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詩詞名家,再想到此次文會的規矩,方運暗罵孔聖文界讀書人論奸詐一點不下於聖元大陸,事情很明顯,這些詩詞名家不需要寫出多麼好的詩詞,隻需要寫出與自己水平相近的,那自己必輸無疑。
方運餘光掃過,發現祺山軍與鹿門軍等將領麵帶微笑,韋長弦甚至還挑釁地舉起茶杯,做出乾杯的姿勢,然後一飲而儘。
大戰來臨,文會無酒。
方運想了想,自己在這方麵的經驗雖說不錯,可畢竟還是年輕,於是先給祝奉穹傳書,再給詩癡老人傳書,向兩位經驗豐富的老人請教如何破解這種文會。
兩位老人很快答複,而且回答的內容無比一致。
除了以絕對的“奇”壓倒對方,沒有任何勝過的方法。
過了一會兒,詩癡老人再次傳書。
“你可曾研讀過方虛聖的詩詞文章?”
方運答複道:“我出獄後才知道有此人,早就閱遍他的所有詩詞文章,全都牢記在心,不知先生為何提起方虛聖?”
詩癡老人道:“方虛聖去年在送春文會上曾作出一首‘十字回文詩’,這是典型的雙奇詩,你可知曉?”
“自然。‘鶯啼岸柳弄春晴曉月明’這十個字組成一首詩是一奇,倒過來又能形成回文詩,所以是二奇。一般來說,一奇詩詞並不難,但二奇詩詞非常罕見,至於三奇詩詞更加稀有。以我之能,恐怕隻能作出二奇詩詞。”
“不錯!他們就是摸準這一點,你如果作出一奇詩詞,必輸無疑,你若是作出二奇詩詞,他們可以利用文會的規則交由三位大學士評判,你也必輸無疑!所以之前說,你若想贏,隻能作出三奇詩詞,彆無他法!”
方運苦笑著回複:“三奇詩詞太難了,真的非常難。每增加一奇,難度幾乎增加百倍,三奇詩詞的難度幾乎是一奇詩詞的萬倍!”
“你知道便好。不過,以老夫之見,你輸一次也好,可以定下心,不至於因為突然聲名鵲起而自大。”
方運頓感無奈,自己的確不在乎輸贏,但既然祝奉穹下了命令,自己若不能贏,導致文名有損,讓雷家宗家覺得自己沒資格文比,態度必然會改變,萬一突然收回半聖衣冠,反而不美。
方運靜靜坐著,一言不發。
廣洲知府宣布文會規矩後,又微笑道:“按照慣例,文會都有彩頭,今日的魁首彩頭由祺山侯提供,乃是一件翰林文寶,名為‘珠水筆’,相傳是數代前的一位珠江侯臨死前將才氣注入其中,形成此筆。本代珠江侯也在此,真是巧合。”
全場寂靜無聲。
方運立刻學習張龍象的習慣,右拳緊握,攥得手指咯咯輕響,怒目瞪著廣洲知府。
方運並不知道這支筆怎麼到了祺山侯苟葆手裡,但可以猜到,苟葆應該是在這十年期間弄到手,把這支筆當戰利品,用來激怒自己,讓自己生起爭勝之心。
若是自己今日奪不到魁首,拿不到這隻珠水筆,將會為張家帶來二次羞辱,而且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文寶兩度失,祖業誰人繼?
方運已經可以想象出自己若拿不到這支筆,外界的攻擊羞辱會是何等猛烈。
“好一個苟葆!我把你兒子打成那樣,你見我還能笑得出來,絲毫不提舊事,原來是早就準備好!”方運心裡想著,看向苟葆。
苟葆嘴角微翹,看似在笑,目光依舊冰冷。
廣洲知府嗬嗬一笑,舉起一個木盒,木盒表麵是透明的琉璃,透過琉璃可以看到一支中楷狼毫筆。
“張侯爺,您還記得這支筆嗎?想必您今日一定會全力以赴奪得魁首,帶走這支筆,下官在這裡祝您文運昌隆!”
韋長弦笑著舌綻春雷:“知府大人,珠江侯大人定然會帶走這支筆,不然的話,珠江侯府數百年的名聲付之東流。我倒是挺喜歡這支筆,誰若是得到這支筆,我願意用兩件翰林文寶來換。”
鹿門侯突然嗬斥道:“休得無禮!”
“下官知錯。”韋長弦笑著認錯。
方運一言不發,麵色鐵青。
廣洲知府放下文寶筆,然後介紹第二件彩頭,乃是鹿門侯提供,竟然也是當年的珠江侯府之物!
方運沉默不語,沒想到苟葆與鹿門侯竟然一而再如此,心中醞釀著憤怒。
“你們,會為今天的錯誤付出代價!”
廣洲知府宣布完彩頭,便離開高台。
會場的眾人有的議論紛紛,有的低頭苦思,有的麵帶微笑,有的輕輕搖頭。
不多時,有人宣稱自己作出奇詩詞,把寫好的詩文遞交到前麵高台。
兩刻鐘後,高台的桌案上已經積累了二十餘份詩文。
廣洲知府走上高台,微笑道:“離作詩結束還有兩刻鐘,諸位不急,慢慢想。本官先挑幾篇奇詩詞,以饗來賓。這第一篇……哦?這裡竟然有去年的新晉廣洲府解元公的文章,上麵還寫著,他並不想爭排名,隻是想拋磚引玉。不錯,那本官便先讀解元公的這首‘一字詩’。”
方運心道這位廣洲知府跟去年的解元關係匪淺,故意最先讀他的詩。
廣洲知府拿起那頁詩文,緩緩朗誦,舌綻春雷。
“一花一柳一魚磯,
一抹斜陽一鳥飛,
一山一水中一院,
一林綠葉一人歸。”
待廣洲知府誦完,文會處處有稱讚之聲,而那位解元周圍更是熱鬨,眾人紛紛向他道喜,他則謙虛致謝。
方運本不在意,哪知廣洲知府突然看向方運,微笑道:“珠江侯大人,我看您對這首詩毫無興趣,難道是認為這首詩不堪入耳?”
方運一愣,立刻明白自己之前意識錯了,之前以為廣洲知府與這位解元關係好,可他竟然挑撥離間,顯然是想讓自己得罪那位解元,引動解元背後的勢力。
方運哈哈一笑,道:“知府大人,我覺得這首詩甚好,正在心中鑒賞,誰知道你竟然說我會認為不堪入耳,你與這位舉人小兄弟到底有多大仇?”
“哦?您是說,解元公的這首詩能得魁首?”廣洲知府笑著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