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清田十一郎與青木森望二人同時露出駭然之色。
同為北海道武者的阿伊努人摔跤王出原陸光生生折斷了槍術名家井上仁的鬼泣槍。
手中沒有槍的槍術名家還能叫作槍術名家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
“井上君,讓我送你一程吧!”
說時遲,那時快。
北海道摔跤王出原陸光丟開手中折斷的鬼泣槍,同時一個飛撲,以摔跤技鎖住失去了手中兵器的井上仁。
趁你的病,要你的命,當他正要發力以抱殺之勢勒斷對方的骨頭時,一抹徹骨的寒意劃過自己的雙手。
兩隻緊握在一起的手脫離了出原陸光的胳膊。
“啊!”
北海道摔跤王發出難以置信的慘叫。
陷入即將筋斷骨折危機的井上仁帶著一身鮮血輕輕巧巧的脫身而出。
在他手上,握著一支鋒利的尖刀,光可鑒人的刀刃上卻滴血不沾。
場外爆發出一片驚呼聲。
誰能想到失去了手中兵器的井上仁身上竟然還藏著一柄尖刀並以此翻盤逆轉。
不是說好的槍術名家嗎?
怎麼又變成了近戰刀手?
慘遭斷手的摔跤王出原陸光真是一點都不冤。
“咦?這,這不是……”
清田十一郎瞪大了眼睛,他認出了那柄尖刀。
自己花了不少代價才弄到手的魚刀“如意切”,果然刀如其名,無論是切魚還是切手,都能夠順心如意。
“出原君,你敗了!”
站在五步開外的井上仁勝不驕敗不餒,語氣依舊平淡,並沒有繼續追擊。
“啊!我,我要殺了你!”
雙目赤紅的出原陸光仿佛因為疼痛和憤怒而失去了理智,揮舞著齊腕而斷的雙臂惡狠狠的向井上仁撲來。
場外的急救人員準備好了擔架和血漿,隨時準備上場。
儘管出原陸光失去了雙手,戰鬥力大降,但是他並沒有喊投降,所以生死鬥依然在繼續。
“出原君,請冷靜!”
同為北海道出身,顧念鄉土之誼,井上仁並沒有趁機下殺手,麵是讓開幾步,躲過了出原陸光的撲擊。
“死,你給我死!”
這位斷手的北海道摔跤王一心想要翻盤,殺死對手。
雙腕的劇痛刺激的他直發狂。
至於同鄉什麼的,那是不存在的。
“對不起了,出原君。”
井上仁人如其名,還保留著一絲仁心,信手一劃,“如意切”劃過出原陸光的小腿,這位身形魁梧的摔跤王推金山倒玉柱的轟然撲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啊啊啊啊!”
阿伊努人在地上抓狂,卻偏偏無可奈何。
噴湧的鮮血甚至比方才更加慘烈,幾滴血珠甚至飛到了東條宗守的臉上,他察覺到濕意,隨手一摸,當即骸然變色。
內藤信一更是麵無人色,哆哆嗦嗦地說道:“出原君瘋了!快讓他下來吧!”
“不,不,再等一會兒!”
東條宗守卻死活不肯鬆這個口。
場上的北海道摔跤王雖然已經狀若瘋狂,戰力大失,可是戰意仍在,萬一得手了呢?
那個槍術名家實在是太心軟了些,說不定會有機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儘管出原陸光是北海道成名的高手,但終究是一個下賤的部落民,既然錢已經給足,那麼死了也無所謂。
“啊!啊!”
在地墊上徒勞瘋狂撲騰的出原陸光卻始終觸碰不到井上仁,這注定是一場慘敗。
五分鐘後,大量失血的摔跤王越來越虛弱,聲音也越來越小,臉色灰敗的如同死人,任誰都知道,他已經再也沒有翻盤的力氣。
“還是不行啊!”
內藤家主一臉失望。
那個槍術高手暗藏的魚刀成為了一刀定勝負的殺手鐧,最終結果也沒有任何改變。
“該死!”
最終沒能看到奇跡發生,東條宗守一陣咬牙切齒後,長歎了一口氣,他擺了擺手,大聲道:“這一局,我們認輸!”
一個重傷垂死,一個毫發無傷,勝負早就分出,隻不過他一直抱有一絲僥幸罷了,現在看來,這絲僥幸也已經完全破滅。
就算是他不開這個口,最終的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還不如乾脆利落的認輸,至少在表麵上還能夠好看一些。
場外等候的醫療人員飛快衝了上去,開始應急處理奄奄一息的北海道摔跤王,嗎啡,腎上腺素,血漿,可勁兒的上,待稍稍控製住傷勢後,便一起抬了下去。
清潔人員則開始清除覆蓋住草坪的地墊上散布的血跡,麻利將其恢複如初。
“哇!贏啦!”
“好厲害的刀啊!”
清田與青木兩家的小字輩們爆發出一片歡呼。
一贏一輸一贏,讓生死鬥雙方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
雖然取得勝局,可是井上仁卻絲毫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望著出原陸光被抬走的方向,有些意興索然的歎了口氣。
同為北海道的武者,卻落得自相殘殺,實在是讓人失落。
“八嘎!”
東條宗守痛罵了一聲,卻又無可奈何。
高手過招,往往就在幾個回合內勝負立判,長槍折斷的那一刻起,雙方都沒有想到這位槍術名家竟然還身藏利刃,哪裡有什麼近身缺陷,出原陸光以為得手,卻是踏入陷阱,自投羅網。
簡直是藏的太深了。
“接下來,不好打了啊!”
內藤信一與清田十一郎兩人在本陣內不約而同地說出這句話。
儘管雙方都有精心準備,重金邀請高手出戰,可是在開戰後卻並沒有出現自己最希望看到的一麵倒勝率,反而陷入了勢均力敵的拉鋸戰,這是最讓人糟心的。
“不能再輸了,這一局讓我上吧!”
東京劍豪水野亮和提著武士刀自顧自站起身來。
“水野君……”
東條宗守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說道:“請務必小心,如果不能力敵,還請自保為主。”
不論是俄羅斯鬼畜巨漢,還是北海道的部落民高手,在他眼裡都是可以犧牲的炮灰,被稱為最接近劍聖的水野亮和卻不是可以隨隨便便拿來犧牲。
窮文富武,能打的除了天賦驚人之輩以外,大部分都有相當的豐厚家底和影響力,水野家也不是東條與內藤兩家可以輕易招惹的存在。
故而東條宗守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美帝的頂尖大學喜歡招體育特長生,但是這些體育特招生的項目卻往往都是普通老百姓難以承擔的運動類型,基本上都是高爾夫、馬術、帆船等需要足夠經濟實力的體育項目,平民老百姓絕對玩不起這樣的高端運動。
階級永遠存在,而且一直固化,即使在東瀛,武者也有分上下貴賤之分,像水野亮和這樣的名門武者,上了生死鬥,對手也不敢輕易取其性命,即使拳腳無眼,可是誰也無法保證水野家日後會不會暗中報複,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忌憚不已。
“喲!是最接近劍聖的亮和,十一郎,這裡你看著點兒,該我上了。”
清田十一郎身旁,青木家家主說出了對方上場之人的外號,他握住太刀站起身來,渾身一陣劈劈啪啪作響。
他本想有機會發起玉龍旗挑戰東條與內藤兩家邀請的出戰者,可是對方的陣營裡卻有東京劍豪水野亮和與和歌山的大陰陽師今野洋介兩人,就足以讓人忌憚不已。
財閥之間的生死鬥果然沒有一次是簡單的。
“啊!最接近劍聖的……”
清田十一郎背後寒意直冒。
整個東瀛史上,隻有三個劍聖,塚原卜傳、上泉信綱和宮本武藏。
像同樣知名的佐佐木小次郎、柳生宗嚴和伊藤一刀齋等開宗立派的頂級劍客終究是差了一籌,畢竟沒有得到天皇的赦封,算不得劍聖之名。
“哈哈哈!十一郎,我去也!”
高手難尋,更何況還是來自於東京的頂級劍豪,青木森望見獵心喜,哈哈大笑著登場。
此時,場外的大銅鑼才被敲響。
正在清理場地的清潔人員慌忙退場,地墊上還保留著些許濕意,在陽光下緩緩散去。
“青木前輩,在下新陰流,水野亮和,請賜教!”
比青木家主年輕了十幾歲的東京劍豪拔劍擺出架勢,刀刃如鏡,映出對麵的人影。
“水野君,讓我們一分高下吧!”
親自上場的青木森望緩緩拔刀。
東瀛刀具雖然鋒利無匹,卻往往都有鋼過易折的缺陷,持續砍擊會容易出現崩刃、卷刃、變形甚至折斷等問題,因此東瀛古代戰場上的武士們往往會攜帶多把刀具出戰,砍折一把換一把,這一幕經常會出現在東瀛的古裝影視劇裡麵。
可以鏖戰三百回合的神器那是不存在的。
不過現代化的冶金工藝卻讓武士刀的壽命問題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緩解,尤其是粉末合金的出現,能夠讓刀具既保持鋒利,又不失韌性,大大處長了刀具的可持續戰鬥力。
水野亮和與青木森望二人互相走了半個圓圈,不約而同的拉近距離,兩支武士刀在一瞬間就完成了由極靜至極動的轉換。
當當當當……
連續交擊十餘次,兩個身影倏忽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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