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孟月來了,陸恒自然不能馬上走。
“李姐,車子手續我已經幫你辦齊全了,不過你喝了酒,還是明天來提車吧!”
李孟月眼神有點迷蒙,飯局從中午開始,能上那個飯局的人分量不都簡單。有蒼首區副區長,財經辦的辦公室主任,電視台的台長等等,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建行初到蒼首區開分行,需要跟這些頭頭尾尾打好關係,她又是現場唯一一個女流之輩,隻好做足東道主的本分,一直喝酒。
不過既然能被建行總部派到分行當行長肯定有過人之處,這酒量就是其中之一,愣是從中午飯局喝完之後,又另跟一些開了一局。下午談了很久,突然想起答應過一個青年要去提車,作為一行之長,肯定是重然諾的,正好該說的也說完了,於是急匆匆的趕來,至於酒勁還沒完全散去。
李孟月不介意的說道,“酒勁散得差不多了,能開車的,”
陸恒皺起了眉頭,酒駕是他最討厭的一件事,他前世有一個很要好的兄弟因為酒駕鬨得工作沒了,甚至在汽車市場都沒了活路。
說起來那個兄弟很冤,跟陸恒在同一家公司做汽車銷售,經常一個月賣幾十台車,常年銷售冠軍,對那時剛剛入行的陸恒非常照顧,陸恒的第一台車就是那個兄弟幫他談下來的。事情發生在2012年,在十月底,那時國慶節汽車都賣瘋了,那兄弟更是史無前例的一個人賣了三十多台車,獎金加月薪妥妥的有好幾萬。
是的三十幾台車隻有幾萬,可能有人覺得很少,但想想那是在後來汽車銷售市場頹廢的時候,也越發的顯出那個兄弟的能力來。
在月底的時候有客戶拖到下班前來提車,那個時候忙壞了的兄弟直接就把車鑰匙給了客戶,讓客戶把車開走。
結果後來客戶出去出了車禍,自己被撞死了。這個時候客戶家屬就鬨上門來了,指著陸恒兄弟的鼻子又哭又罵,怪陸恒兄弟把車交給了客戶。
措手不及的陸恒兄弟指天發誓說交車的時候,客戶人好好的根本就沒有喝酒。但家屬不聽啊,堵著公司大門不走,甚至還招來了記者。
老板為了縮小影響,直接就把陸恒那個兄弟開除了,甚至連那個月三十幾台車的工資獎金都沒發,這個事情之後,那座城市的汽車銷售圈子都知道了這件事,也沒人敢錄用陸恒那個兄弟。
可想而知,當一個人在當月取得了巨大成績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結果客戶因自己而死,工作丟了,錢沒了,一個月累得像狗一樣的工作成績也沒了,甚至還被整個圈子排斥,這對一個職場精英打擊有多大。
那之後,兄弟就離開了崇慶市,在外麵漂泊,偶爾跟離開了原公司的陸恒聯係,陸恒知道他過得並不好,心裡那股氣沒了,沒了自信,做事畏手畏腳,淪為平庸。
隔了三年,有人來陸恒隔壁的4S店買起亞,陸恒認出了那個年輕人是當初的家屬之一。他和那人根據車子吹了很久,最後更是得到了令陸恒震驚的答案,當初那個酒駕客戶根本就是開車離開後呼朋喚友喝酒慶祝買車,最後才出的事。
當陸恒想把這件事告訴兄弟時,卻從電話裡麵傳來了陌生女孩的聲音,再也聯係不上那個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拉自己一把的兄弟了。
所以,陸恒狠酒駕,這既是對自己的不尊重,更是對其他人生命的漠視!
這個道理在後世越來越多的人會懂,於是會有代駕產生,於是交通法規規定了酒駕將會被嚴厲到極致的懲處。
陸恒將本來要遞給李孟月的車鑰匙重新塞回了兜裡,看著李孟月說道:“對不起,李姐,我不能把鑰匙給你。”
“為什麼?我付了錢的,這個車在當時就屬於我了,我要自己的鑰匙你還不給?”
陸恒盯著李孟月誠摯的說道:“因為你喝了酒,即使你覺得你是清醒的,但你的身體仍然在酒精的控製下,所以我堅決肯定的不會把鑰匙給你,那是在將你置身於死亡邊緣。”
臉色漲紅的李孟月正要說話,一旁中年男子笑眯眯的阻止道:“小兄弟說得對,孟月你今天喝得確實有點多,還是明天來提車吧!”
李孟月雖然感覺自己是清醒的,但其實腦子裡確實有點漿糊,這種狀態其實最危險了。
也許是喝多了,擰勁上來,李孟月不甘的說道:“那我怎麼回去?”
“我開車送你?”中年男人說道。
李孟月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行,嫂子還在家裡等你,要是讓她知道你送我的話,非殺了你不可。”
中年男人看向了陸恒,忽然笑道:“小陸是吧,你既然賣車,那肯定會開車吧?”
陸恒點頭,但立馬說道:“會開,沒有駕照,不敢開。”
李孟月一笑,將包丟進車裡,然後坐上車,因喝多了而顯得嬌豔的熟女臉頰看著陸恒笑道:“快點上來開車吧,送姐回家,不用怕交警查你。”
陸恒看向男子,中年男人無奈笑道:“送孟月回去吧,我保證那條路線上沒有交警臨檢。”
說完,中年男人就拿起電話打了一個電話。
陸恒在一旁聽著,內容其實很簡單,就是男人說南街那邊有點堵,然後就掛了。
陸恒鬆了口氣,也許是重生後,患得患失的心態讓他有些小心,所以一些可能會刺激到父親的舉動他都會注意。
譬如在高三期間還在外麵兼職,陸恒就沒打算給父親說,所以陸恒下班後不管是蘇總請他吃飯還是廖帆要答謝他,他都沒有答應。至於無證開車,要是被交警逮住,不僅會刺激到父親,甚至會讓父親知道自己現在兼職的事。
是的,陸恒現在十分甚至過分的在意父母的想法。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句話沒有經曆過的人永遠不知道,那每個寂靜的夜裡,心裡的悔恨和愧疚!
在得到麵前這個看似平凡,實則一舉一動彰顯權勢的男人承諾後,陸恒取出鑰匙,發動了車子,然後在路人好奇這是什麼車的目光下一騎絕塵。
雖然這具身體在十八歲之前從來沒摸過車,也就是在陸恒進廣源大眾後在人少的停車場開過幾次,但隱藏在陸恒心中的記憶卻是磨滅不掉。
掛檔,送離合,腳刹,然後一腳油門!
紅色的小Polo穿過夕陽中的西門,繞過皇甫大街,進了菩提山,便是關山大道。
陸恒見一上車後就歪頭睡著的李孟月,心中慶幸,幸好沒讓她開車。雖然李孟月不是後世大馬路上的那些技藝不精的女司機,但喝醉酒的狀況下,陸恒判斷即使不是也差不多。
一路上穿越無數高樓大廈,平房民居,正在蓬勃發展的蒼首小城,呈現出絕對的兩極性。
鋥亮上檔次的高樓大廈拔地而起,直上雲霄,青綠磚瓦的平房小樓掩映其中。有機器的轟鳴,卻遮蓋不住傍晚出來散步樸實民眾的歡笑聲。天邊的雲彩有些焦黃,照在蒼首廣場上那些隱隱綽綽人們身上。
陸恒眼角一跳,果然!
零六年已經出現了廣場舞,這風靡全中國,威懾全世界的團.夥!
她們擁有著最強大的紀律,不需要讓人督促,會在晚飯後自覺出現在地勢開闊處,自動排好隊伍,演練讓外國人恐懼的陣法。
她們擁有著最強悍的戰鬥力,不管是擺攤的小販,人高馬大的籃球運動員,甚至是號稱中國戰鬥力第一的城管,她們都不怕,隻要敢搶她們的底盤,她們就會群起而攻之!
陸恒心下暗歎,但臉皮有點發紅,因為他曾經跳過廣場舞。
那是在母親抑鬱成疾的時候,為了幫母親,陸恒帶著陸恒去了一處著名的廣場舞聚集地,甚至還主動拉著母親去跳舞。
拋開這些回憶,陸恒內心幸福的想到,他想讓以後的母親每天吃飽了沒事做,來跳廣場舞。他想讓老爸閒得發慌,流連在巷口的象棋桌上,西門的茶樓麻將館裡。
有些願望很簡單,也很微不足道,但隻有陸恒才如此珍視這段生活。
紅色小轎車行駛在青綠的關山大道上,路過小溪,穿過菩提山。迎麵而來有和二路車一樣打扮的七路公交車,也有鄉村牽著水牛的牧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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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下班了,今天被太陽曬得暈乎乎的,感覺小帥的我也變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