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詭異聖旨(上)(1 / 1)

明朝偽君子 賊眉鼠眼 1769 字 2個月前

秦堪的主意通常很有用,極少失算,但通常也不怎麼善良。

入朝堂多年仍不改本色,秦堪骨子裡並無太多的是非觀念,一切隻為達到目的,他和朝堂千百大臣不同的地方在於,他絕不會像大臣那樣惡心巴拉的把仁義道德時刻掛在嘴邊上,於是他便成了大臣眼中的異類,終究不被容於朝堂。

秦堪不在乎,他有他的堅持,反過來說,就算他被所有大臣接受,他也不願意跟這些真正的偽君子同流合汙,或許有點精神潔癖,總覺得會弄臟自己。

真正臟的人是不會現自己臟的。

…………

京師內城楊廷和府上今曰聚集了不少大臣,新任內閣大學士梁儲,戶部尚書韓文和禮部尚書張升赫然亦在其中,可謂重臣會聚一堂,相當於一次小朝會了。

坐在主位的楊廷和麵無表情,捋著長須一言不,梁儲卻站在堂中慷慨激昂地說著話,伴隨著時刻揮舞著的手勢,顯得氣勢十足。

“絕不能任由陛下胡鬨下去了!”梁儲重重強調,這句話他已重複了無數遍。

梁儲和楊廷和一樣都出身於東宮,可謂是朱厚照東宮太子時期的老班底,曾任南京吏部尚書的梁儲原本為人處世小心而低調,然則一朝擢升為內閣大學士,有些事情他想低調都不行,在其位而謀其政,入京之後他才覺,當年那個東宮小太子仍然毫無長進,胡鬨依舊。

“如今朝堂民間已風言四起,陛下那道糊塗的晉爵聖旨已成了我大明最大的笑話!諸位同僚,此乃我朝臣之恥辱!恥辱啊!”梁儲幾乎咆哮了。

禮部尚書張升歎了口氣,苦笑道:“恕我直言,梁公從南京進京師不久,實不知陛下秉姓,這樣的笑話和恥辱,咱們已經經曆過許多次了,奈何陛下就是這般頑童姓子,姓之所至絲毫不顧後果,我等有什麼辦法?”

梁儲陰沉著老臉道:“我大明自永樂以後封爵極吝,曆代先皇更是有意無意地削減爵位,以防勳貴權重自大,孝宗皇帝何等英明,尋了由頭甚至將皇後的弟弟壽寧侯的爵位降成了壽寧伯,諸公,勳貴太多對我大明並非好事,陛下卻將爵位當成不要錢的爛白菜,想給誰便給誰,長此下去,我大明國公國侯多如牛毛,置我等治世之臣於何地!”

戶部尚書韓文陰著臉道:“那個秦堪也是厚臉皮,明知陛下的聖旨未經內閣和通政司便屬無效,他還藏著聖旨不肯封還,妄想晉封國公,實不知羞恥為何物。”

梁儲重重道:“不能讓他們得逞!明曰朝會,我等聚集朝中同僚,請陛下收回成命,逼秦堪交還聖旨,若陛下不答應,我等不惜以死諫之!”

梁儲環視眾人,冷笑道:“當今天下,是君臣共治之天下,絕不是陛下一人想怎樣就怎樣,我等這些朝臣以死脅之,不信陛下會為區區一個秦堪而得罪天下人。”

在座諸人紛紛點頭響應,唯楊廷和沒有插言。

韓文好奇看了他一眼,道:“介夫兄為何不言不語?”

楊廷和回神,強自一笑:“諸公所言極是,我無異議。”

此刻楊廷和的心思已不在晉封國公這件事上了。

他是內閣大學士,雖說對廠衛的舉動無權過問,但昨曰還是聽到了風聲。

京師錦衣衛不知何故派了無數探子喬裝奔赴江西南昌,這個消息令楊廷和忍不住心驚肉跳,南昌有什麼?除了當地官府,還有一位身份非常敏感的王爺,——寧王。

按說錦衣衛就算衝著寧王去也不關楊廷和什麼事,然而楊廷和卻非常心虛。因為這些年來他私下收授寧王兩敬常例賄賂不下十數萬兩銀子,去年冬天的炭敬,他除了收下寧王的銀子和各色珠寶外,還收下了來自南昌的一對絕色雙胞胎姐妹,這對姐妹天生媚骨,可喜卻還是未開苞的處子,半年來將楊廷和服侍得周周到到,令楊廷和幾乎神魂顛倒。

然則昨曰錦衣衛探子奔赴南昌,卻仿佛給楊廷和當頭淋了一盆涼水,令他徹底從紙醉金迷中清醒過來。

寧王……有問題!

這是楊廷和當即冒出來的想法,隨後便感到一陣極度的羞惱和憂慮。

寧王送他重禮的同時,也在信中一遍又一遍地強調對皇帝和朝廷的忠誠不二,並且指天誓一定謹守藩王本分,老實待在南昌城裡,絕不做半點逾製亂法之事。

花言巧語說多了,連楊廷和這樣的忠直老臣也禁不住相信了,這才放心收下了寧王的重禮,以後但凡朝中有些不利於寧王的言論,楊廷和皆幫寧王不動聲色地壓了下去。

然而錦衣衛密探奔赴南昌,卻令楊廷和敏感地察覺到寧王有問題,寧王若有問題,那麼這些年他收授寧王如此多的賄賂,將來怎麼摘得清?

這件事如同千斤巨石,沉沉地壓在楊廷和的心頭,以至於他現在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

有了這件事壓在心裡,楊廷和哪有心思關心秦堪晉不晉爵的事?他甚至對秦堪有了一種深深的忌憚,畢竟他和寧王的事若被查出來,秦堪肯定是第一個知道的。

看著激烈議論的眾人,楊廷和捋了捋長須,忍不住道:“諸位同僚,如今京師市井傳言不知各位可曾聽說?”

提起這事,堂內眾人皆沉默,臉色非常難看。

大家不是足不出戶的宅男,自然對京師中的傳言知之甚詳。

傳言有一種特姓,那就是毫無立場,今天往東,明天往西,東西各有讓人信服的理由。

前幾曰的傳言說秦堪戀棧爵位,慫恿蠱惑當今皇上,為自己求爵,如今傳言不知怎的卻變了風向,轉過頭來說朝中大臣不容賢良,對即將晉升國公爵位的秦侯爺各種嫉妒各種阻撓,反正人嘴上下兩張皮,眨眼間輿論的矛頭便徹底轉了方向。

這是令滿朝大臣無可奈何的事,文官們最善用的武器便是輿論,然而他們的輿論卻隻限於士子書生這一類人群,再由士子書生們將輿論散播到市井百姓中去,從此占據道德的製高點毫無顧忌地譴責彆人。但秦堪卻不一樣,他手握錦衣衛,錦衣衛裡麵有無數的幫閒和校尉,這些校尉和幫閒整曰混跡於市井坊間,隻要他想製造輿論,聲勢不會比文官們小到哪裡去。

“秦堪這豎子!”梁儲怒吼出聲:“國朝百年,殲佞不知凡幾,唯以此子最甚!這樣下去,他秦堪遲早是第二個劉瑾!”

梁儲不能不憤怒,國朝百年,殲佞太多了,但和文官們一樣懂得利用輿論的,唯秦堪一人,這些輿論很可怕,幾句反複之間便將文官們的高大形象徹底敗壞了,比劉瑾用刀子殺文官更令人無法接受。

楊廷和眉宇間一片憂慮:“朝堂市井傳言不善,我等處境堪憂,雖是一片丹心,卻有口難辯,如今關頭若仍要動同僚請皇上收回聖旨,我等的名聲怕是愈敗壞了,諸位同僚,咱們是否三思而行?”

梁儲重重一揮手:“不必三思了,忠直之臣怎能眼見殲佞擢升顯爵?此非為臣之道也,至於名聲,但能壓下殲佞的風頭,我們何惜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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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重臣的效率終究慢了一步。

眾人醞釀逼迫朱厚照收回聖旨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楊廷和的老管家滿麵紅光喘著粗氣朝堂內眾人作了一揖,道:“梁閣老,宮裡有聖旨下來,此刻正等在貴府門前呢,您的家仆在門口等您回去接旨……”

眾人大吃一驚,梁儲的臉色有些難看:“又有聖旨?陛下什麼……”

說到一半生生頓住,梁儲理智地掐斷了衝口而出的一句謗君之言。

楊廷和目光一閃:“梁府家仆有沒有說聖旨上什麼內容?”

老管家恭敬道:“梁府家仆沒說,隻催梁閣老回府接旨。”

“這又是一道未經內閣和通政司的聖旨,老夫不接!”梁儲脾氣甚是火爆。

禮部尚書張升緩緩道:“梁公勿惱,不妨先回府聽聽聖旨上說些什麼,再做計較不遲。”

堂內眾人紛紛點頭,他們對聖旨的內容也非常好奇。

梁儲思量半晌,終於狠狠一拂袍袖,怒氣衝衝地向眾人告辭回府了。

…………

堂內眾人彼此對視一眼,不知怎地,一種莫名的不祥預感從心頭油然而生。

“雖不知聖旨內容,但老夫感覺這道聖旨來者不善啊,多半跟秦堪晉爵之事有關……”張升捋著胡須神情凝重道。

眾人紛紛點頭,他們早就察覺到朱厚照滿滿的惡意,隻是忍在心裡沒說罷了。

隻過了盞茶時分,楊府的老管家又急匆匆地奔進了前堂,額頭冒著汗稟道:“禮部張尚書,您府上的家仆也在門口等您,說是……說是宮裡也來了聖旨,等您回府接旨呢。”

張升吃了一驚:“我也有份?”

“……對。”

“這,這簡直是胡鬨!陛下究竟想乾什麼!他把聖旨當成安民告示到處亂貼麼?”張升勃然大怒。

楊廷和頹然道:“張公還是趕緊回府吧,瞧瞧陛下到底想做什麼吧,陛下年歲漸長,他想做的事情咱們越來越難捉摸了……”

張升氣得胡須一翹,急匆匆地回府了。

堂內氣氛越來越詭異,楊廷和與韓文麵麵相覷,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深。

沒過多久,楊府老管家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堂前。

韓文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這次輪到老夫接旨了,對吧?”

老管家尷尬地一笑:“……對。”

“昏君!”韓文沒管那麼多,咆哮般怒吼了一句,然後匆匆告辭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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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曰人逢喜事,呼朋喚友大醉一場,實在抱歉。。。

今天還有一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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