊貨,外加練攤,著實屯了一批好貨。”
陳真說完,王晨接著道:“他家老爺子的字畫裝裱手藝,在京城堪稱一絕。跟李苦禪、範曾、李可染等大家交集密切,手裡也有不少書畫精品。”
郭守雲點了點頭,“沒想到這閒燕堂雖然看著地方不大,但好東西卻是不少。”
“雖然沒有榮寶齋、一得閣、槐蔭山房等老店有名,但四九城懂行的人都知道,這裡好東西絕對是行當內的三甲!”
“哦?這我倒要好好看看了!”
郭守雲饒有興致道。
“晨兒,你什麼時候也對古玩收藏這麼有興趣了?”李成軍問道。
“嘿嘿,老郭可是我們的貴客,招待好他,當然要提前做好規劃。”
聽完,郭守雲剛要開口,卻被門口的腳步聲打斷了。龐玉春帶著一個隨從,兩人手裡共拿著三個大小不同的木盒走了進來。
把東西在桌子上放好後,龐玉春揮了揮手,讓隨從出去了。
“陳少爺,何少爺,幾位先生;這三件東西可是我多年的珍藏。今天要不是列位親自到我這小店,我是絕對不會輕易拿出來的。”
“好了,好了。待會肯定不會在價格上虧待你就是,快打開給我們掌掌眼!”何晨揮了揮手。
“好唻,這就來!”
應了一聲後,龐玉春打開了最小的一個紅木盒子。在眾人注視之下,深紅色的軟襯中,一塊金黃色半透明,五麵切割平整,一頭浮雕團龍,接近於長方體的印石呈現在他們麵前。
“列位,在華夏印石當中,以田黃為最。自古便有‘一兩田黃一兩金’的說法,但現在隨著田黃石的短缺,哪怕是品相普通的田黃石價格,也早已是黃金的幾倍。而這一塊田黃印石,不僅重量達到928.26克,品種也是最上等的田黃凍石。另外,這田黃石上的交龍鈕,出自北派玉雕大師祁紅光,手藝絕對頂級。”
因為自古以來,印章在華夏傳統文化中的特殊地位。幾乎所有的華夏男人對於這種能夠代表自己身份的東西都有彆樣的感情。所以,在看到這塊壽山石的時候,包括郭守雲在內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被它沉穩內斂,同時又分外迷人的外表吸引住了。
“老龐,手套呢?”陳真急道。
“嗬嗬,早就為各位準備好了。”
揮了揮手,旁邊的隨從把提前準備好的手套遞給郭守雲他們後,陳真便迫不及待的戴上,“嘿嘿,這物件可不多見。我先上上手,一會再給你們!”
“快點,大家還等著呢!”劉誌奇催促道。
“馬上,馬上!”
眾人依次欣賞完,最後這塊碩大的田黃凍石落到了郭守雲手裡。大家有意把他放在最後,內裡的意思,他也明白。
對於如此漂亮的頂級田黃石,郭守雲也確實很喜歡。
“龐老板,這塊印章你打算賣多少錢?”
“您是陳爺和王爺的朋友,也就是我老龐的朋友。所以,我也不跟您多要。一克一萬,總共是928.26萬。我把零頭給您抹去,900萬!”
“900萬?老龐,你不是把我兄弟當凱子了吧?”陳真道。
“陳少爺,我可不敢。不過這塊田黃石是我去了上百次壽山才好不容易掏回來的寶貝。要不是今天看您來,我是絕對不會把它拿出來。另外,現在頂級的田黃石有價無市,一萬一克已經不高了。上個月嘉德拍賣的一塊同樣大小,但品相次一級的‘銀裹金’都賣了730萬,加上傭金都超過800萬了。所以,900萬真的是良心價!”
揮手攔住準備繼續開口的陳真後,郭守雲道:“900萬,這塊印章我要了。不過,我希望你能幫我把底款刻出來!”
“這個沒問題。當初祁紅光老師雕這個交龍鈕的時候就曾留下話,以後誰買了這塊印章到可以拿到他那刻底款,不過祁老師有個條件,希望完成這件作品的時候在上麵留下自己的款識。您放心,祁老師是微雕聖手,不會破壞這塊印章的品相。”
郭守雲想了想後,便點了點頭。
“多謝!…這邊有文房四寶,還請先生留下自己想要刻在上麵的底款。”
應了一聲後,郭守雲走到旁邊擺放文房四寶的長案前,臉上多了一抹思索。因為經常聯係書法的關係,印章他也有。一塊和田玉的白文名章,一塊滿血的雞血石,篆刻‘君子慎獨’的閒章!
這塊田黃石的款式,他有三個選擇,一個是朱文‘彆號章’,另一個是‘齋館章’,最後一個仍然是‘閒章’!
考慮一番後,郭守雲決定再要一個閒章。他沒有彆號,一個名章就夠了。齋館章也沒必要。反而是‘閒章’在他看來更有用一些。
“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
郭守雲全神貫注,用行書留下了這句韓愈《進學解》中的名句。寫完放下毛筆,審視了一番後,頗感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它了!”
“先生寫的一手好書法!”龐玉春讚道。
自己有幾斤幾兩,郭守雲心裡很清楚。他的書法水平雖然日漸精進,但還遠算不上高明。龐玉春的稱讚,有一半的成分是恭維。
但社交場合的常見問題,郭守雲也沒放在心上。
“‘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布魯斯,這句話可是寓意深刻啊!”李成軍微笑道。
“我少年得誌,難免會在周圍的吹捧下,變得心浮氣躁。這句話就算是給自己一個警示!免得以後闖出大禍而不自知!”
郭守雲這句話並不是自謙,而是他真就是這麼想的。邱嫚雲的小動作雖然無傷大雅,但也變相的給他提了個醒。依靠上輩子的記憶取得偌大的成功,固然是值得高興的事。但如果不時刻心懷警戒,恐怕真正的禍事就不遠了。
看到他不似開玩笑的認真表情,李成軍愣了一下後,臉上多了一抹敬佩和思索。隻覺得對方能夠取得驚人的成績,果然不是全憑運氣。
郭守雲並不知道他給李成軍造成的心理影響。把這幅字放在這裡陰乾,收起田黃石,暫時交給龐玉春去篆刻後,大家看起了第二件東西。
“這是李可染的《萬山紅遍》?”
畫一展開,郭守雲便認了出來。
“先生果然是行家,這幅作品正是李可染先生所作七幅《萬山紅遍》中的一幅。家父精善裝裱,曾經是李可染先生的舊友,這幅畫便是當初李先生贈與家父的作品。一直精心收藏,今天還是第一次拿出來。”
郭守雲點了點頭,眼睛緊緊地盯著麵前的橫軸書畫。他之所以認識這幅《萬山紅遍》,主要是因為華夏過億的近現代書畫不多。李可染的《萬山紅遍》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距離他穿越的年代較近,記憶也比較清晰。
快速欣賞一番後,郭守雲便道:“龐老板打算賣多少錢?”
“2000年,榮寶齋拍賣的一幅3.1平尺的李可染先生的《萬山紅遍》,成交價為501.6萬。也就是說161.6萬一平尺。我這幅《萬山紅遍》比榮寶齋稍大,有3.6平尺。而且時隔兩年,李可染先生的作品價格也漲了很多。所以,我收您200萬一平尺,這幅畫720萬!”
“成交!”
郭守雲沒有過多的猶豫。
“布魯斯,你應該還價的!”陳真提醒道。
“沒關係。我想龐老板不會刻意抬高價格。而且,我也希望除了今天的三件東西,以後還能夠經常跟龐老板合作!”
“當然,當然!您放心,陳爺、何爺,列位,我保證這幅畫,還有剛才哪件田黃絕對沒有刻意要高價!”
“好了,買都買了,還說這些乾什麼。快點打開第三件給我們看看!”何晨道。
知道這幾位紅三代自己得罪不起,所以龐玉春很利索的打開了第三個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