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粽粑跟芋頭(1 / 1)

第二百六十九章粽粑跟芋頭

“孝是品德修養的起點,是一個人最容易發現和培養的美德,一個人對雙親的孺慕是從小就有的,所以孝這個美德也最容易培養出來。因此曆朝曆代幾千年來對‘孝道’二字特彆重視,不孝是僅次於謀逆的第二大罪,由此也可以看出我國曆史上對個人品德修養培養的重視。‘禮儀之邦’,就是這麼來的。”

“在此基礎上,隨著年齡和閱曆的增長,會培養發展出其它的美德,對同輩親人,發展為悌;對朋友夥伴,發展為信;對上級,發展為敬;對國家,發展為忠;最後發展成對世間萬物的仁,這就是美德的集大成了。”

“然後這些美德,會表現在外在,表現為一套與人交往的模式,具有儀式感,這就是禮,也就是您剛剛說的‘規矩’。”

“孔子說過‘恭而無禮則老,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又說‘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重視道德的同時還要講究禮儀,內外還要統一,不能說一套做一套,這是我們李家溝民風形成的理論基礎。”

“所有的這些規矩,其實基本上都是在這套理論下形成的,比如擦桌子吧,即使客人長輩都下桌了,還是要從幾方朝自己這方抹,而不是把臟東西往客人和長輩坐過那幾方推,這就包含了‘恭’,‘敬’,‘慎’這幾方麵的思想內容。”

“比如見到老人要停止打鬨讓到路邊,這裡麵包含了‘孝’,‘仁’,‘恭’的思想內容。”

一席話說的三人連連點頭,白嬸說道:“中華文明真是博大精深啊,皮……娃,你這番話很有見地啊,你也是研究傳統文化的?”

李君閣說道:“我不算啥,我就是一個愛好者而已,這些道理都是我李家溝的老祖宗,對了,就是Alice和Shirly的曾祖父,他教給我的,我最多是有所發明而已。”

說完搖頭道:“不過我國近代積貧積弱,引起了知識分子們的反思,曾經在學術上形成了對儒家思想清算的態勢,認為這些都是糟粕,一度引來社會的普遍唾棄。隨著近年來國力的增強和民族自信心的提振,才重新得到重視,不過效果嘛……算了,有人開始重視,總比沒有好。對了,我老伯跟老堂哥在美國都還好吧?”

白嬸點頭道:“他們都很厲害的!思遠教授,君樓教授都是我們學校很受尊重的學者。思遠教授是漢學家,主要是研究儒家文化,方向跟我的東亞民俗不一樣;你的sisterinlaw,瑜寧,就是他的學生。君樓卻是計算機專業的專家,研究的好像是數字思維還是AI,這個跟我的專業跨度太大,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李君閣搖頭,四爺爺這一支全是學霸,難怪倆妹崽這麼囂張,都可以不用去學校,肯定也跟家裡那一群學校的坐地虎有關,這學校腐敗看來到處都有啊。

換了話題說道:“我們那地方還比較閉塞,待會還要坐船才能到,不過風景很不錯的,吃的也不錯,對了你們都會用筷子吧?”

白嬸笑道:“這個我很清楚,五溪一號是不是?在遊戲裡坐了不少次了。”

芋頭說道:“二……皮,你網站的美術設計太漂亮了,現在我們專業好多同學都用它當做屏保呢”

粽粑也說道:“筷子也沒問題,我們經常吃中餐的,宮保雞丁,麻婆豆腐,甜……”

李君閣搶話道:“甜甜的是吧?我說你們學校門口的小中餐館子到底是騙了多少人啊?是不是我們蜀州人開的喲?”

粽粑攤手道:“不知道啊,反正老板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雷——果——誰——抔——該’!”

李君閣一拍腦門:“靠!廣東人!沒跑了!”

……

一路東拉西扯聊到夾川,大堂嫂跟外出打工回來的二堂哥李君安,二堂嫂萬佳也已經在碼頭等著了,李雨寧跟李雨多在一邊打鬨。

下車後幾人迎上來,又是一番介紹親熱。

兩個小的對白嬸芋頭粽粑好奇慘了,咬著手指頭卻不敢靠近。

待到李君閣將兩個小的拖過來,白婆婆粽粑哥哥芋頭哥哥一喊,立馬就放鬆了,圍著三人唧唧呱呱地說了起來。

李君閣對粽粑跟芋頭賊笑道:“看到沒?這就是我要給你們倆取小名的原因,什麼巴特叔叔傑克哥哥一聽味道就不對,再想跟鄉親們打成一片就難了。”

倆傻小子直點頭,二皮說得好有道理喲!隻有大堂哥在默默翻白眼:“給人取小名是你的怪癖好好不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好意思嗎?!”

看到碼頭上的五溪一號,粽粑直接吹了聲口哨:“So……cool!”

一行人上了五溪一號,白嬸拉著倆孩子挨著她坐,逗弄著倆小孩給他唱兒歌:“又哭!又笑!黃狗!飆尿!船兒兩頭翹……”

李君閣哭笑不得:“你們能不能說點好的?背一下‘鵝鵝鵝,曲項向天歌’也好啊……”

白嬸連連擺手說道:“不不不,這個就好,聽說你們國家的兒歌有種神奇的力量,可以預示國家的巨變,王朝的更迭……”

李君閣嚇得都想上去捂白嬸的嘴了,這話還敢亂說!連忙解釋道:“那是封建王朝!一群陰謀家搞出來,用來製造輿論攻勢的東西,什麼‘大楚興,陳勝王’,什麼‘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不能信的……”

白嬸天真的眨巴著眼睛:“可是你們的曆史書上……”

李君閣說道:“教您一個乖,史記之前的曆史書,您可以看明麵上的意思,至於以後的嘛,您得反著看,多看看書底下的東西……”

白嬸看了看老伯,若有所思的點頭:“嗯……這就是你們的家學吧?”

靠,這鍋更不敢背,李君閣隻好放著白嬸繼續逗弄娃子,跑去跟老伯老哥聊天去。

老伯正跟老哥介紹:“思遠,剛剛我們上船那個地方,就是縣城的老碼頭所在,左邊那一大片石灘叫石盤角,對麵是馬街子,當年馬街子是鹽倉所在,馬幫在那裡裝鹽入黔州。我們登船的地方是義渡碼頭,那時候紅水河上還沒有橋,最早是幾個大鹽商修來方便大家過河的……”

老哥指著長江對麵的一處高塔說道:“那裡還有一座白塔。”

老伯說道:“白塔原來叫江岸浮屠,建於嘉慶,曆時十二年,是官府主造,鎮定風水用的。塔上兩塊石碑文字我都還記得,一塊是‘裕縣富民’,一塊是‘振拔人文’,這塔的身份其實通過兩塊碑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相傳當年夾川地處兩河之間,形如一片竹筏,因此修了這個塔,意為纜樁,能將夾川縣定住,其實真正的現實意義,類似於航標而已……”

“不過民間附會又有另一個說法,那裡長江是不是彎成了一個大灣?傳說長江兩對岸鄉民不和睦,對岸有座墳風水好,老出大官,欺負對岸的鄉親,因此對岸一賭氣合力修了這座塔,所謂‘水如彎弓塔似箭,射倒對麵王巡按’,哈哈哈,也算是一個姑妄聽之的傳說吧……”

說罷又指著馬街子下麵一塊巨石說道:“那裡還有四個大字‘還我河山’,是當年抗日戰爭時期馮將軍來夾川募捐,號召抗日的時候,感於夾川士紳老幼踴躍捐款,欣然提筆留下的。”

李君閣大為欽佩:“老伯您太厲害了!四五十年過去了,老夾川的典故您都能記得清清楚楚,那白塔上的銘文我都不知道呢。”

老伯苦笑道:“雖然幾十年過去,可這故鄉的山水,時常都出現在我夢裡,想不記得都不行啊……唉,嶺外音書斷,經冬複曆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啊!”

李君閣牽手安慰:“老伯,回來了就好啊,盤鼇鄉跟李家溝,除了荔枝林子,變化不大,您兒時的記憶,應該都能找回來。”

五溪一號轉入五溪河,老伯繼續絮叨這這條河的故事,講當年老家的傳說,講老輩兒生活的艱辛,聽得所有人都唏噓不已。

船過盤鼇鄉,老伯就沉默了,眼睛裡閃動著淚花,不住的打量著兩岸,似乎恨不得將一切都帶進心窩最深處去。

等到李家溝出現在遠處,老伯就堅持要在老碼頭大榕樹那裡上岸,仿佛要把當年的記憶一點一點找回來。

沿著石板路往上,路過二毛家的小超市時,二毛的爺爺李良佐正出來吆雞娃,一看見老伯就喊:“遠娃子!哈哈哈你是遠娃子!我的天老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老叔緊走兩步,牽起李良佐的雙手,喊了一聲“小幺叔”,臉上是笑,眼淚卻下來了。

兩人雖然差著輩分,又已經出服,可年紀差不多,小時候也是玩伴,見麵就透著親熱。

這是李思信跟二毛也出來了,說道:“喲皮娃,把你老叔老哥接回來了?”

大家又連忙過來見禮,李良佐在老伯的肩膀直揉搓,眼裡也保不住淚,說道:“遠娃子啊遠娃子!聽說你都跑到地球那頭去生根了,你說你跑那麼遠乾求啊?!”

老伯赧然道:“是跑的有點遠……”

李良佐淚還沒收呢,又哈哈大笑道:“也不打緊,這不是也回來了嘛,咱哥倆這是四十多年沒見了喲!你不知道這人老了啊,時不時地就夢著小時候,每次都有你啊!誒,這是你外國媳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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