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孫子仍然在疑惑,爺爺李德說道:“都是幼兒園穿開襠褲時候的事情,你怎麼可能還記得?!”
相隔距離都快二十年,什麼記憶都會開始變的模糊。
人的大腦就像固態硬盤一樣,隨著時間推移,而不斷丟失數據。
“老實說,我也不記得了。”
章蓉也很誠實,自然能夠理解李白的疑惑。
“哦!”
李白點了點頭,繼續開著車。
老李家不是三代單傳,也不是從石頭縫裡麵蹦出來的,上上一輩兄弟姐妹眾多並不奇怪,但是再往後,三代甚至四五代單傳就很常見了,一旦失孤或丁克就是滅門,這是計劃生育的鍋,經濟越發達,老百姓就越不想生,特麼愛誰誰,哪管他死後洪水濤天。
章蓉喊李白的爺爺叫大舅爺,叫李白的奶奶為大舅奶奶,和李白是平輩,這份表親的血緣關係已經在三代開外。
李白的奶奶林曼鳳解釋道:“小蓉去年畢業,一直沒有找到工作,今年打算到湖西市來看看,這次陪我和你爺爺過來,先熟悉熟悉情況。”
這個年輕的姑娘不止是一路照顧二老和幫著拎包提行李,還有想要到湖西市找工作立足的心思。
畢竟湖西市是經濟比較發達的東南沿海省會城市,平均工資屬於一線序列,好的工作也相對多一點,所以趁著過年的時候,跟著二老過來碰碰運氣。
更何況湖西市這裡還有親戚,多少能夠照顧一點,免得人生地不熟,被本地人給坑了,古今中外,欺生是本能,並沒有地域的關係。
李白轉動方向盤,順口問道:“表妹學的是什麼專業?”
他原本是來接爺爺和奶奶的,並不介意再多一個親戚,無非是加雙筷子,不差這點兒夥食費。
李白的奶奶林曼鳳繼續幫著說道:“大專,會計專業,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財務工作,小白,你也給幫忙找一下。”
會計專業是適合許多女孩子的學曆專業,空調,辦公桌,打打電腦,翻翻賬本,偶爾跑跑銀行,也就月底和月初忙一些,平時還是很清閒的。
比坐前台搞行政要有前途,怎麼也算是一門技術性工種,如果順著這條路不斷考證,中級會計師,高級會計師,注冊會計師,也不能不說,這是一條非常不錯的職業規劃。
與表哥李白的學曆相比,章蓉的自卑感就油然而生,她自嘲的說道:“不是985,也不是211,隻是普通的野雞大專。”
正因為是混出來的文憑,彆說二本,連三本都算不上,再加上個人有些挑剔,所以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令她滿意的工作。
這種情況在應屆畢業生當中很常見,隻要工資高,又要工作輕鬆,還得體麵的工作,在經濟大環境好的時候或許能找到。
但是在當下的經濟寒冬,又不是領導家的親戚,當然是想都不用想,找工作自然成了老大難,比找男朋友還困難。
聽說有親戚在錢江省的省會城市混的還不錯,便巴巴的跟著大舅爺和大舅奶奶過來看看,試著碰碰運氣,能不能找一個好工作,不管怎麼樣也比在小鄉鎮裡的小單位混日子要強。
“小蓉現在還年輕,找個穩定一點的單位,彆找個月開工,下個月倒閉物,工資過得去就行,等有了工作經驗,過兩年再換更好的,飯要一口口吃,路也要一步步走。”
奶奶補充了情況,既然是家裡的親戚,如果能夠幫上忙的話,自然是要幫一幫的。
親族就是這樣,你幫我,我幫你,怎麼也比外人更可靠。
“小白,你這裡不為難吧?”
爺爺李德怕孫子李白在湖西市落戶立足沒兩年,人頭還不熟,沒什麼門路,不好隨隨便便的承諾。
“小事情,我幫著問問看!”
區區一個財務方麵的工作,李白表示沒有壓力,就算是朋友那裡安排不了,他自己這裡也能輕鬆消化掉。
老實說,幫親戚安排工作這種事情,也是要看人品的,如果靠譜倒還罷了,算是多了一個放心的心腹。
要是碰到一個垃圾坑貨親戚,還是早點送瘟神的比較好,萬一被遭災惹禍的牽連到,那就是實在犯不著,在現實中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不過僅憑這兩三句話,李白就已經估摸出這位表妹的性子。
沒什麼壞心眼,就是有點天真,等接受完社會的毒打,差不多就應該學會麵對現實,知道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不會有那麼多奢望。
“表哥,你們醫院裡招不招人?”
果然是很天真爛漫,章蓉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李白所在的單位,一是可以得到親戚的照顧,有熟人不容易被欺負,二是醫院也能算作不是鐵飯碗的鐵飯碗。
李白語氣平靜的說道:“這個是有編製的。”
言下之意就是沒那麼容易得到這樣的崗位,想要獲得事業單位編製的難度和考公務員沒什麼區彆。
至於事業單位裡麵的合同工,乾的比正式工多,拿的比正式工少,平時受累受氣,功勞被領導摘桃子,出了事又要替人背鍋,這樣又有什麼意思呢?
(其實一直沒弄明白中國憲法第一章總綱第六條“社會主義公有製消滅人剝削人的製度,實行各儘所能、按勞分配的原則。”究竟是什麼意思?)
“哦!”
章蓉顯然是知道其中的難度,多半曾經做過事業編製和公務員的美夢,最終結果嘛……夢碎完全是理所當然的事。
要麼有學曆,要麼有能力,要麼就得有關係,三樣裡麵一個都沒有,憑什麼要事業編製,考公務員,還不如早點去睡,夢裡麵什麼都有。
“小蓉,彆好高騖遠,先腳踏實地的做兩年,彆跟之前那樣做兩天又不乾了,錢多錢少是一回事,先把工作經驗積累出來再說。”
李白的奶奶林曼鳳提醒這個姑娘,在大學畢業後的半年多時間裡,連續換了十幾份工作,時間乾得最長的沒有超過一個星期,這個樣子能像話嗎?
實際工作經驗一點兒也沒有積累下多少,麵試經驗倒是攢了許多,弄到現在,連工作都不願意去找,都快變成了宅女。長此以往,人還不得廢了。
儘管又是老生常談,但是長輩的話又不好頂撞,章蓉不情不願的說道:“知道了,大舅奶奶。”
李白開著車一邊說道:“不著急,在湖西市玩幾天,等過了年再找工作,現在年前大家都想著放假,也不會有多少單位招聘,年後的機會多一點!”
他說的是事實,一過完年,許多人都直接辭工了,不少單位都會忙著年後招人,填充空缺的崗位。
等年終獎到手,做的不如意的人會選擇跳槽,留下來的位置將會成為新人的機會,人才就是這樣流動的。
沒過一會兒工夫,桑塔納2000回到了天華精舍小區。
“表哥,你住這兒?多少平方?有幾室?我們住下來方便嗎?”
看到天華精舍小區一排排六七層的居民樓,章蓉一臉羨慕,任何一個省會城市的房價都不會低,為買一套房,掏空六個錢包,還得搭上養老錢,這是很司空見慣的事情。
表哥李白踏上社會工作崗位也就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已經在湖西市這樣的省會大城市買下了房子,哪怕桑塔納2000不怎麼樣,但好歹也是車,如今有房有車,在同齡人當中多少也算是人生贏家。
“夠,夠,綽綽有餘。”
李白找到自己的車位,開始緩緩倒進去。
每一戶大平層在底樓架空層都有一間車庫,連同車庫門前的車位都是屬於業主的,意味著一戶擁有兩個車位。
對於買的起大平層的人來說,兩個車位是必需的,甚至還不太夠用。
桑塔納2000並不急著入庫,而是停在車庫外麵的露天車位上,這一塊區域不連帶附屬於車庫都不行。
如果有外人鵲巢鳩占,車庫裡麵的車就被堵住出不來了,所以開發商在賣樓盤的時候,都提前考慮到了。
“有兩室嗎?我去,這掛的是什麼?”
章蓉抬頭看了看大平層所在的小高層,隨即準備轉移視線去打量表哥家在的那些多層,卻意外看到小高層四樓與五樓外麵那兩層喪心病狂的屍體!
尼瑪!醃臘廠開到這兒來了吧?
李白的爺爺抬起頭打量了一眼,讚歎道:“鹹魚乾啊!這得一千多斤了吧?還有那麼多醃鵝醬鴨,香腸和豬頭,嘖嘖,這戶人家是土豪吧?”
連大戶人家都不足以形容這樣的晾曬規模。
“嗯,是土豪!”
李白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們上去吧!不是兩室,是兩層。”
小紅鯉的璃珠空間內氣候溫暖如春,穩定在20攝氏度以上,根本曬不了醃臘貨,一天就會有油薅味,兩天開始發臭,三天必然腐爛,根本沒法兒吃,所以隻能晾在外麵,趁著這兩天天氣好,多曬曬,醃臘效果能夠更好一些。
“哦,兩室,擠一擠應該沒問題。”
章蓉聽了個岔子,剛走兩步,卻被表哥李白叫了回來。
“喂,表妹,你往哪兒走,我就住這座小高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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