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一愣,陶定年大呼:“不可!申洺你萬萬不可自誤!”
“申主簿,你可要為你的子孫後代著想!”溫固的聲音裡充滿了陰狠。
“申主簿,不可自斷絕路啊!”
數十官吏紛紛勸說,他們太清楚讓申洺去西北軍的後果。
敖煌忍不住看了方運一眼,心道讀書人果然一肚子壞水啊,若僅僅是讓申洺死,對左相影響微乎其微,但是讓原本左相陣營的人前去西北軍贖罪,這等於是當著景國百官的麵給了左相一個大耳光。
方運看著申洺,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但申洺卻隻從他的臉上看到寒意,以及猶如泰山般的威壓。
“求大人恕罪,在下,認栽了!”
申洺終於支持不住,心中的堅持轟然崩塌,跪倒在地。
哢嚓……哢嚓……
隨後,一聲更尖銳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聽到文膽破碎之聲。
“噗……”申洺口吐血霧,昏死當場。
無一人前去攙扶。
許多官吏歎氣,年輕舉人若是文膽碎裂,休養幾年會和普通人一樣,但申洺現在文膽碎裂,活不過三年。
方運無視倒在地上的申洺,張口宣判,革職、抄家、遊街和充軍一個不少,不過沒有宣判申洺的家人,今天先判決申洺放出風聲,明天自然會有大量苦主狀告申洺一家人,到時候再做出更全麵的判決。
申洺一家,必須要連根拔起,不能讓申家在寧安縣有絲毫崛起的可能。
宣判完申洺,方運突然望向正堂外的官員,神色肅正,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日申洺落網,諸位理當心有警惕,不可繼續效仿。當日我曾說過:天道循環,報應不爽,缺了這兩個,自然會有另外兩個補上。今日,便是警示。諸位退下吧。”
此刻已是午間,方運說完便起身往後衙走。
眾官吏全部愣住了,因為他們之前沒聽說過方運那兩句話,不過很快聯想到當日吏員齊佸假傳方運的命令讓楊玉環提前進入文院,差點害死楊玉環,最後被誅一族,但齊佸的兩個兒子因為被送到慶國,躲過一劫,猜測方運在事後說過這話。
可是,方運在左相嫡孫死的當天又說出這話,意義實在不一般。
眾多官員麵麵相覷,隨後低聲討論,最後得出方運隻是泄憤之言,不可能有彆的原因。
走出正堂,敖煌笑嘻嘻跟在後麵,低聲問:“說實話,申洺的侄女蘭香毒害柳銘誌的正妻,是不是你用了什麼手段做的?”
“與我毫無關係。”方運坦然道。
敖煌皺起眉頭,道:“你竟然如此說,那肯定跟你無關。但是,你那日說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會有另外兩個補上,明顯是指這對龍鳳胎啊!左相培養的奸細要害楊玉環,奸細的兩個兒子本來應該死卻沒死,現在左相的兩個嫡孫死了,不就是應驗了嗎?”
“隻是巧合吧。”方運微笑以對,好似完全不當回事。
“不對!這隻是第一個巧合!第二個巧合是,今天並不是大日子,你卻決定醫道文會在今日召開,又故意在今日讓農殿之人前來,極可能知道今日左相嫡孫會死,然後拿下申洺,並徹底掌握寧安縣!”
方運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敖煌不斷纏著方運,可方運就是不說。
方運自然不能說在寧安縣見到申洺第一麵的時候,就想起在書山幻境中發生的事,書山幻境中,左相嫡孫被害乃是大事,方運記得一清二楚。
方運在下了書山後,已經想明白,一上書山的幻境內容,本就是借助《易經》根據景國已經發生的事件,根據每個人物的性情、習慣或喜好等推演而成。
入主寧安後,方運仔細驗證,發現隻要自己不去改變的事或人,最後事情的發展都與書山相似,包括蘭香與柳銘誌正妻的矛盾,時間絲毫不差,所以確定蘭香依舊會在三月十九日毒殺掉柳山未出生的嫡孫。
也正是因為如此,方運選定在這一天開醫道文會,一旦得知蘭香下手的確切消息,就對申洺下手!
而且,在書山幻境中得知的事件不僅僅如此!
一個主簿,隻是反攻的號角!
吃過午飯,方運回到書房,奮筆疾書開始書寫。
“近日,本官接到匿名舉報,因牽扯重大,為保護匿名者,本官決定毀去匿名信原件……”
“……舉報涉及密州以及鷹揚軍大量官員,影響人族與蠻族交戰,本官深恐其中有妖蠻細作,因此請刑殿參與查辦……”
“正三品密州都督、翰林嚴衝源,於新曆一百九十六年,為求十年延壽果,勾結逆種文人風城絕,提供大量情報,導致定遠軍大敗一場,數年後方恢複元氣。新曆一百九十七年,在其默許下,其子暗中收購北禦商行,一個月後,州軍換裝,價值二十萬兩的軍械由北禦商行承接,之後這批軍械在一年內以戰損為由被替換,從未使用,後得知,這批軍械的成本不高於三萬……”
“正三品密州牧、翰林洪溟,在任青烏府知府期間,其子為一金礦殺死首先發現金礦的三人,但被人發現,洪溟擔心影響自己仕途,暗中雇傭馬匪屠殺三戶共十五人,並親自殺光馬匪……”
“鷹揚軍從三品西河將軍、進士史玉書,於新曆一百九十四年,殺良冒功,汙蔑一批投靠的蠻族為奸細,儘數殺光,從而導致蠻族的黑水部偷襲武國景國兩國邊境,損失慘重……”
“從四品鎮軍參軍、進士翟豐,於新曆一百九十三年,因一己私欲,扣下情報,延遲發出,致鷹揚軍三千人的一衛全軍覆沒……”
方運不斷書寫,最後定稿,涉及翰林兩位、進士十二位、舉人七位,全都是在密州或鷹揚軍任要職的官員,他們都是左相柳山的人!
一旦查證,這些人必將全被革職,至少會被圈禁,最嚴重者極可能賜死並在臨死前讓其製造文寶來保全其後代。
方運寫完後,又重新看了一遍舉報信,並在最後簽署自己的名字。
方運。
在寫這封舉報信前,方運已經想好,聖院幾乎不可能追查自己這位虛聖,實在追查下來,完全可以說獲封虛聖後不知為何多了一部分記憶,畢竟讀書人封聖後,被書山抹去的記憶會重現。
反正目前為止就他一個虛聖是在活著的時候被冊封,恢複部分書山記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