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方運感覺臉有點癢,睜眼一看,原本應該在竹筐裡的奴奴竟然躺在自己耳邊,而且把新買的軟枕當成了床。
奴奴用尾巴當被子蓋在身上,側躺著,姿勢非常優雅。
方運微微一笑,摸了摸奴奴的小腦袋,起床洗漱。
方運拿著周主簿的手令去文彙堂,又去了印刷坊。五萬本書占很大的地方,方運沒有取出,準備等到四月初一那天取,並順便賣給來買《聖道》或《文報》的人。
方運又細化了銷售方案,所有人開始緊鑼密鼓準備,務必要打響三味書屋的名氣。
從書屋出來,方運讓方大牛回家,他則駕車買下今年三位半聖考官的所有文集,一共花了十六兩銀子,這相當於他以前三年的收入。
他又順道去文院,買了十年內的《文報》和《聖道》合訂本,足足花了六十兩。
方運心中一算,僅僅買所有的《聖道》和《文報》,就要近四千兩銀子,如果把景國學宮裡的所有圖書各買一本,按照100文一本、共一百萬本來算,就需要十萬兩銀子。
“道路漫長啊。”
方運把馬車趕到僻靜的地方,把新買的書籍收入奇書天地,然後回家。
那日方運和方家的大夫人商量,讓他去教蒙學,不過那些孩子都已經學了《千字文》和《百家姓》,要三個月後到了秋天才會學習眾聖經典,學習如何考童生,這段時間不用教太多,一天就一堂課,非常清閒。
方運雖然感謝大夫人的安排,但也不想平白一個月領二十兩銀子,決定教一些彆的,於是開始編《三字經》。
《三字經》內容包括教育、曆史、天文、地理、道德等等許多方麵,易記易讀,淺顯易懂,是和《千字文》與《百家姓》齊名的蒙學讀物,在古代擁有不可取代的地位。
原《三字經》的內容很多,其中有一些不適合聖元大陸的思想、人物或曆史,都要剔除,同時還要加上聖元大陸獨有的曆史。
根據聖元大陸的曆史,方運重新編寫了一千五百字左右的《三字經》,準備作為明天的授課內容,如果反應好,那麼就繼續教下去,然後儘快印刷出書,散播文名,賺取銀兩。
詩文流傳越廣,文名越大,則文宮中的星辰越亮,方運自身的才氣增長越快。
第二天清晨,方運前往方家,見過大夫人,然後在大夫人的帶領下來到方氏族學,大夫人親自為方運介紹族學。
方氏族學位於府城邊緣,占地極廣,規模完全不遜於小型書院。
這裡麵的學生身份非常複雜,有方家人,有方家的親屬,有方家家丁的兒子,還有一些曾經跟方守業出生入死的戰友的後代,所有烈士之子都被方守業收養,認為義子。
族學一切免費,還供給免費午餐。
方運估算了一下花費,一個月少說要花一千兩銀子,心中對方守業更加敬重,這才是仁,這才叫義。
在這間族學足足有四百個學生,分為蒙學、初學和童生班三部分。
方氏族學老師有二十多位,大夫人把眾老師介紹給方運。
這些老師中隻有四個秀才,其餘都是童生,大多數都對方運很熱情,誇讚方運的詩寫的好,隻有少數幾個不冷不熱,而且對大夫人也冷淡。
其中有一個人的語氣最硬,是一個年輕的秀才,並且說自己是“府城雙乙童生”,頗為自得。
方運懶得理會這種人。
府城每年考童生的考生人數是濟縣的二十倍,但錄取人數隻是濟縣的十倍,所以部分富商官員之子雖然在府城上學,學籍卻落在彆的縣。
府城人的競爭遠比其他縣城激烈,所以他們大都看不起那些小縣的,哪怕方運是雙甲童生,這個秀才也不認為自己弱多少。
不過,若是遇到京城的學子,各州的人又會聯合起來,因為京城的錄取比例位居四州一京之首,明明是一城,童生份額卻比一州還多。
大夫人在介紹那個秀才的時候,特意提了一句“這是你二嬸的外甥。”
方運立刻明白怎麼回事。
送走大夫人,方運回到教習室,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把帶來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再一次整理講課的內容。
不多時,統管族學的老院長方鏡堂來到教習室。
所有教習立刻站起來。
方鏡堂笑眯眯道:“都坐,沒有外人。方運,你以後教蒙學的甲班,每日教第二課,從八點一刻到九點一刻,可好?”
許多人羨慕地看著方運,蒙學有五個班,甲班曆來是最好的,甲班考中童生的比例遠遠大於其他班級。以後這些學生有出息了,當老師的必然就有了資曆,或者進文院教書,或者借此擴展人脈。
方運立刻道:“一切由院長定奪,晚輩聽從便是。”
方鏡堂滿意地點點頭,但一旁的秀才路膺年道:“院長,他不過是今年的童生,雖然是雙甲,我等不能比,但終究沒有經驗,讓他去教甲班是否不妥?我中秀才五年,在此教學三年,我教童生班不累,不如由我來執教甲班。”
“膺年,你在質疑我的安排?”方鏡堂微笑著問。
路膺年麵色微變,急忙道:“不不不,膺年不是質疑叔公的安排,是質疑方運的能力。”
方鏡堂笑眯眯地問:“膺年,你多少歲考上童生。”
“十九。”路膺年回答。
“方運你呢?”方鏡堂問。
“十六。”
方鏡堂又問路膺年:“你的童生試可是雙甲?”
“不是。”
“你可曾詩出鳴州?”
“不曾。”
“你可曾詩出鎮國?”
“什麼!”教習室一片嘩然,所有老師都難以置信地看著方運。
此時四月的《聖道》沒有出,方運詩成鎮國的事也隻在那些高文位的讀書人之間流傳,這些教書先生都不知道,他們隻從三月下旬的《文報》中得知方運是雙甲聖前童生。
路膺年張了張嘴,沒敢再開口。
方鏡堂向方運一拱手,道:“你的《濟縣早行》我昨日才聽說,當真是詩中一絕,你能前來,讓方氏族學蓬蓽生輝。你好好教,在這裡,沒人能說你閒話。”
方鏡堂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掃視眾人然後離開教習室。
路膺年沉默不語,那幾個童生教習一起圍到方運身邊,想知道方運的鎮國詩。
方運推辭不過,就把《濟縣早行》寫了出來,這些老師不過是童生,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字字列錦之妙,等方運指出後,眾人恍然大悟,連連稱讚,心服口服。
路膺年雖然沒有過來,但側耳傾聽,聽完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臨近八點一刻,院長方鏡堂又來到教習室,帶著方運前往蒙學甲班。
路膺年和幾個沒課的老師則遠遠跟在後麵。
臨近教室,方運的呼吸變得急促,第一次當老師難免有些激動。
走進教室,方運首先看到的是一雙雙明亮清澈的眼睛,這些孩子從六七歲到十一二歲都有,挺直胸膛坐在桌子後麵,好奇地看著方運。
隻聽一人道:“見禮。”
雜亂的桌椅挪動聲響起,所有學生站起來,微微低頭,齊聲道:“先生好。”
“坐吧。”方鏡堂笑著示意學生坐下。
方運環視教室,發現沒有黑板,倒是有講台。
兩人走到講台後,方鏡堂道:“這位就是以後第二堂課的新先生,你們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本年大名鼎鼎的雙甲聖前童生,十國第一案首,方運!”
所有的孩子都瞪大眼睛、長大嘴巴,驚訝地看著方運,有幾個孩子甚至驚得叫出聲來。
在這十幾天裡,整個江州乃至景國的學子天天都能聽到“方運”“雙甲”“聖前”“鳴州”之類的詞語,無論是在學堂、家裡還是道路上,每一個地方都有人在說,因為方運是打破了景國的天荒。
這些上蒙學的孩子在學校聽老師誇雙甲,在家裡聽父母說聖前,早就異常羨慕方運,現在親眼看到傳說中的大才子出現在這裡,怎能不驚訝。
有幾個孩子激動得滿臉漲紅,恨不得跑到方運麵前求一首詩。
方鏡堂對這些孩子的表現非常滿意,又說了幾句場麵話才離開。
路膺年和幾個老師則在教室外,想聽聽方運到底會不會教。
方運掃視仍然有些興奮的學生,微微一笑,道:“我是誰,你們都知道了,但你們是誰,我還不知道。從左麵開始,
你們一一做自我介紹,說一下自己的名字,年齡,喜歡什麼。來,你第一個說。”
方運看向左前方的第一個學生。
那個孩子立刻成了全班的焦點,他紅著臉站起來,低聲說:“我叫宋、宋啟明,九歲,喜歡、喜歡吃。”
“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方運微笑道:“好,吃的好才能長的壯。以後你可要好好讀書,捍衛人族的土地,因為誰也不知道被妖蠻占領的土地會長出什麼好吃的。”
學生們再一次笑起來。
外麵幾個老師也跟著笑,沒想到方運用這麼幽默的方式教育孩子。
“嗯!”小吃貨宋啟明兩眼放光,用力點了點頭,暗暗記下方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