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為什麼?”
王繼傑一臉難以置信,他就像受傷的野獸一樣發出不甘的嘶吼。
“你練的是武,我練的是術!就是這麼簡單,所以現在,不想吃苦頭的話,雙手抱頭,跪下!”
李白就像一位合格的心理醫生,向自己最桀驁不馴的病人發出至高無上的命令。
瘋病發作的王繼傑當然是不肯跪的,他屬於五行欠揍,還得被李大魔頭抽上一會兒才會老實。
嘭!
他瘋狂的又是一記“百步神拳”轟出。
可是對麵四五步開外的李白卻從容不迫地伸出左手,打了個奇怪的手訣。
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狠狠撞上了王繼傑。
眼前的天地驟然旋轉起來,就像被火車頭撞上了一般,四仰八岔趴在稻田裡的王繼傑渾身顫栗著,他想要掙紮著爬起來,喉嚨一漲,猛然噴出一口血霧。
“百步,百步神拳!你怎麼也會?”
武瘋子聲色淒厲的嚎叫。
王繼傑打錯了算盤,以為拉開雙方的距離就能夠發揮出“百步神拳”的特殊優勢,然而卻沒有想到,這個距離反而讓李大魔頭的“術”占據了壓倒性的地位。
異界術道屠戮武道,就是占了距離上的優勢,現如今王繼傑自作聰明,卻弄巧成拙。
“這是術!”
李白打出一個又一個法訣,他根本不在乎遠處女學霸周雪雁將這一幕看入眼。
精神病患者的瘋言妄語,有誰會信?
“你彆想騙我,這是妖法!周雪雁,你楞著乾什麼?快來幫我!”
王繼傑將站在遠處看熱鬨的周雪雁當成了救命稻草,認為對方即使不能打,也一定有辦法解決當前的困境。
他試圖想要逃跑,可是腳下接連絆蒜,又栽倒在爛泥田裡,把自己弄的狼狽不堪。
不僅方才被黃豆粒擊中的部位依舊酸疼不已,影響了活動幅度,空氣中似乎還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牽扯住王繼傑的動作。
田裡鬱鬱蔥蔥的稻苗才齊膝高,下麵全是爛泥,有的地方還鑽著泥鰍,黃鱔,田螺,田雞,田魚,甚至是小龍蝦,運氣不好還會踩到蛇。
尋常人連跑都跑不起來的爛泥田,就算是武者也隻比普通人稍稍快上一些,十分勉強的深一腳淺一腳,相當費力。
不緊不慢追上來的李白像是站在水麵上一般,連鞋底都沒有濕。
王繼傑在平地上都跑不過李白,更何況是爛泥田裡。
周雪雁似乎聽到了王繼傑的叫喊,提起裙角試著走下稻田,可是沒走兩步,就被爛泥粘住了鞋子,她乾脆赤著腳踩倒稻苗,一步步深入。
可是與王繼傑的期望完全不同,周雪雁根本都多看他一眼,卻是直直走向趴在稻田裡的另一個難兄難弟,汪武。
麻醉氣體的效果正在消失,再加上稻田裡的冷水一激,汪武有些迷迷糊糊的恢複了些清醒。
咕呱!
一隻三道杠的田雞從眼前跳過。
有人在搬動他的身體,還有連續的清脆金屬撞擊聲。
手腳突然一陣鬆快,汪武意識到有人替自己解除了鐐銬。
他用力睜大眼睛,想要感謝那個讓自己不用再保持著彆扭姿勢吃泥的人,可是在下一刻,汪武整個人如墜冰窖。
那張美麗的麵孔,恐怕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可是……汪武寧可永遠都不要看到。
“雪,雪雁!”
表情十分難看的汪武從口中吐出這兩個字時,他都快要尿了。
不是憋的,是嚇的!
“阿武,我們又見麵了,還記得嗎?我們小時候,有一天,一隻小鳥從樹上的鳥窩裡掉了下來,我在樹下大哭,你托著小鳥爬上樹頂,勇敢地把它送回窩,可是卻把自己的衣服給弄破了,因此被狠狠打了一頓……”
周雪雁目光迷離,扔掉打開鐐銬的發卡,伸手摸上汪武那張沾了泥水的臉龐。
“雪雁!”
汪武的表情看上去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肌肉不斷抽搐著。
啪!
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人渣!”
周雪雁的手指在即將觸及汪武的臉龐時,突然反手一抽,變成了一記結結實實的耳光。
“雪雁,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瘋子就是瘋子,喜怒無常,天曉得接下來會乾什麼,為了自己這條小命著想,汪武隻能硬著頭皮說好話,他做出一副努力悔改的模樣,希望能夠讓周雪雁放自己一馬。
“重新開始?”
女學霸的目光又開始迷離起來,往昔的記憶又浮上心頭。
正當汪武露出希冀的神色時,對方卻拿出一支淡藍色的試管。
“把這個喝下去,我們就重新開始!”
周雪雁笑眯眯的看著汪武,希望他能夠做出讓自己滿意的選擇。
滿懷希望的汪武卻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這支試管內的液體顏色讓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是,是那個?”
一年前,汪武曾經就用過這種顏色的液體,製作出一碗香甜的彩虹奶昔。
“你說呢?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我再還給你,我有你也有,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
周雪雁晃了晃手中的試管,拔掉瓶塞,表情十分認真。
那股子含有芳香烴類物的淡淡香甜氣味證實了汪武的猜測。
他搖著頭,拚命往後退,也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子力氣,手腳並用的從稻田裡爬了起來,想要從這個女瘋子麵前逃走。
“哈哈哈!喝了它,我們重新開始!”
周雪雁向連滾帶爬的汪武示意著手裡的試管,發出帶有瘋狂意味的笑聲。
“這個瘋子!”
汪武在心裡這麼說,王繼傑卻直接說了出來。
見到瘋子說彆人瘋子,李白不禁好笑地說道:“你自己也不是瘋子嗎?而且還是武瘋子!”
何老宗師的親傳弟子被他踩在了腳下。
武功恢複了又怎麼樣?
充其量聚氣境中階的渣渣,李白一根手指頭能夠打十個。
“我不會放過你的!”
吃著泥水的王繼傑拚命掙紮,卻連泥點子也濺不到李白身上。
就像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所有汙穢隔絕了開來。
“李白,抓倒他,我就是你的!”
周雪雁並沒有去追汪武,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不慌不忙,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前男友逃之夭夭。
“何必呢?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開心!”
李白歎了口氣,腳下收力,任由王繼傑像王八一樣往前爬出數米,然後頭也不回的發力而逃。
女學霸心魔難解,恐怕就算是報了仇,執念也未必能夠完全放下,說不定會另立宏願,殺儘天下渣男,這簡直了……
巧合的是,王繼傑和汪武不約而同的選中了停在田間小路上的依維柯,在稻田的泥水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而行。
武者的速度比汪武更快,王繼傑後發先至,搶先上了依維柯,當即發動車輛。
幾百米開外,許多人影正奮力奔跑著,警察主力終於趕到了。
“等等我,帶我走!帶我走!”
換作其他時候,汪武寧可等警察也不敢私自逃跑,可是現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那個女瘋子越遠越好。
王繼傑用力踩下了油門,依維柯由靜止狀態開始加速,車輪越轉越快,而且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當攔在前方的汪武察覺到不對時,依維柯已經一頭撞了上來。
“啊!”
依維柯狠狠抖動了一下,慘叫聲戛然而止。
車輪毫不留情的從汪武身上輾過,雖然隔著二十幾步遠,依然可以聽到骨頭劈哩啪啦被生生輾斷的聲音。
3.5噸左右的車體自重,哪怕分攤到四個輪子上,壓過大活人的身體,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懸念。
汪武變成了一塊肉餅,遠遠看上去就像一隻被車輛壓過的耗子,連粉紅色的內臟都露了出來,死的不能再死了。
呯!
一聲悶響。
依維柯的擋風玻璃和左側車窗上突然糊上了一灘液體,正在加速中的車輛莫名失控,歪歪扭扭的一頭栽進了路旁的溝裡。
李白看得分明,糊到車窗玻璃上的是血,他回轉身,看到一名警察剛剛解除了伏臥射擊姿勢,端著狙擊步槍從地上站起來。
那是一杆由SVD改進而來的警用85式狙擊步槍,是五百米內一槍爆頭的好東西。
現場射擊距離不到兩百米,爆頭簡直是小兒科。
“你早就知道?”
毫無驚訝之色的周雪雁望著李白,想要看出一絲端倪。
“你不也是一樣嗎?我可是碩士學曆!”
李白指了指自己,學霸也沒什麼了不起。
雙方玩的都是同樣的借刀殺人把戲。
周雪雁想要借李白這把刀乾掉自己的前男友,而李白玩的更高明,卻是連環計,給了警方就地擊斃王繼傑的借口。
誰說精神病殺人不償命,通常都是在當場直接就乾掉了。
能夠幸運得到法律審判的,那是另一回事。
“可惜他沒有喝下當初給我的毒藥!”
大仇得報,周雪雁卻半點都高興不起來,望著自己手中的試管,表情陰晴不定。
“正好口渴了!”
李白在稻田裡,如履平地的走過來,一把奪過那支試管,往自己嘴裡一倒。
隨後衝著周雪雁笑了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世間最毒的不是毒藥,而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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