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
金絲邊眼鏡的法醫一臉愕然,他見過各種銳器或鈍器殺死、車子撞死、火燒死、墜落摔死、低溫凍死、中毒而死和病死等等各種千奇百怪的死法,但是卻從未聽說過用催眠術控製人自殺的,從法醫角度,除開催眠術,死亡原因還有區彆嗎?
儘管在醫療領域,醫生真的想要殺人,足以媲美高明的職業殺手,但是罕有人會這麼做,一方麵是出於職業習慣,醫生天性是救人而不是害人,心術不正的人也當不了醫生,另一方麵對專業要求極高,既然有這樣的水平,肯定是收入豐厚,被捧在手心,也不太可能與人輕易結怨,要弄到見生死的程度。
更何況在某種程度上,出刀手速不相上下的外科手術醫生和職業刺客,雙方的職業收入並不會相差太多,有時候前者甚至更高一些。
“催眠術怎麼可能控製人跳河,這不科學!”
一個忙完生物組織補充采樣的法醫似乎不太相信催眠術的神奇,在他看來,催眠術最多隻會讓人睡著,卻不會像中了邪似的身不由己。
“當然可能,我親眼見過,李醫生就是一位催眠術高手。”
小王警官迫不及待的站出來替李白揚名,不久前一記催眠術,輕而易舉的撬開走私大梟姚東胡的嘴,那可是難得一見的刑訊經典案例,估計得永載區局的史冊。
“還真看不出來。”
金絲邊眼鏡的法醫有些驚訝,他倒是並非不信催眠術的神奇,隻是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精神科心理醫生居然也會催眠術。
十個心理醫生裡麵,隻有一個會催眠術,而且還是三腳貓,真正專精此術的,往往百中無一。
“來個催眠術看看,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見識過催眠術,來來來,讓我試試怎麼個被控製的感覺。”
那個不信邪的法醫直接嚷嚷起來。
“李醫生,露一手給他們瞧瞧!”
小王警官也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摩拳擦掌的拿出了手機,準備現場實拍。
李白無奈笑著搖了搖頭,抬起手。
啪!
“誒!誒誒誒!我怎麼動起來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想要體驗一把催眠術的法醫身不由己的動了起來,一邊怪叫著,一邊張開雙手,腳尖直立,挺著大肚腩,兩腿連蹬地麵。
“嗯?這是……”
另一位法醫同事瞪大了眼睛,看著莫名其妙蹦起來的這位同事動作節奏有些眼熟,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手賤的點了一下。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柴可夫斯基的《四小天鵝舞曲》在冰冷的太平間裡響起,一個穿著一次性手術服,戴著口罩的法醫在屍體旁邊翩翩起舞,而且還是芭蕾舞,TMD透著邪性啊!
無論是誰看到了,都會背後汗毛直豎的大喊一聲。
“臥曹……”
中邪了吧?
居然還帶伴奏,這個可以有。
小王警官立刻用自己的手機攝錄了下來,這種場麵可不常有。
“啊!~鬨鬼啦!”
有個病人家屬在路過太平間門口時聽到了動靜,大著膽子好奇的探頭探腦看了一眼,嗷嘮一聲,嚇跑了。
“快停下,快停下!”
挺著大肚腩蹦小天鵝的法醫恨不得將無良的同事和那個小王警官當場分屍,而且是碎屍萬段。
他快要崩潰了。
啪!
李白打了個響指。
小天鵝終於不蹦了,踉蹌了一步,雖然險些摔倒,但還是停了下來,按著膝蓋大口大口粗著粗氣。
這位大肚腩法醫終於還是信了邪,他切身體會到了這種猶如鬼上身般的可怕體驗,短短片刻就給累得夠嗆,而且腳尖火辣辣的痛,多半要腫了。
“老曹,沒想到你居然有芭蕾舞天賦。”
點出《四小天鵝舞曲》音樂的同事吐槽了一句這位被法醫耽誤的肥天鵝,立刻給自己招來了一頓暴打。
“瞬間催眠術?司馬東升就是被這樣催眠的?”
金絲邊眼鏡的法醫倒是有幾分見識,看出了一些名堂。
李白自信的說道:“差不多,不過催眠他的人未必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但是結果不會有太大的區彆。”
長時間暗示催眠和瞬間催眠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技術層麵,在表意識依然清醒的狀態下被奪取身體控製權與無意識狀態下的簡單自主行為,更是完全不同領域,兩者的區彆就像是一年級小學生和碩士生的差距。
有時候儘管結果一模一樣,其中的過程卻會天差地遠。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經過李白的演示,金絲邊眼鏡的法醫完全了解了這位精神科心理醫生的想法,對方建議自己所做的生物組織采樣,正是為了證明死者被催眠的證據。
沒有猜錯的話,那幾個部位的肌肉乳酸積累含量應該是非常不正常,如果是自然淹死,臨死前的拚命掙紮會導致肢體肌肉組織中存在大量乳酸存留。
如果是非正常死亡,排除醉酒和藥物麻痹等因素,肢體肌肉組織內應該不會有多少乳酸,但是因為死者意識依然清醒,會使得部分肌肉組織劇烈抽搐掙紮,試圖擺脫催眠狀態,造成乳酸殘留,就會形成該含有高濃度乳酸的組織沒有多少乳酸,不該有高濃度乳酸的組織卻恰恰相反。
乳酸含量高低將決定屍僵緩解的時間長短,具體表現可以通過按壓的組織硬軟程度來判斷。
沒錯,一定是這樣了!
所以司馬東升的屍體與正常屍體必然存在細節上的不同。
看到金絲邊眼鏡的法醫若有所思的眼睛越來越亮,李白知道對方已經察覺到了那些極容易被忽視的蛛絲馬跡,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更專業的老刑偵們去做吧。
“小王,我們走吧!”
“哦,你確定看完了?下次想要再看,就沒那麼容易了。”
小王警官想到初檢後下一階段的解剖鑒定,那種開膛剖肚,血哧呼啦的場麵就讓他不寒而栗,連自己這個當警察的都受不了,更何況是普通老百姓,就算是精神科的心理醫生也未必吃得消吧?
“已經足夠了!”
李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線索,自然不會再去看這些法醫剖屍掏內臟的畫麵。
“等一下,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事,可以打上麵的電話。”
金絲邊眼鏡的法醫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兩人,遞過來兩張名片,一張給李白,一張給小王警官。
“好的,想要找我,直接聯係小王就行了。”
李白沒打算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全部推給了小王警官。
小王一楞,隨即反應過來,他感激的看了李白一眼。
李醫生這是把所有立功的機會都留給了他,如果這件案子因為今天的線索有所進展,必然繞不開自己。
“找我就行,我跟李醫生很熟。”
小王把自己的聯絡卡給幾位市局的法醫發了一圈,這才與李白離開了市一醫院冷冰冰的太平間。
把小王警官送回nan湖區公安局後,李白開著桑塔納2000回到了第七人民醫院。
剛到門診部四樓,就聽到了一陣吵架聲,似乎有病人與醫生正在爭執。
“你個神經病醫生,我怎麼可能有癔症,你就是想騙我錢?”
病人的嗓門很大,聲音哄亮,整個走廊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我跟你說,癔症是一種先兆,,很有可能會演化為抑鬱症和精神分裂症,如果不重視,後果非常嚴重。”
正在與病人爭執的是陳晟醫生,險些被熊孩子玩殘以後,居然依舊帶傷上崗,也是夠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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