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大行在即(1 / 1)

明朝偽君子 賊眉鼠眼 1107 字 2個月前

拿人錢財是必須的,與人消災看心情。

“人品”這個東西其實非常的虛無縹緲,有即是無,無即是有,秦堪的人品介乎二者之間,而且轉換頻繁,有時候連他自己也搞不清人品在還是不在。

寧王與秦堪不熟,不熟難免上當,剛嘲笑完朱厚照的單純,轉過身便被某個人品陷入低穀的家夥擺了一道,其實也很符合佛家的因果之說。

秦堪敢向老天爺毒誓,真不是故意放寧王的鴿子,委實是忘記了,畢竟秦千戶很忙的。

憤怒的寧王在驛館內摔杯子砸碟子,大罵肉包子打狗之時,秦堪正在忙著宮中調配錦衣衛。

弘治帝已罷朝半個月了,諸大臣憂心皇帝身體的同時,更憂心國事政務荒廢,文華殿內各京師大臣疏奏,各地方官府的奏本,以及來自大明四麵八方的戍邊總督,巡撫,總兵官等人的軍報已在三位大學士的案頭堆積如山。

土司造反,流民暴動,澇旱蝗雪災,黃河決口要修堤,邊軍打仗要銀子,各式各樣的要求已令三位大學士焦頭爛額,最為難的卻是司禮監,因為司禮監代皇帝掌奏本批紅權,這“批紅”二字卻不能亂批,平日皇帝能理政時,無論大小事情,蕭敬陳寬王嶽等人都是先向皇帝一件一件地陳述,然後等候皇帝的旨意,秉筆太監再在奏本上批複同意還是駁回,弘治一朝時太監的權力並沒有明朝中後期那麼大,有一個英明且勤政的皇帝,下麵的太監是不敢隨便做主的。

如今皇帝病倒,大學士將批過藍的奏本送進司禮監,可難壞了蕭敬陳寬等人,一堆奏本翻過來覆過去的琢磨,也不知哪本該批同意,哪本該駁回。

朝廷的政務已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數日後,弘治帝病情仍不見起色,幾名科道禦史聯名上疏內閣,請求太子殿下坐殿聽政監國,內閣三學士商議許久,都覺得此議可行,無論太子多麼年幼單純,該麵對的時候必須得麵對,大明天下已不止是一人之天下,大明朝堂迫切需要一根主心骨。

而當三位大學士一齊向朱厚照請求坐殿監國時,卻被朱厚照堅決拒絕了。

監國等於新君的實習期,但太子隻想當太子,不想當皇帝,皇帝永遠是父皇的。

劉健三人苦勸不得,隻好怏怏作罷。在春坊裡,三位大學士是朱厚照的老師,他們可以訓斥,可以責罵,但在大明朝堂上,朱厚照是君,他們是臣,他們無法以老師的身份強迫太子做不願意做的事情,這不是為臣之道。

****************************************************************日子過得很快,朝堂大臣們的目光紛紛注視著大明皇宮的時候,弘治十八年四月底子時,弘治帝朱祐樘夜起吐血不止,隨即昏迷。

太醫們使儘解數,卻也隻能保住皇帝氣息尚存。

朱厚照跪在弘治帝麵前泣不成聲,太醫院的太醫們已被他罵了無數次“無能”“廢物”,不論罵多少遍,弘治帝仍舊沒能醒來。

“藥醫不死病”,這是秦堪曾經勸慰朱厚照的一句話,然而以朱厚照的年齡,怎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還是個孩子,孩子的世界是完美無暇的,父皇永遠不死,太子永遠躲在父皇的羽翼下快樂無憂地生活,這是朱厚照一直期待的生活,他一直覺得這種生活可以延續到他壽終正寢的那一天。

現實終究是公平的,它狠狠地扇了這個孩子一耳光,告訴他現實是多麼的殘酷,朱厚照生平第一次被現實打懵了。

……………………隨著弘治帝的昏迷,朝堂愈混亂,而宮中的戒備也愈森嚴。

朱厚照越來越憔悴了,神情枯槁落魄,像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每天呆呆地坐在乾清宮弘治帝的榻前,出神地注視著這位寵愛他包容他的父皇,臉上的淚痕沒乾過。

秦堪站在殿外看著朱厚照失神的模樣,不知暗暗歎了多少回氣,卻始終沒有上前勸慰。

有些事情是男人一生中必須要經曆的,比如生老病死。

殿中的朱厚照忽然使勁一抹眼淚,仿佛想起了什麼,站起身便朝外衝去,無數宮人太監嚇壞了,一窩蜂似的跟在朱厚照身後,人人神情惶然驚懼。

大明皇帝已倒下了,太子可不能再出事,否則這大明的天下可危險了。

朱厚照沒理會太監和禁宮武士們焦急的呼喊,徑自一頭衝進了禦膳房,將裡麵的禦廚一腳踹出,最後狠狠關上了門,一群太監在門外紛紛跪倒。

一直跟在朱厚照身邊的劉瑾和穀大用急壞了,禦膳房外焦急地團團轉時,劉瑾忽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了秦堪。

“秦千戶,您和殿下交情最深,快進去勸勸殿下吧,他……唉,殿下沒事兒又跑到禦膳房來做什麼呀!”

秦堪歎了口氣,朝劉瑾等人點點頭之後,輕輕地推開了禦膳房的門。

“都給本宮滾出去!”

門剛打開,便傳來朱厚照暴怒的吼聲。

猛地抬頭,卻見秦堪靜靜地站在門口,溫和地注視著他,恬靜的目光仿佛灑進陰暗角落裡的一絲暖陽。

眼睛通紅的朱厚照一怔,暴怒的情緒漸漸平複了。

枯槁的嘴角一癟,朱厚照嗚咽出聲:“秦堪……我,好難受。”

靜靜看著禦膳房裡的灶台,秦堪道:“殿下打算完成你的心願嗎?”

朱厚照擦了擦眼淚,道:“對,當初說過,我要做一碗味道完美的羹湯給父皇嘗,這碗羹湯到現在都沒做出來,我……恨死自己了。”

秦堪深深歎息:“殿下,皇上已昏迷數日了……”

“我知道,就算做好了父皇也喝不了,但我必須要做……”朱厚照用袖子胡亂抹了把眼淚,泣道:“朝堂,政務,國事,天下,這些離我太遠,它們從來不在我心中,以為不會分彆的,眼看要分彆了,以為會永遠快樂的,卻已不快樂了,我現在隻想好好地為父皇做一碗羹湯,讓他……有生之年再嘗一口兒子的孝心,如此而已。”

秦堪注視著眼前這個仿佛忽然長大了的孩子,良久,沉靜地一笑。

“臣就在門外,為殿下守護這份孝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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