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退到屋裡,將外麵那些東西放近一些。”
李白乾脆放下了紅外熱成像儀,他光憑著肉眼就已經足以看到院牆外那些鬼鬼祟祟的“魑魅魍魎”,心裡大致有了數。
“我聽你的,要是敢靠近了,哼哼!”
老陳頭揮了揮木棍,呼呼作聲,老頭也不是吃素的。
薑到底還是老的辣,手電筒照臉配合棍子狠抽,一般人在猝不及防下很容易中招,直接被抽到毫無還手之力。
兩人小心避開地上的斷磚亂石和齊膝雜草,還有凹凸不平的坑坑窪窪。
剛走進第一進的前廳,李白卻突然停下腳步。
年頭不知多久的大門半塌,前廳是一個回字形結構,廊下一圈水溝圍著天井,幾口破石缸堆在一起,早已經不複往日的輝煌。
“怎麼了?”
老陳頭的手一直在哆嗦,雖然嘴上在堅持唯物主義,但是身體卻很老實的慌得一逼。
“下麵有地道!”
李白踩了踩地麵,琉璃心半徑三尺,恰好察覺到腳下有異樣。
地麵深入兩尺半以下,竟然是空的,琉璃心的作用距離雖然受到天地規則壓製,探知不全麵,但還是能夠感知到兩人比肩的寬度。
腳下輕踏地麵,罡氣一放一收,雖然比不上琉璃心那麼精細,卻大致摸清楚了情況。
那是一條兩人並肩寬,高約六尺的石砌通道,質地粗糙的長條石塊之間咬合極為緊密,粘合物不似水泥,外層又有木炭和高嶺土隔潮,顯然在建造時頗為講究。
“地道?這村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陳頭越發覺得這個天坑村裡裡外外透著不簡單,居然還能玩地道戰,這可是大工程。
南方山區不比華北平原,大鏟子挖下去,又是土又是石頭,有時候還會冒水,稍不小心就會垮塌,像李白察覺到的這條地道,在工料方麵就用了不少心思,決不比地麵的建築簡單多少。
李白搖了搖頭,有些不確定的推測道:“大概想要掩飾什麼秘密吧!”
他說完,在前廳裡麵飛快的走了一圈,老陳頭看著他這般動作,一時半會兒不解其意。
實際上則是利用琉璃心將副本地圖刷了一遍,地麵下方的隱秘全數了然於胸。
李白沒打算細說,拖著依舊是一頭霧水的老陳頭躲進角落裡。
老陳頭嘀咕道:“難道有人會從地下鑽出來?”
“噓!看表演。”
李白作了個安靜的手勢。
月黑風高,前廳大部分地方都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兩人蹲在角落裡麵,十分隱秘。
好在老陳頭手上的蛇鱗殘留氣息早就驅走了附近所有蛇蟲鼠蟻,說不定這會兒要備受滋擾。
院子外麵的動靜忽遠忽近,各種怪聲匪夷所思。
倒是老陳頭和李白沉得住氣,蹲在原地紋絲不動。
嗞嗞嗞……嘩啦!
前廳與後廳接連響起磚塊摩擦和滾落撞擊聲的聲音。
幾個黑乎乎的身影仿佛平空出現一般,從地下和不起起的角落裡鑽了出來,其中一個雙眼發出明亮的光芒,在黑暗中照亮了一小片區域。
若是換作其他人,哪怕知道是活人扮的,估計也得帶著鬼哭狼嚎奪路而逃,卻哪曾想到李白與老陳頭非但不跑,反而將計就計的藏了起來。
那幾個身影左右張望,試圖找到二人。
可是前前後後巡視了半天,連個影子都沒有找到。
破破爛爛的院子雖然鬼氣森森,淩亂不堪,但是也同樣容易找到藏身之處。
“他們不在?”
其中一個“鬼影”突然開口,竟然不再是古怪的聲音。
“他們就在這裡。”
有一個“鬼影”接上話。
跟李白躲在一塊兒的老陳頭差點兒脫口而出,這個聲音聽得分明就是天坑村的三合一村長。
兩人在飯桌上推杯換盞的聊了很久,對彼此的聲音自然十分熟悉。
村長帶頭,真是帶的一手好頭!
一旁的李白沒有吭聲。
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不僅稀薄,而且凝滯遲鈍,煉化非常不易,根本沒有妖魔鬼怪們的生存空間。
即使是不可一世的破劫境妖王,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屈服於天地規則,躲入小洪璃的璃珠領域,平時不敢輕易逾越一步。
更何況是那些不知來路,亂七八糟的小妖小鬼兒,所以哪怕有什麼鬼神,也絕對是人假扮的。
從一開始,李白就當作一場免費的沉浸式實景“鬼屋”遊戲。
老是說城裡人會玩,但是現在看來,分明是村裡人才是真的會玩。
“沒找到他們啊!躲哪兒去了?”
這是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嘶啞刺耳,如同鐵刷子在刷鍋。
她佝僂著身子,披頭散發,身上掛滿了布條,在那對光眼的照映下,朦朦朧朧的仿佛山精鬼魅,光是這一個打扮,就足以駭得人背後汗毛直豎。
扮成其中一個鬼影的村長老頭聲音沙啞地說道:“開燈吧!”
啪!
伸手不見五指的廢棄宅院前後廳驟然亮了起來,沒想到這座破敗不堪的老舊建築裡麵不僅通了電,居然還安裝了不少燈泡。
這些光源的位置在白日裡毫不起眼,一旦被點亮,立刻使整個院子裡裡外外變得有如白晝。
“陳師傅,李先生,請出來吧!”
扮成鬼影的村長老頭眯起眼睛左右張望。
“真是一出鬨劇。”
老陳頭從藏身之處站了起來。
“老先生,請出來吧!”
聲音如同鐵刷子刷鍋的老太太明明正對著老陳頭的位置,卻仿佛視而不見。
“這隻是一個玩笑。”
另一個老頭依然在不停的四下打量。
這些裝神弄鬼的家夥無一例外都是村子裡的老人。
“喂,我說,不要再開玩笑了。”
老陳頭衝著對方招了招手。
“人還是不在,一定是偷偷溜走了。”
老太太佝僂著身子。
“喂喂,我就在你們麵前,沒有看到我嗎?”
老陳頭也察覺到異樣,回過頭來衝著身後的李白說道:“他們這是怎麼回事?都瞎了嗎?我明明就站在這裡,竟然一個都沒有看到。”
李白笑了笑,說道:“因為……我們現在是鬼?”
老陳頭沒好氣地說道:“果然是你在作怪!”
難怪這些人沒有看到近在眼前的自己和李白,一定是這小子弄出來的名堂。
去年湘西一行,就見識過了李白的手段,便知道絕不止是朝九晚五的坐診醫生那麼簡單。
不過這個村子一點兒都不老實,老頭兒老太太上了年紀就應該好好歇著,偏偏要裝神弄鬼來作弄兩人。
好在他倆都有心理準備,換成其他人,搞不好非得要嚇出個好歹不可。
“來而不往非禮也。”
李白趁機拽了個文,對方在開燈的時候,他偷偷打了個響指,使得自己和老陳頭處於一種被真正無視的“隱身”狀態。
除非是遇到意誌堅定的人,否則這種能夠引起下意識無視的暗示效果相當好用,人腦的處理能力有限,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再加上老眼昏花,時值後半夜精力不濟,就算是麵對麵,對方的眼裡依舊不會有二人的半點存在。
老陳頭不想自己一直被這些扮成鬼怪的村民們繼續無視下去,徹底揭開“鬨鬼”才是正經理,當即催促道:“趕緊的。”
“好吧!三,二,一!”
啪!
李白打了個響指,解除了心理暗示。
“啊!”
前廳裡麵爆發出一片歇斯底裡的尖叫。
驟然出現在老村長等村民眼前的老陳頭嚇了他們一大跳。
腳步聲飛快傳來,後廳和院外的扮鬼村民一下子湧了進來,約有三四十人,幾乎整個村子裡的人都到齊了。
這是全民鬨鬼的節奏啊!
從頭到腳披著一塊大黑布的老村長心驚肉跳地問道:“你,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就在你們麵前站了好久了。”
老陳頭翻了個大白眼。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齊齊後退,露出驚駭的神色。
扮鬼玩到脫,終於自己嚇到自己。
李白則靠著牆,沒打算搶老陳的風頭。
陳副會長才是正主兒,自己隻不過是個打醬油的司機。
“你,是人,是鬼?”
老村長丟開罩在身上的大塊黑布,露出三道杠長短運動衫,瞪得眼睛,不斷上下打量著老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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