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完顏阿骨打殯天的消息就在朝野上下傳開了,宋徽宗立刻派使節前去慰問,另外祝賀完顏晟登機,反正是說了一大通狗屁廢話,毫無建設意義。
而那王黼、蔡攸等輩就更加愚不可及了,表麵上是深表哀痛,但話語間卻夾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好像完顏阿骨打離世,那是天佑大宋。
退朝後。
“大人,方才在朝堂上,王相明擺著是在向咱們施壓,讓咱們儘快施行增田稅。”秦檜愁眉道。
李奇問道:“那他的地調查的怎麼樣?”
秦檜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事都不用我們去查,王相自個就派人把地契送來了,不過那隻是他在京師附近的地,他擁有的土地遠不止如此,這點稅錢對他而言算不了甚麼。”
李奇笑吟吟道:“如此說來,他是算死咱們出不了京城,這新法就會被扼殺在搖籃裡。”
秦檜點點頭,又道:“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大人早已經暗中安排,利用經濟建設替增田稅鋪路,不過,到時他肯定會百般阻攔。如今王相權傾朝野,不可一世,比以前是更加變本加厲,凡是與他作對的,幾乎都遭受到了一定的打擊,如今朝中大多數人都是對他敢怒不敢言。昨日大人沒有來上朝,或許有所不知,王相一連貶走了太子的三位得力乾將,縱使左相和太子親自出麵,兀自無功而返。”
李奇哦了一聲,頗感興趣的問道:“他和太子究竟有什麼過節?”
秦檜道:“其實他們以前也沒有什麼恩怨,隻是太子素來就十分節儉,而王相卻好奢侈,當初太子就是上了一道奏折,彈劾王相好大喜功,驕橫奢靡,自那以後,王相和太子就是水火不容,若非左相他們相保,恐怕東宮不穩矣。”
李奇眯了眯眼,道:“你似乎話裡有話呀,說吧,這裡又沒有外人。”
秦檜也不含糊,正色道:“大人,如今我們在朝中勢力單薄,處境是如履薄冰,下官以為咱們何不趁機投靠東宮,借用東宮的勢力來對付王相,而且太子好像也一直挺看重大人的。下官知道大人和鄆王有些交情,但是鄆王和王相的關係匪淺,大人應當顧全大局才是啊。”
言下之意,無非就是暗示李奇,王黼擺明的想推倒東宮,扶植趙楷,一旦讓王黼成功了,那麼他們的日子將會更加難過。
但是秦檜也知道李奇素來就很不喜歡自己去乾預他的事,所以說完以後,心裡也是非常忐忑,偷偷的瞥向李奇。
可是,這次李奇非但沒有精告他,反而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無功不受祿,咱們就這樣去找太子,那會讓人覺得咱們黔驢技窮,被逼無奈才投靠太子的,等同於喪家之犬,那樣的話,不禁傷士氣,而且我們的也沒有什麼地位可言。”
秦檜皺了下眉頭,道:“大人言之有理,那咱們該怎麼做?”
李奇嗬嗬道:“讓他主動來找我們。”
......
午飯過後,李奇去到了太師學院,他此番前去可不是找封、季兩位美女,而是找蔡京,自從無相宴過後,他還沒有跟蔡京碰過麵,有些東西總要去麵對的。
幸運的是,蔡京正好也在學院,而且還有一人,正是六賊之一朱勔。
“李奇見過太師,朱禦史也在啊!有禮,有禮。”李奇麵帶微笑的朝著二人拱了拱手,心裡卻想,朱勔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難道----,若是這樣,那我來得豈不是恰到好處。
他對朱勔不是很熟悉,但是他知道朱勔就是蔡京在朝中最有力的幫手,而且朱勔曾也在朝中幫過他一些,當初他小施伎倆,暫時阻止了宋徽宗再從江南那邊運花崗石,而蘇州的應奉局就是朱勔統管,等於就是斷了朱勔的一條財路,可是朱勔也有怪他,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李奇心裡也非常清楚,他這都是看在蔡京的麵子上。
朱勔起身拱手相迎道:“經濟使來了。”二人寒暄幾句後,朱勔又朝著蔡京道:“恩相,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蔡京手一揚道:“嗯,你去吧。蔡勇,你代我送送朱大人”
“是。”
朱勔又朝著李奇一笑,而後就走了出去。
待二人出去,蔡京手朝麵前的椅子一指,道:“你坐吧。”麵色顯得尤為的平淡。
雖然蔡京對李奇是非常喜愛,也非常看重,但是不管怎麼樣,蔡攸可是他的兒子,你又是放狗,又是掃帚,這無疑就是在侮辱蔡家呀,能讓李奇坐下說,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李奇心如明鏡,坐了下來,訕訕道:“對不起,在下這段日子實在是太忙了,抽不身來,還得勞煩太師看著學院,真是愧對太師對在下的器重。”
蔡京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是忙著和封娘子廝混吧。”
暴汗!你用不著這麼直接吧。李奇打了個哈哈道:“太師說笑了,我如今哪有那功夫呀。”
蔡京斜眼一瞥,重重歎了口氣,道:“你現在可算是給老夫出了一道難題呀,老夫原本還打算將你介紹給攸兒,可沒曾想到你比老夫還要急,自己就找了上去。”
這你不能光怪我一個人呀,那封宜奴好歹也算是你的手下,你兒子這麼搞,擺明不給你麵子,子不教,父之過,你應該打他屁股,罰他跪搓衣板才是。李奇委屈道:“太師,這事---。”
蔡京一抬手道:“你也彆解釋了,如今解釋也沒有用了,你和攸兒鬨成這樣子,老夫縱使想從中調解,那也無能為力,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不過,你如今恐怕也沒那功夫去和攸兒瞎鬥了。”
李奇也沒有打算想請蔡京幫忙調解,見他並未太過責怪自己,就燒高香了,要是連蔡京都要與他為敵,那他真的買塊豆腐撞死得了,苦笑的搖搖頭,道:“真是什麼也瞞不過太師,我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
“活該。誰叫你得罪當朝第一人。”蔡京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又道:“不過,老夫聽說也有一部分地主是非常支持你的。”
嘿。你足不出門,消息倒是比皇上還要靈通些。李奇笑道:“那隻是極少一部分人而已。”
蔡京道:“那也了不得了,不瞞你說,當初老夫聽到這增田稅的時候,還真給嚇了一跳,這是要挖坑埋你呀。猶記得當年老夫追隨王安石賢相變法時,就那方田法,施行不到一個月,民間是怨聲道載,所有的官僚地主,是無一人支持,非但如此,他們還動用一切力量反對新法,無所不用其極,現在老夫想想都覺得太可怕了,險些連命都給丟了。而這增田稅,比起方田法來,更是有過之而不及,雖然現在還沒有正式施行,但是消息已經傳了出來,老夫原以為你的變法可能就此終結,可是沒曾想到京城內外卻是非常平靜,比起那時候,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想必王黼也沒有料到,就這方麵,老夫和王安石賢相皆不如你呀。”
“太師過獎了。”李奇老臉難道一紅,歎道:“那又怎麼樣,縱使我僥幸躲過了這一劫,那還有第二劫,第三劫在等著我,王相如今勢力熏天,爪牙遍布整個朝野,他隨便吩咐一句,就能將我弄得半死不活,唉,想想都愁呀。”
蔡京一愣,渾濁的眸子突然透出一絲精芒來,眯著眼笑道:“那也不儘然,你不是插足了應奉局嗎,這一招真是極狠呀,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哈哈,真是太妙了。”
開玩笑,小秦出的計策能差麼,不過現在想來,這一招還真夠yin的,不禁斷了王黼的財路,我還可以光明正大的監視王黼了。李奇心中很是得意,嘴上卻淡淡道:“那又如何,比起我遇到的困難,那真是不值一提。”
“你就知足吧。”蔡京最討厭見到李奇這得了便宜賣乖的神情,道:“自王黼設立應奉局以來,彆人向擠根繡花針進去都擠不進,而你如今直接將整個商務局淩駕在了應奉局的上麵,你還要怎樣?”
你丫彆老說這種屁話呀,我已經將我的意思轉告你了,你也應該給我一個答案啊!李奇嘿嘿笑了笑,沒有答話。
蔡京斜眼一瞥,輕咳一聲,道:“這事你就彆指望老夫能夠幫你了,老夫如今可還是致仕在家,半點權力都沒有,你自求多福吧。”
李奇笑道:“話不能這麼說,太師你畢竟是過來了,今後我肯定還要來向你取經的,到時就怕你嫌我煩。”
“這事以後再說吧。”蔡京淡淡的回應了一句,忽然道:“對了,正好有件事老夫想跟你商量下。”
“啥事?”
蔡京一本正經道:“老夫最近常在學院走動,時不時與那些老師聊上幾句,發現陳東和歐陽澈這兩個人是可造之材,學問見識遠勝他人,讓他們留在學院未免有些太屈才了,所以老夫尋思著,想讓他們推薦給皇上,你以為如何。”
這老家夥果然坐不住了,不過你要再不有所動作,你留在朝中棋子可都要被王黼清除乾淨了。李奇知道這老貨實在借機向自己自己表明立場,登時心花怒放,道:“這當然是好事呀,隻要他們彆來我商務局就行了。”
蔡京詫異道:“這是為何?”
李奇道:“這兩個家夥,又臭又硬,學問雖好,但是得罪人的本事更厲害,如今的商務局如今成為了許多人眼中的箭靶,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錯漏都承受不起,要是讓這二人來了,那我一天也甭乾彆的了,跟在他們屁股後麵就是了。”
蔡京苦笑的搖搖頭,道:“這也是老夫擔憂的地方,所以老夫打算讓絛兒推薦他們倆進道錄院,先磨練一番,若是他們整日跟史冊文典打交道,還能得罪人的話,那也就證明他們並不合適為官。你也幫忙看著,他們倆可都是你引進來的,特彆是那陳東,他一直對老夫都頗多誤解,老夫現在是以怨報德,也不求他能以德報德,隻要他彆以德報怨就行了。”
李奇點頭道:“這我會跟他們說的,要是他們真做了什麼對不起太師的事,都不用太師你出手,我會讓他們嘗到苦果的。”
他這話可真不是開玩笑的,如今蔡京對他而言,那是非常重要,陳東要真敢與蔡京作對,他絕不會留半分情麵的,撿芝麻丟西瓜的事,他真乾不出來。
“如此最好。”
蔡京點點頭,站起身來,拍拍了那雙老腿,一語雙關道:“哎喲,坐太久了,也該起來動動了。”
李奇笑道:“蔡管家還沒有來,就由我就陪太師到處走走吧。”
這小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蔡京哈哈笑道:“那就有勞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