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君臣像熱鍋上的螞蟻,討論不出有效的方案。
景國的官員卻空前團結,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各種政務,連夜趕工,希望把前些天積壓的政務完成。
這次革新大潮中,一切有關技術的革新非常順利,比如農家和工家的革新,哪怕不懂工農的官員也全力配合,因為技術革新可以帶來明顯的利益,有助於自己的政績。
但是,政治革新以及社會革新卻觸及了大多數人內心的舒適區。
之前哪怕是刑殿壓陣,許多官員也都是陽奉陰違,因為很多人不理解變法,不願意革新,認為可能失敗,都有抵觸心理。
但現在,方運已經自立聖道,幾乎相當於一尊半聖在幫助景國革新,沒有人會質疑這種變化不好。
一切懷疑都被壓下,讓方運徹底沒了後顧之憂。
又過了一夜,景國向慶國發出國書,要求慶國馬上支付賠償金,逾期不交,將對慶國進行下一步的懲罰。
慶國朝廷頓時慌作一團,慶君急忙召開朝會,商量對策。
慶國之中,主修雜家的官員占據了三分之一,輔修的也占了三分之一。
這就導致慶國今天的朝會出現令所有人窘迫的場麵。
金鑾殿空蕩蕩的,上朝的官員還不到平時的一半。
慶君看到這個場麵,氣得許久無言。
聖道有缺,政道確立,導致人族各地高文位雜家讀書人死傷慘重,所有活著的都在養傷,而且有傳聞說,已經逼得宗聖親自出手治療,不然那些大儒和大學士將眾生無望恢複。
一些慶國輔修雜家的讀書人已經放棄輔修雜家,準備輔修與雜家有關係的政道。
人族各地都有謠言說雜家即將被政道吞並,越早修政道越好。
還沒到中午,景國外事部便收到慶國的國書。
慶國表示會馬上將賠償運送到景國,並且派出以龐玨為首的慶國官員,今晚便前來景國談判。
景國一方的官員早就做好充足的準備,甚至一直有官員上書內閣,提交各種針對慶國的製裁方案。
勝利如果隻是勝利,隻能算得上不失敗,勝利後攫取利益,才算得上真正的勝利。
當天傍晚,慶國使節團悄悄地進入京城,在景國官員的帶領下,進入內閣的會議室。
這裡,是上一次雜家來人與方運等人談判的地方。
其中有幾個官員上一次來過,進入這個會議室後本能地抽了抽鼻子,想起那無法形容的榴蓮味。
雙方落座,慶國官員強顏歡笑,但景國官員卻個個麵無表情。
方運拿出官印,掃視慶國官員,道:“本聖時間有限,若天亮之前談不攏,諸位便不用再來了。”
所有慶國官員心裡咯噔一聲,都知道方運難纏,但沒想到難纏到這種程度。慶國的打算本來是慢慢談判,尋找景國的底線,但現在計劃失敗。
倒黴的是,慶國的所有負責外事的縱橫家都已經辭官!
更倒黴的是,現在方運的談判團中,有兩個縱橫家官員在昨天還是慶國官員,分彆是慶國鴻臚寺卿和少卿,是平時慶國負責外交事務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從一開始,慶國談判團所有人都無比心虛,包括主動請纓的龐玨。
龐玨輕咳一聲,賠笑道:“方虛聖,兩國大事,不能過於草率,老朽有病在身,還望寬限幾天。”
“我有病在身的時候,你們雜家也沒放過我。”方運理直氣壯道。
慶國官員差點翻白眼,心道方運簡直太無恥了,現在全人族都知道當初方運是裝病。
龐玨苦笑道:“既然方虛聖著急,那還請貴方開出條件。”
方運稍稍側頭,看了一眼現在的外事部左侍郎、也就是曾經的慶國鴻臚寺卿、縱橫家大學士王涵。
王涵心領神會,輕咳一聲,道:“既然龐老直截了當,那我景國也開門見山。”
說著,王涵拿出一疊文書。
慶國官員氣得七竅生煙,這景國官員也太肆無忌憚了,竟然早就準備好條件並當眾念出來,完全不把慶國放在眼裡。
王涵也不理會昔日的同僚,一板一眼朗讀景國方運修改的新條約。
慶國官員越聽越惱,個個麵有怒色,幾欲拍案而起。
景國開出的條件太苛刻了。
景國要求慶國割讓海州、陵州和永州三地,割讓長江南岸各府。
廢除所有慶國對景國的製定的不公平政令,在未來的一百年中,景國的一切貨物可以在慶國自由販售,慶國不得針對景國的貨物加收任何形式的稅。
允許方氏書院、方氏圖書館等景國的教育機構在慶國設立,不得進行任何阻撓。
允許景國無限製從慶國招收工人。
慶國禁止宣揚任何敵對景國的言論,並且積極配合景國打擊反景人士。
景國讀書人進去慶國後,將獲得超國民待遇,慶國無權抓捕或審問景國讀書人。
這部還沒命名的條約洋洋灑灑萬言,詳細製訂了各種條款。
一開始慶國官員還異常憤怒,但聽到最後,徹底麻木,任由王涵念誦。
等王涵朗讀完,會議室中一片寂靜。
“上瓜果。”方運道。
有幾個慶國官員本能捂住鼻子。
這一次,沒有臭刺果,都是正常的水果。
方運拿過一片無籽西瓜,慢慢吃完,將瓜皮放到一邊,看向慶國眾人。
“諸位,什麼時候簽訂新條約?”
慶國官員怒視方運,卻不敢回絕。
龐玨無奈道:“方虛聖,這份條約太苛刻了,老夫若是帶著這份條約回去,會被慶國人指著脊梁骨辱罵千年。海州擁有全人族最佳的海岸,一旦割讓海州,慶國等於失去所有的出海口。不僅如此,您還妄圖占據所有長江邊緣的各府,等於斷了慶國最大的水路和海路。我們慶國,無法接受。”
“現在的慶國,還有水路或海路可言嗎?”方運反問。
一句話噎得慶國官員啞口無言。
自從龍族禁海,水殿禁水,慶國基本失去了水運、漁業等行當,完全被附近的國家取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景國割讓沿海和沿江地區,對現如今的慶國來說真算不上多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