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的目光落在那頁紙上。
在紙頁打開的一瞬間,方運眼前一花,就見那紙上的“船”字突然拆分成筆劃,每一道筆劃都如龍似蛇,在紙麵上飛舞遊動。
但是一眨眼,那文字好端端地在紙上,和普通的文字一樣,隻是寫的極好看。
“筆走龍蛇。”一人輕聲道。
眾人走出東門,那大學士隨手一拋,紙頁化為一條似蛇似龍的金光,飛到半空中,金光遠勝大日,無比耀眼,方運下意識眯起眼,就見金光驟然膨脹,最後輕輕扭曲震動塑形,很快化為一艘懸浮在半空中的巨大樓船。
船長三十丈,有七八層樓那麼高,遮住夕陽,在地麵留下巨大的黑影,籠罩所有人。
空行樓船通體淡金色,表麵有褐色的木質紋理,三張潔白的船帆隨風輕動,甲板上的船室如三層木樓,船舷兩側遍布著數以百計的船槳,如蜈蚣的腿排在兩側,整齊劃一。
周圍的行人無論是進是出,全都看向空行樓船,嘖嘖稱奇。
空行樓船的船底離地麵有一尺高,穩穩地浮在半空,三道木梯從船舷探出,快速延伸到方運等人麵前。
“上船。”
眾人不多言,踏著木梯向上走去。
方運登上樓船,放眼一望,就見這樓船遠比普通的船更寬闊,甲板簡直猶如大校場,足以搭載數千士兵。
方運知道樓船乃是戰船,曾在三國時期大放異彩,但樓船過於龐大,缺陷太多,逐漸被淘汰,但空行樓船附加半聖的力量,所有的缺陷都不複存在。
最後,方運的目光落在船樓的第三層,控船之人在那裡可外放一道半聖的力量,橫掃千軍。
在樓船的兩側,還有一些急救小帆船,那些船如同飛頁空舟,都可以飛行一陣。
方運心道,這才是真正的航空母艦。
方運撫摸著船舷,單從外表上看,這船和真正的木船沒有任何區彆,但能讓如此龐大的巨船飛行載人,僅僅是半聖的一個字,簡直無法想象半聖到底有多麼強,若半聖親自出手,恐怕能讓一座城市浮在空中。
“走,去船頭看看!”
方運隨著眾人走向船頭,向四處張望,發覺船上船下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看著那驚訝的行人,方運更明白孔家贈船的意義有多重大,此事必然上《文報》傳遍天下。
木梯收起,船正要起飛,東門口傳來一聲舌綻春雷:“方運你去文鬥夕州,我們正好順路,還望載我們一程。”
眾人一看,臉色各異,很多人都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麵對下麵的一行人。
顏域空和宗午德正向這裡跑來,兩人身後還跟著一些顏家和宗家的人。
兩個人都是慶國人,夕州就在慶國。
方運看了一眼在樓船三層的大學士,然後對船外的人喊道:“請上船。”
木梯再度探出,供顏域空等人登船。
雙方在甲板相見,看似平淡無奇。
方運要去顏域空和宗午德等人的國家文鬥,這兩個慶國人還來坐船,其中精彩無人言說,但每個人的眼中都異彩連閃。
顏域空的神色如常,而宗午德和其他慶國人的表情無比彆扭,好像光著身體穿毛衣,全身各處都不舒服。
“你們不用看,我就是搭船回家的。”顏域空一副無比淡定的樣子,然後饒有興趣打量空行樓船。
宗午德接口道:“我也是搭船回家,不過主要想看某人文鬥一州。哼,某人是我仇家派來的吧,我踏足彗星長廊七層,正想風風光光衣錦還鄉,某人卻開著空行樓船去文鬥一州,風頭全被搶了!誰還理我?”
顏域空道:“何必計較?”
眾人等著顏域空說什麼大道理,哪知他繼續道:“反正你已經習慣了。”
在場的人忍俊不禁。
宗午德的臉馬上垮下來,給了顏域空一個算你狠的眼神,隨後得意一笑,道:“幸好我不是夕州人,我要是夕州人,剛榮歸故裡就被方運文鬥壓下,那我隻能從這空行樓船上跳下去。”
方運掃了兩人身後的那些人一眼,大半的人似有不滿,近半的人隱隱有敵意,顯然不能接受方運文鬥夕州。
“我沒想到兩位會來搭這艘船。”方運道。
顏域空沒說話,宗午德道:“我也沒想來,不過域空說,荀家結仇方運是私,他人不便強行乾涉,而孔家為公而送方運空行樓船,公私分明,荀家亦沒有理由反對。我們隻要公私分明,來坐船也無妨。再說你選的是夕州,不是夕州籍的慶國人不能參與文鬥,我們來坐船也沒什麼。”
“顏兄豁達。”方運道。
宗午德道:“他豁達什麼,無非找借口看好戲而已。方運,你可要想清楚,你要是栽在我們慶國夕州,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
“我既敢文鬥一州,又何須在乎英名?”
宗午德無言以對,無奈道:“算了,反正我在聖墟裡見識了你的厲害,反正我是比不過你,我就是看個熱鬨。”
宗午德身後一人道:“你未免太……太過了。”
方運淡然道:“我與慶國夕州的學子切磋,乃是以文會友,怎會太過?那日慶國舉人聯袂渡江,傷我景國數十舉人,我景國人深知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就派我前去夕州,禮尚往來,何過之有?”
“你……多人文鬥和一人文鬥能相同嗎?你若一人勝夕州,我慶國顏麵何在?”
“哦,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你意欲何為?”那人警惕地看著方運,其他人也一起看向方運。
“我曾說過,成舉人時,文鬥一州,成進士後,文戰一國,奪回象州。”方運道。
“你……”
許多慶國人大怒。
“那我便等你文戰!”
“大言不慚!荀家就在夕州,等待你的將是荀家精英,你以為你必勝無疑?可笑!”
“你不要忘了,你文鬥我慶國,由我慶國人選文鬥方式,我們還可‘提議封止’,你以為會寫一兩首詩詞、文膽很強就勝券在握?你錯了!”
“你既然獨身文鬥一州,就要連勝十人!我們夕州可不是那些小州小地,一個夕州的人口地域比得上你們慶國的一個半州!我們夕州的舉人,比你們景國兩個州的數量還多!”
“哦,我知道了。”方運隨意答應一聲,扭頭看船外的風景。
一乾慶國人更加惱怒,卻也拿方運無可奈何,文位高的不便說什麼,而文位低的根本不敢跟方運正麵對立。
宗午德道:“好了,咱們去彆處看看,來空行樓船上吵架,你們也瘋了嗎?”
慶國人跟著宗午德向彆的地方走去,一人問:“方運既然要文戰我慶國,到時候你也是進士,你也會跟他碰麵,你難道就不在乎?”
“你看我有那麼傻嗎?明知各方麵都不如他,還與他文戰?”宗午德道。
“你……你可是半聖世家子弟,是我慶國中堅啊!”
宗午德白了那人一眼,道:“我先是人,後是慶國人。你不用替我操心,方運在文戰慶國的前一夜,我必然去兩界山或荒城古地抗拒妖蠻!我宗午德堂堂雜家門生,豈會陷入人族內鬥?誰再說讓我與方運內鬥,破壞我人族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麵,我必翻臉!哼!”說完進入樓船船艙。
慶國眾人相互看了看,滿臉無奈。
“我們倒忘了,這家夥是雜家的人才,跟他講家國大義,等於對牛彈琴。”
“這些即將成進士的舉人靠不住,就要靠慶國的老進士們了。”
“宗午德靠不住,顏域空未必啊。顏域空學的是儒家正統,若方運真要文戰慶國,他深明家國大義,必然會出手。”
“對,到時候顏域空一定會出馬!”
“方運文膽是強,但顏域空的文膽早就一境大成,他又在聖墟中得到磨礪,不出三個月必然入文膽二境!顏域空有半聖親自指導,功底紮實,將來必然超越方運!畢竟聖道考校的不是詩詞。”
“此言有理。”
這時,位於船長室的大學士道:“十息後起航,眾人站穩坐穩。”
方運立刻扶住一旁的船舷,其餘人也紛紛固定。
“轟……”
空行樓船輕輕一震,緩緩上升。
在大學士的掌控下,空行樓船越飛越高,最後穩定在離地千丈左右,以極快的速度向夕州的方向飛去,不多時,空行樓船發出一聲破空聲。
方運愕然,沒想到空行樓船竟然能突破聲障,這意味著現在是在進行超音速飛行,不過轉念一想這是聖人的手筆,超光速都有可能。
方運向外看去,整條樓船被無形的力量包圍,哪怕飛行速度極快,甲板上也沒有半點風。
有人試著把手彈出去,但碰到透明的力牆,無法伸到船外。
此刻正值傍晚,太陽西下,天地仿佛被奇異的力量分開,一半還在光明之中,另一半卻已經陷入黃昏,遠處,是黑暗。
天分晝夜,一目望儘。
方運扶著船舷,靜靜地看著這天地,看著雲朵飄揚,山嶽佇立,河川流動,農田密布。
不遠處的孔德論道:“唉……哪怕為了這大好河山免於戰火,我們也應該力拒妖蠻。”
孫乃勇道:“我倒沒想那麼多,我殺妖蠻,隻是不想當奴隸。”
“方運,你為何而殺妖滅蠻?”宗午德一邊走近一邊問。
“為人族之崛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