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解風情(1 / 1)

張雨清的青色布包據說是自己縫的,但是一點都不顯得廉價,反而很文藝,放在十幾二十年後的淘寶網上,大概可以開一個頗受歡迎的特色手工店。

這是一個在條件困難的情況下努力不輸人的姑娘,隻不過她的家庭背景江澈暫時還不了解,因為從外表和氣質上,根本看不出來。

他同樣不了解張姑娘這輩子到底是怎麼了,中了什麼邪,還是什麼毒……難道被下蠱?可是那些我也不會啊。

江澈不認為張雨清會被自己的外表殺傷,因為前世江澈也長這樣……結果被禮貌的無視了。

姑娘把包落下了,回頭來取,又呆了一會兒幫忙收完小攤,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江澈不能不送,是他自己說的怕治安不好,治安也確實不好。而且張雨清以朋友的身份過來,幫忙一個下午,連聲音都啞了。

“要不叫輛出租車吧。”江澈並沒有太刻意去裝窮小子的想法,當然也不至於沒事主動去說我多有錢。

“可是那得賣好多辣條啊。”張雨清笑一下,委婉拒絕說:“公交車站很近。”

末班車,玻璃車窗開了一條縫,冷風吹進來,過往的行人和車流不多,1992年末的慶州街頭略嫌破敗和荒涼,尤其夜裡。

公交車上也一樣,空空蕩蕩。

車子拐了一個大彎,人往右被甩出去一下,張雨清一手把包按在膝蓋上,一手拉住前方椅背,扭頭對後排的江澈說:“就這兒下。”

“哦,好……沒想到還挺近的。”江澈在車上其實走神了一會兒,他剛在想,如果張雨清主動問及林俞靜,該怎麼講。

大概可以承認喜歡表妹吧,她總不會去找阿姨、姨夫告狀。

告了林俞靜估計也不怎麼怕,她皮厚著呢,隻是會麻煩點。

但是張雨清從始至終一句都沒提,她是多聰明的人啊,有過先前那封信,這個時候她再主動去提林俞靜,無異於逼江澈表態。

落下風的時候逼江澈表態,那不是傻子是什麼?

張雨清是了解林俞靜的,所以她很相信,對於江澈這樣一個有野心,有想法,有行動的男人來說,自己才是更適合的那一個。

而這,要靠相處來讓他發現。

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車,繞過兩個拐角,路麵變暗,行人稀少。

說話好像隻是為了不顯得氣氛太陰森,有一搭,沒一搭。

打定了暫時委屈隱忍的主意,張雨清也想著自己的事呢,她覺得冬天真討厭啊,再大的胸,還是扛不住毛衣套棉衣。

“我現在要是說熱,把外套脫了……會不會太明顯?”剛想到這,張雨清被冷風吹得一哆嗦。

走在她側後方,江澈突然說:“對了,你表妹放假了嗎?”

看來他真的不知道,我才不接這茬。

張雨清扭頭問:“對了,你家遠嗎?”

咦,這樣對話也行?

江澈隻好回答說:“我家在越江省呢。”

這個信息是張雨清早就知道的,但是乾部異地任職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尤其當他們需要升遷的時候。

江澈沒說我家住在市府大院……張雨清鬆了一口氣,剛剛那個問題是為了岔開話題問的,太匆忙,欠考慮,問完她就後悔了。

就像管月梅說的,其他事她都可以坦誠,唯一要回避的一點就是這一點。

“我們一起來了很多人,男的找了家小旅館住大通鋪,不遠的。”江澈又說了一句。

“嗯。”

張雨清點頭的同時,兩人已經走到了一盞時明時暗的路燈下,拐角進去是條巷子,站這裡從亮處看暗處,隻見漆黑一片。

“我家租在這裡麵……你就送到這吧,裡麵黑,不好走。”張雨清坦然說。

租在這裡嗎?明顯的棚戶區。老實說這有點出乎意料,看來張雨清的家境並不好,江澈看了看,在這裡回頭就過了,開口說:”沒事,我連茶寮山上的夜裡都敢走,你忘了?”

“我記得。”張雨清抬頭看著江澈,恨死了1992年的這個冬天。

舊事重提,雨夜、山路、涼亭,畫麵在兩個人腦海裡都重現了一下,氣氛頓時有些曖昧。

“走吧。”江澈說完率先向裡頭走去。

張雨清跟上,走了一小段,主動說:“爸媽很早就離婚了,我跟著媽媽,前陣子,媽媽也下崗了,剛搬來慶州,所以……你不會瞧不起我的,對吧?”

她說這段話的時候笑容燦爛,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悲傷或自卑。

江澈被觸動一下,柔聲說:“當然不會,我家原來也是農村的呢。以後都會好的。”

“嗯,我也這樣想,等到我畢業後,就會好了。”

一隻碩大的老鼠從臭水溝裡爬上來,慢慢騰騰經過……

“撲,還是不撲?”張雨清猶豫了一下……這一撲安全係數實在太高,隨便都解釋得通,不順利收場也容易,不撲可惜了。

她做決定的同時,江澈指著大老鼠說:“你怕老鼠嗎?不怕老鼠的女孩子好像很少,林俞靜不怕。這老鼠真大,估計一般貓都乾不過它。”

“……”這都什麼啊,誰跟你研究老鼠啊,張雨清把已經傾斜出去身體硬拉回來,“我也不怕。”

江澈剛想開口。

一束手電光打過來。

“清兒,是你回來了嗎?”張媽媽整個人在光束後麵,距離擱了有三四十米,看不清人。

這要是剛剛撲了,被我媽抓住,看你怎麼辦?張雨清發現自己莫名找到點折騰惡作劇的心情,有點兒哭笑不得。

“嗯,媽你怎麼出來等我了呀。”張雨清連忙先迎上去,跑到媽媽身邊,扭頭說:“媽,我給你介紹一下……”

人呢?

“咦……”

竟然跑了。

…………

“還好我跑得快。”

江澈在街邊扭頭看了一眼,沒追來。

等了好一會兒,攔了輛車,回到旅館。

一屋子人都在。

“你怎麼了?”江澈剛想打招呼,一眼看到了麻弟嘴角的淤青。

“快收攤的時候,來了幾個人,什麼都沒說,衝上來把我攤子砸了……然後,就打了一架。”麻弟有點怕江澈責怪說:“打架倒是沒吃什麼大虧……對不起啊,江老師。”

“說什麼對不起啊,人沒事就好,知道對方是誰嗎?”江澈看他沒大礙,先問道。

麻弟搖了搖頭。

“跟你要錢了嗎?”

“沒有,就是衝上來就砸,就打。”

“……”

會是什麼人呢?

這情況還真的很難推斷,純粹沒事找事的混混?不會現在就有人眼紅下黑手了吧?

江澈出門,把鄭忻峰叫出來。

“明天弄輛車,就在攤點指尖打轉,遇到鬨事的,彆急,先把人跟住。”江澈說。

宜家前陣子已經在慶州開了一家店了,畢竟幾個月前,鄭忻峰就來考察過,弄輛車不算難,他點頭,說:“行,明天我看著。“

“帶我一個,帶我一個。”找三墩不知從哪衝出來,激動說:“澈哥,讓鄭總帶上我吧?”

江澈和鄭忻峰扭頭看看他,“你……現在還行麼?”

“我現在太需要打一架了。”趙三墩雙手握拳說:“要不然我都忘記自己是趙三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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