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土豪爸媽(1 / 1)

冬晴無雲,飛機頂著刺目的光暈,斜刺一片無垠的藍。

江澈喜歡飛機拉升的過程,偶爾機身躍動,突然沉那麼一下,偶爾心臟略微被擠壓,是一種有趣的感覺。

前世的後來,生意開始變得十分艱難的階段,他一度將蹦極當作發泄壓力的方式,直到完全失去驚恐感。

那時的他是那種可以全程撲克臉走完日苯富士急鬼屋的人,因為滿腦子都是事。

現在他很少想太多。

關於情感,不去傷春悲秋。

慌就那時慌了,幼稚就當時幼稚了,痛也允許痛一下,過後不是他都能抹掉,而是很快都會被他前世形成的自我防禦機製強行壓下來,壓到深處,暫時埋好。

這世界上很多被認為淡泊或“冷漠”的人,其實都是這種自我防禦機製在作怪。社會越進步,人類越如此。

關於生意,不去無謂糾結。

現在其實就是財富積累和身份獲得的階段,一年的積累過後,就算偶爾一敗,他也敗得起。至於鄭忻峰收購包裝廠這樣的設計,江澈更完全不會去糾結,因為他無比清楚,十幾二十年後,真正能生存得好的國企,不外乎兩個特殊,特殊領域,特殊權力。

像慶州市國營包裝廠這類大眾企業,隻要還是國營,就隻有兩個下場,自己慢慢死掉,或被人故意做死,私吞、拆賣。這些年有太多國企領導這樣完成“華麗轉身”,變成大老板。

穿著製服的空姐們躲在門後,偶爾探頭看一眼,躲回去,小聲議論著今天機上的半倉年輕適齡西裝男,嬉笑聲不時傳出來,又很快被乘務長喝止。

這幫家夥也一樣在偷偷議論著,哪個空姐笑起來最甜,哪個聲音好聽,哪個身材最好。

其實除了乘務長稍顯歲月痕跡,哪個都不差,這個年代的空姐仍然是真正的高端職業,令人仰望和遐想的存在,真正的萬裡挑一,也是真的漂亮。

王朔曾經寫過一部小說,就叫《空中小姐》,後來馮小剛拍了叫《永失我愛》,徐帆主演。

大概到2010年代後吧,護士跟漂亮早早脫鉤,而且脫離很遠,情況十分嚴重,空姐很快也跟著脫了,天使垂直落地,隻不過比護士好一些,還保留在端正的水平線上。

隔一會兒,微笑的天使們出現,手裡拿著航空公司定製的,帶有標識的胸針、領帶夾,說是要給航班旅客們分發贈送。

這年代飛的機上連鑰匙扣、開瓶器、撲克牌、扇子都有送。不過胸針和領帶夾,還是頗顯誠意。

機艙裡頓時熱鬨起來。

想想自己手下一大堆的單身男青年,又都剛被三墩的結婚喜酒刺激了一下。江澈朝後吩咐了一句:

“一個個傳下去,都說自己不會用,說的時候要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假的,故意的,然後讓空姐教你們……被打聽的話,就說是宜家或輝煌娛樂的經理,反正事後再約,名片隨便印。”

話傳下去了,很快反饋回來,問:“澈哥,好像很複雜啊,怎麼叫一眼看出是假的?怎麼弄?”

鄭忻峰扭頭說:“來不及解釋了,都注意觀察前排,鄭總我親自演示,你們學著做就好。”

江澈沒穿西裝,所以隻能是他教套路,鄭總來。

一名空姐來到鄭忻峰麵前,手托著領帶夾和胸針,“先生你好,這是我們航空公司的贈送的小禮物,請問您更喜歡哪一樣?”

鄭忻峰抬頭看著她的眼睛,微笑說:“真好看……我都想要,可以嗎?”

空姐猶豫了一下,扭頭偷看一眼其他同事,轉回來,點頭。

這就可以繼續了,鄭忻峰說:“那如果我說我不知道怎麼戴,你可以幫我嗎?”

“嗯。”

“謝謝。”

空姐一手微微掀開西裝領子,另一手小心替他扣上,彎曲的指節抵在他胸膛上,輕輕橫向劃過。

胸針彆好了。

鄭忻峰低頭看了看,又抬頭看她,笑著說:“謝謝,要是回去發現還不會,能不能給你打電話?”

空姐本身不那麼有錢,光鮮背後其實也辛苦,但是乘客身上一套衣服多少錢,一塊手表多少錢,大多逃不過她們的眼睛。她們在空中的一次次飛行,其實也是一場場“捕獵”,尤其這個年代,能坐得起飛機的人,並不那麼多。

鄭忻峰順利拿到宿舍電話,甚至知道了姑娘的排班,誌得意滿。

江澈在旁感慨著,還是九十年代好啊,等再過十幾二十年就沒這麼容易了,那會兒誰的套路都不淺。

剩下有部分膽大的開始有樣學樣。

最意外的是,陳有豎竟然也動了,隻不過他的套路不一樣。

他一天說不了這麼多話,也用不了這種口氣。

“不是你,我想要她的。”陳有豎竟然自己點人。

而且被他點到了。

人換過來,一個個頭十分高挑的空姐站在他麵前。

“我不會,你幫我?”他板著臉說。

“嗯。”空姐大概是個抖m,竟然沒抵觸,而且格外服從。

胸針彆好了。

“我不學,以後再幫我?”陳有豎問。

“好。”

“以後飛臨州就給我打電話。”他把電話寫給空姐。

“好。”

全程,他都沒笑過。

後麵那名空姐一次次經過身邊,他連搭理都沒搭理。

這樣竟然也行。

壯起膽子的人開始變多,套路開始亂了,人不夠分,有著落的開始幫忙約,讓空姐們下次帶彆的同事一起出來玩……

這趟旅程開始變得荷爾蒙和氣流齊飛,生動而有趣。

…………

飛機在臨州落地。

到機場外抽煙的時候,鄭忻峰順手把要來的電話扔進了垃圾桶。

人先各自回家。

江澈和鄭忻峰同乘一輛出租走了一段,下車,在街邊給店裡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到臨州了。

“不是說28才回嗎?”老媽店裡聲音嘈雜,大聲問:“你現在在哪?”

江澈說了位置,說:“我等公交,一會兒就到了。”

江媽說:“坐什麼公交車,行李不沉啊?你就站那,你爸馬上來接你了。”

老媽的語氣中透露著十足的底氣和有意壓抑的興奮。

等了沒太久,一輛車身一塵不染的長安麵包車在江澈身前停下來,江爸搖下車窗,一身西裝燦爛地笑著,招手,“澈兒,這呢……上車。”

上車,江澈左摸摸,右摸摸,激動道:“爸,這是咱家的車啊?”

“哈哈。”江爸笑一下,馬上穩住,淡定說:“想著有用,也不貴,就買了輛。”

“那倒是”,江澈配合說,“有車店裡進貨也方便,省得爸你再擠公交車。咱家現在三個店了吧?”

“四個了。”江爸手握著方向盤,輕輕搖了搖頭,波瀾不驚說:“不過買車不為這個,是咱家準備辦服裝廠了,你媽說要給你個驚喜,所以才一直沒跟你說。”

這就……辦廠了?

這一刻江澈的感覺:

明明可以當富二代,為什麼我還要自己奮鬥?

這把看起來真可以躺贏啊,土豪爸媽會ca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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