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再完美的計劃,都有它的破綻,當初李奇布局讓王黼下台,也並非絕對的完美,最終還是被蔡京、白夫人等人看出了破綻,但是沒有關係,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即便宋徽宗知道,那也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那扇門的確存在,不是他臨時挖出來的。
王黼此計同樣如此,他的破綻就是在這封信上,但是沒有辦法,都說富貴險中求,他太需要趙楷的幫忙了,他不可能完全隱藏自己的身份,否則,這麼敏感的事,趙楷豈會輕信,若是不信的話,那麼他這一計又如何成功,故此,他隻能親手書信一封給趙楷。
不過,話又說回來,假如宋徽宗進門的那一刹那,李奇是與李師師躺在床上的話,那麼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李奇絕對是百口莫辯,難逃這一劫,不管怎麼樣,宋徽宗絕不會留一個給自己帶綠帽子的人在身邊。即便那封信還是讓宋徽宗發現,那又怎麼樣,這本就事實,王黼大可以說,我是告密者,我應該有功勞才是啊!你們若說是我布的局,那你們就拿出證據來,難道僅憑一封告密信?
當然,即便是現在,也沒有絕對證據可以控告這一切都是王黼在從中作祟,隻能說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他。但是,這不重要了,因為王黼信中所說之事並沒有發生,但是這很明顯是有人在幕後操縱,而王黼為什麼能夠預測一件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整件事是他設計的,不僅如此,王黼也有足夠的理由設計陷害李奇,這對於宋徽宗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整件事的關鍵,就是在於李奇是否與李師師有染。
這大臣之間的爭爭鬥鬥,向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宋徽宗看都看厭了。什麼陰毒的招數沒有見過,但是針不紮到肉,就不知道疼,這一次可是牽扯到了他的女人,而且對方還欲用他的女人還陷害如今他喜愛的臣子,這一怒非同小可呀。
從宋徽宗方才那句話,基本上可以肯定王黼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棺材。
李奇還故作驚訝的叫道:“啊喲!是他?”
宋徽宗沒有理他。目光卻瞥向趙楷,道:“楷兒,你一次真是太令為父失望了,為父自問沒有對不起你,從小到大都是給你最好的,甚至優於你大哥。然而,你卻如此回報為父,很好,很好。”
“父皇,孩兒知錯了,孩兒知錯了,還請父皇責罰。”
趙楷一邊磕頭一邊說道。聲淚俱下,悔不當初。
趙桓眼眸轉動了下,忽然也跪了下來,道:“父皇,兒臣請父皇饒三弟這一回,他也是被人利用了,好在如今什麼都沒有發生。”
宋徽宗如今可還在氣頭上,怒哼一聲。不發一語。
趙桓又將目光瞥向李奇。
看來這太子在置身事外的時候,腦子還是非常清醒的,知道即便他不求情,宋徽宗怎麼也不可能因此將趙楷定罪,但是,過了今晚,趙楷將再無翻身之本。留在世上與否,對他都構成不了什麼威脅,還不如做個好人,這就是所謂的利益最大化。
李奇先是皺了皺眉。猶豫了一會,才點了點頭,道:“皇上,太子殿下說的不錯,鄆王並未參與真正的布局當中,他也隻是被人利用了,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封信即便是落在太子殿下手上,他同樣也會向皇上稟告的。”
宋徽宗皺眉道:“你又怎地知道,他事先不知曉。”
李奇道:“很簡單,若是他事先就知道,那麼這封信也就不會存在了。”
宋徽宗微微一愣,想想也是,若是趙楷事先就與王黼密謀好了,那麼王黼根本不需那麼寫這封信,隨便派個人知會一聲就行了,或許連人都不用派,臉上出現一絲動容,道:“其實朕氣的並非於此,而是方才他竟然還想著包庇真凶,這真是令朕寒心啊!”
趙楷匍匐在地,哽咽道:“兒臣知罪,兒臣願接受任何懲罰。”
趙桓忙道:“父皇,三弟已經知錯了,還請父皇網開一麵,若是父皇一定要懲罰三弟,兒臣願與三弟一同接受懲罰。”
“大哥?”
趙楷抬起頭驚訝的望了眼趙桓,而後再次匍匐在地,懊悔道:“大哥,弟真的錯了!”
宋徽宗見他們兄弟情深,又聽得趙楷悔恨之語,歎了口氣,道:“桓兒,你先起來。”
“是。”
趙桓站起身來。
宋徽宗又朝著趙楷道:“楷兒,朕做了二十多年的慈父,但如今朕發覺朕真的做錯了,當初朕不應該常常慣著你,寵著你,以至於你今日發現恁地大錯,朕同樣也是責無旁貸,幸好如今大錯沒有釀成,不過朕這次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希望你能明白為父的苦心。”
“兒臣明白。”
宋徽宗點點頭,掃視幾人一眼,道:“今日之事,言儘於此,朕今後都不希望再聽到關於今晚的任何話題。”
“兒臣(微臣、民女)遵命。”
宋徽宗道:“你們先到門外候著,李奇留下。”
“是。”
封宜奴擔憂的瞧了眼李奇,李奇握住她的手,輕輕點了下頭,她這才與趙桓等人一同走了出去。
待他們出去後,宋徽宗瞥了眼李奇,道:“你腿沒事吧?”
李奇抱拳道:“皇上請放心,除了還在流血不止以外,其餘的都無大礙。”
宋徽宗一愣,隨即似笑非笑道:“你是在提醒朕早些放你走啊!”
李奇訕訕一笑,倒也沒有否認。
宋徽宗歎了口氣,道:“這次的事,就屬你受到的傷害最大呀,幸虧是你,換做旁人,恐怕---。”
李奇道:“皇上,微臣隻是受了一點皮外之傷,終會有痊愈的一日,但是心若受傷。那恐怕就難以痊愈了。微臣以為受到傷害最大的莫過於師師姑娘,被人利用暫且不說,甚至還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賣,這才是最令人心寒的。”
宋徽宗瞥了眼角落的竹馨,雙目微合,感慨道:“是啊!難怪師師方才會說出那般令人心疼的話來。”說到這裡,他雙目突然布滿了殺氣。道:“李奇,朕要你替朕辦一件事。”
李奇微微皺眉,謹慎道:“什麼事?”
宋徽宗道:“竹馨已死,楷兒之言,還不能夠治王黼的罪,況且。這事也不宜讓更多的人知曉---。”
李奇不等宋徽宗說完,就道:“皇上不會讓微臣去暗殺王黼吧,這---這---微臣殺過豬狗,可從未殺過人呀。”
宋徽宗咬牙切齒道:“此人忘恩負義,簡直是豬狗不如。”
“這倒也是。”李奇下意識的點點頭,道:“可他長得還是一個人樣啊!”
宋徽宗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是真糊塗。還是在裝糊塗。”
李奇如實道:“回稟皇上,微臣方才受驚過度,腦子真有些不好使。”
“你---。”
宋徽宗瞪了他一眼,無奈道:“罷了,罷了,朕就和你明言吧,朕隻需要你的一份奏章。”
就知道是這樣,md。沒底蘊的我還真是難混呀,天生就一刀命呀,不是被這個當刀使,就是給那個使,好在刀下亡魂,都是老子最希望看到,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拿誰當刀使。哎呦,我都糊塗了。李奇道:“皇上的意思是---?”
宋徽宗眉頭一皺,沉聲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李奇不敢再裝了,點頭道:“微臣明白。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宋徽宗點點頭道:“要快,朕不想多等了,最多兩日。”
李奇驚訝道:“兩日?”
“朕知你報仇心切,你若嫌多了,那就一日吧。”
“一日?微臣---。”
宋徽宗嗯了一聲。
這不是為難我麼?李奇點頭道:“微臣遵命。”
宋徽宗這才露出微笑,道:“你這麼聰明,朕相信你一定能夠辦好的。另外,你記住讓人盯著他,朕可不想讓他給跑了。”
“是。”
說到這裡,宋徽宗似乎感到有些疲憊,道:“好了,你先回去吧,哦,告訴封宜奴,讓她這段日子就住在這裡陪師師吧。”
李奇唱喏,隨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來到門外,封宜奴趕緊上前扶著他,趙桓也關切道:“你沒事吧?”
李奇鬱悶道:“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吃上一年鮑魚、人參基本上就能痊愈了,也不知道能否報工傷,唉。殿下,我就先告辭了。”
趙桓道:“我送你下去吧。”
李奇點點頭,目光忽然瞥向站在走廊儘頭,麵向黑夜的趙楷。
趙桓揮揮手,示意不要去打擾他。
三人來到樓下,趙桓見馬橋還被押著,一揮手,那兩名侍衛立刻鬆開來。
李奇翻了下白眼,小聲道:“其實殿下你可以晚點再放了那廝,讓他吃點苦頭,人家當護衛,他也當衛護,差彆咋就這麼大咧。”
趙桓笑一聲,道:“你還知道說笑話,想來也沒有什麼大礙。不過,今晚實在是夠危險的。王黼這一招是要讓你身敗名裂,置你於死地呀,好在你夠清醒,沒有讓他得逞。”
李奇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歎道:“人到了絕境,什麼事都做得出,王黼如此,我也是如此,就看誰比誰狠了。他沒有膽量自殘,而我有,所以我笑到了最後。”
趙桓點點頭笑道:“有道理。”頓了頓,他又問道:“你道父皇會如何處置三弟?”
李奇苦笑道:“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啊!殿下,你都不知道,這我怎麼知道,不過,不管怎麼樣,這都不重要了。”
趙桓笑了笑,沒有再說了。
這時,馬橋走了過來,道:“步帥,你沒事吧?”
李奇哼道:“托你的福,暫時還沒有死,就是斷了一條腿罷了。”
封宜奴聽得眼眶一紅,道:“不許你亂說話。”
李奇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唯有認錯的份了。
趙桓送李奇到門口,便回去了。
李奇在封宜奴和馬橋的攙扶下上了封宜奴的馬車,這一上車,他忽然疼的呻吟一聲。
封宜奴見他臉都扭曲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淚水傾瀉而出,急忙問道:“你---你怎麼樣呢?”
李奇咬著牙,擠出一絲笑容道:“若你能貢獻出你的懷抱,我想我會好很多。”
這話都剛一說完,他就倒入封宜奴的懷中,雙目顯得極其空洞,臉上的疲憊之色儘顯無遺。
封宜奴低頭望著懷中的李奇,淚眼婆娑道:“李奇,這官咱們不做了,你帶上我和紅奴他們離開京城吧,我實在是忍受不了這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李奇歎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隻不過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想要脫身,談何容易,再說,若非如此,當初我也不可能與你在一起,我們應該要學會感恩,隻要我們能夠在一起,在哪裡不都一樣。”
封宜奴緊緊握住他的手,道:“是啊,我真是太貪心了。隻要能與你在一起,其實在哪裡又有何分彆,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決計不會苟活於世上。”
李奇心中大為感動,嘴上卻道:“你這人這麼這樣啊,老實搶我的話說,你知道你夫君嘴笨的很,哄女孩子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你這是要說儘夫君的甜言蜜語,讓夫君無話去哄妹子,真是高招啊!”
封宜奴聽得噗嗤一笑,道:“你知道便好,今後我天天要與你說。”說到這裡,她忽然驚呼一聲,道:“哎呦,糟糕!”
李奇道:“什麼事?”
封宜奴道:“我忘了將那神秘人告訴皇上了。”
李奇錯愕道:“神秘人?什麼神秘人?”
封宜奴道:“方才忘了告訴你了,今日下午,那棲鳳樓的東主突然來找我敘舊,可就在不久前,一神秘人偷偷給我遞了一紙條,說你有難,讓我速去姐姐家。哎呦,難道那棲鳳樓東主也是---,豈有此理,她怎能如此對我。”
李奇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道:“人心險惡呀!你也用不著為了這種人生氣,她會得到懲罰的。至於那神秘人,既然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去深究,就讓今晚的事爛在肚子裡吧,我也不想因此再生波折了。”
封宜奴點點頭道:“哦,我知道了。”言罷,她低頭一看,見李奇已經在她懷中沉沉睡去,不禁黛眉輕皺,目光中透著一絲疑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