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營內。
李奇坐在床邊望著躺在床上的陳阿南,眼中滿是愧疚,原來陳阿南一出金營就吐血暈倒了,他雖然常與人鬥毆,但是就他那小身板,哪裡經受得起完顏宗望親衛的一腳呀,若非這小子有著一股狠勁,強頂這一口氣硬撐著,不然當場就昏死過去。
當李奇看到陳阿南胸前那一個碩大的腳印時,心中很不好過,他一直都把陳阿南當做親弟弟看待,很後悔讓陳阿南去送這份“禮物”。他當時隻想到陳阿南膽子比較大,不會怯場,也知道完顏宗望不可能會跟一小子動怒,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陳阿南恁地勇猛,竟然還敢大鬨完顏宗望的大帳,當他聽到這一切的時候,還嚇出一身冷汗來,說真的,能夠撿回一條命來,已經是萬幸了。
好在陳阿南身體一直就很好,經過郎中診斷,倒也沒有什麼大礙,在床上靜養幾日便可痊愈,這也讓李奇放心不少。
李奇在屋內待了一會兒,就出去做事了,畢竟這金軍馬上就要打來了。其實這打仗他也不太會,至於什麼排兵布陣,那就更加不用說了,隻能臨陣磨槍,邊打邊學習,好在嶽飛他們能乾,幫了他不少的忙,不至於讓他這個大宋唯一一個武將出身的開封知府丟人,他要做的就是鼓舞士氣,當然,這也是他最擅長做的。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李奇終於忙完手頭上的活了,這幾日他可是一直住在軍營,尋思著再過一日恐怕就真的抽不身來了,見現在剛好有些空閒。心中很是惦記著妻兒,於是就囑咐了嶽飛幾句,而後帶著馬橋回白府去了。
......
主仆二人似乎都非常想念自己的親人,挑了一條小路,快馬加鞭的趕到了白府。可就在李奇剛剛來到白府左側的一個轉角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顆小石子。
馬橋眼疾手快,一手抓住那小石子,頭猛地向右前方望去,喝道:“什麼人?”
昏暗中,隱隱見到一道鬼祟的身影。但恍惚之間,那人便不見去向。馬橋拇指一搓,微微皺眉,將手伸向李奇,道:“步帥,你看。”
李奇湊近一看。見馬橋手中除了一個小石子,還有一張小紙條,伸手拿過拿紙條來,麵露疑惑之色,來到一亮處,拿起紙條一看,隻見上麵四個字---十萬火急。請速來榆林巷一見,趙菁燕。
李奇看罷,手緊緊一握,皺眉道:“這個人妖還真是讓人頭疼呀!”言罷,他又朝著馬橋道:“你現在快點去找酒鬼來。”
馬橋好奇道:“這趙姑娘找你,乾嘛要找酒鬼?”
“麻煩你懂點規矩行不,不該看的,就彆老往上麵看。”李奇先是白了這廝一眼,又道:“快點去吧,我先回去看看。你要是惦記你師妹,就叫上她一塊去吧。”
顯然,他完全忽略了上麵寫著的“十萬火急”。
馬橋一聽師妹,二話不說,騎馬飛奔離開了。
李奇回到白府與季紅奴閒聊了幾句。隨便吃了一點點心,等到馬橋三師徒來了後,便改乘馬車朝著榆林巷行去。如今全城戒備,他倒也不太擔心,帶上這幾個高手中的高手足以。
行了約莫一頓飯功夫,四人來到了榆林巷。李奇從馬車上下來,左右望了望,道:“這個死人妖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就在這時,又是一顆石子飛來。
這一次出手的是酒鬼,他接住就隨手扔給了李奇,打了個哈欠道:“馬橋,咱們似乎許久沒有玩彈弓了。”
馬橋若有所思道:“是啊!自從來到京城就沒有玩過了。”
“......!”
李奇一陣無語,打開紙條一看,見上麵又寫著---兩個燈籠。又左右張望了下,隻見西邊不遠處,有間小屋前掛著兩個燈籠。
“這把戲真是比玩彈弓還要無聊一些。”
李奇苦笑一聲,帶著馬橋三師徒來到那間小屋前,他們腳跟都還沒有站穩,門就打開來,隻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站在門前,伸手笑道:“經濟使,屋內請。”
李奇見並非趙菁燕,也非趙菁燕身邊跟著的那個小丫鬟,皺眉問道:“你是什麼人?”
李奇與趙菁燕認識可不是一日一兩日了,除了見到趙菁燕跟一些大人物在一起,但一般都是五六十歲的,不然就是她那個貼身丫鬟,還真沒有見到過,她還帶著男人出門。
這讓李奇很是意外。
那人卻很謙虛的笑道:“我隻不過是一個無名小輩,還不配將名字告知經濟使,主人已在屋內久候,經濟使請進。”
李奇不為所動,好奇道:“主人?我可不記得燕福宗姬什麼時候有個你這樣的下人?”
他話應剛落,裡麵忽然有人開口說道:“經濟使百忙之中,抽空來一趟,就不要將這寶貴的功夫浪費在他身上了,快快請進吧。”
語氣緩慢,吐詞非常清楚。
竟然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不是趙菁燕?可是我與趙菁燕的來往,沒有多少人知道啊,這人又會是誰呢?李奇臉上露出一絲震驚之色。
門口那人再次伸手道:“經濟使請進。”
酒鬼似乎還沒有睡醒,這任務來的真是太突然了,連打幾個哈欠,道:“啊---步帥,你要麼就進去,有我在這裡,你也彆害怕誰人敢暗算你,要麼現在就回去,站在門口準個什麼事啊!”
李奇真想告訴酒鬼,這些話你其實可以小聲跟我說的。
屋內那人又道:“還是酒鬼師傅說的在理。”
酒鬼微一錯愕,道:“哎!你識得我?”
屋內之人並沒有答話。
李奇聽得也是暗自生奇,又瞧這屋子不是很大,藏不了多少人,倒也放心不少。白了眼酒鬼,道:“進去吧。”
魯美美可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她瞧出李奇的擔憂,於是故意搶先一步,護住李奇的左側。反正右側有酒鬼在,那是絕對的安全。
馬橋又趕緊擋在魯美美身前,他是決不能讓魯美美有半點受到威脅的肯能。
如此一來,李奇就更加安全了。
可是那人伸手擋在前麵,道:“抱歉,我家主人隻邀請經濟使進去。三位還請在外麵等候。”
李奇哼了一聲,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那你就自個玩去吧。”言罷,他轉身就走。
屋內的人忙道:“經濟使請留步。”頓了頓,又道:“還不快將四位貴客請進來。”
那人連忙道:“四位,請。”
李奇這才走了進去。其實他也很好奇屋內究竟坐著是何人。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其實連簡單都談不上了,就一張方桌,兩張椅子,桌上方桌一壺茶水,兩個杯子,還有一盞油燈。散發著淡淡光輝。
或許隻有那大宋首任提刑官宋慈,才能知道這屋子以前是乾什麼用的。
屋內就坐著一人,沒有李奇想的那般複雜,隻見此人約莫四十歲左右,身著一件青色長袍,慈眉善目,皓齒朱唇,麵色紅潤,留著三牙掩口髭須,那嘴角邊的淡淡微笑。仿佛就沒有從這張臉上消失過一般,端的是老帥哥一枚呀!
這人看著好生麵熟呀!李奇總覺在哪裡見過此人,但是又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正當李奇還在努力的回憶時,那人笑道:“酒鬼師傅,馬小哥。魯娘子,真是很抱歉,我原本隻想與經濟使單獨談談,故此沒有幫你準備椅子。”
酒鬼望桌上一瞧,道:“這裡又沒有酒,讓我坐,我可也不稀罕。”
那人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微微頷首,以表歉意,又朝著李奇很是認真的說道:“經濟使,你遲到了許久了。”
李奇堂而皇之的坐了下來,笑道:“非也,非也,你隻是說十萬火急,究竟有多急,我哪裡知道,我還以為我早到了。”
那人嗬嗬道:“都說經濟使能言善辯,普天之下,難以找出敵手,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名不虛傳。”
李奇搖頭笑道:“哪裡,哪裡,混口飯吃唄。”
那人道:“不知現在我可有資格與經濟使單獨談談嗎?”
“這個---。”李奇麵色顯得有些猶豫,道:“酒鬼,美美,你們先到外麵等等。”
“是。”
魯美美點了下頭,拉這極為不爽的酒鬼就離開了。
馬橋見魯美美走了,心裡鬱悶極了,道:“步帥,那我呢?”
“你留下。”
“呃...!”
那人又道:“你難道還不放心?”
李奇笑道:“相信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對一個陌生人放心,況且還是這種非常時候,我沒有在得知你騙我的那一刻,掉頭就走,就已經很給你麵子了,勸你見好就收。”
那人先是朝著隨從揮了下手,那人立刻出去,將門關上了,隨後他才苦笑道:“你非給我麵子,而是給燕兒麵子。”
“燕兒?”李奇微微皺眉,道:“你是?”
“在下趙令譮。”
“慶國公,燕福宗姬的父親。”李奇雙眼微合,暗道,原來是宋徽宗的兄弟,難怪看著麵熟了。打起精神來,道:“我早就應該猜到是你了。”
此人便是宋太祖的後代,他們這一係人在宋朝是一個很特殊的族群,特彆是這趙令譮,深居簡出,很低調,李奇或許在某個宴會上碰過他,但是李奇可不敢與這個特殊的群體有什麼接觸,所以,也沒有太去注意,以至於並不是識得這趙令譮。
趙令譮微微一笑,道:“其實我很早就想與你見上一麵,可是此時,我卻又希望一輩子不要你與見麵,隻可惜事與願違啊!”
李奇道:“是燕福讓你來找我的嗎?”
趙令譮搖搖頭道:“你何時見過女兒命令父親的跑路的。”
李奇輕輕一笑,道:“我隻是希望能夠確認,我們有談下去的必要?”
“很有必要,很有必要。”趙令譮連連點頭道。
李奇見他這敦厚的模樣,再配上那語氣和動作。隻覺好笑,道:“慶國公似乎說的很篤定,但是慶國公應該也知道,你我在這種非常時期見麵,若是讓人得知。對你我雙方都不好。”
“經濟使說的極是,是我給經濟使添麻煩了。”趙令譮滿臉歉意,又道:“但是我想問經濟使一個問題,若是你兒子有性命危險,隻有我能救他,你會不顧一切前來找我嗎?”
李奇臉頓時黑了下來。皺眉道:“慶國公,我方才聽你報出酒鬼的名字,以為你對我很了解,但是現在看來,你似乎對我還不夠了解,我最討厭彆人拿我的妻兒說事。還請慶國公能夠體諒一二。”
趙令譮忙搖頭道:“經濟使誤會了,我隻是想說,任何父母見到自己的兒女有生命危險,他都會不顧一切的站出來。”
“這在我個人而言,是絕對讚同的,但是事實並非如此,比如---。”李奇欲言又止道。
趙令譮嗬嗬道:“我曾聽燕兒說。與你說話時,一定要倍加小心,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落入你的圈套,幸好我沒有忘記,所以,我不上你這當。”
李奇哈哈道:“慶國公真是風趣,想來令嬡的風趣也是遺傳慶國公的,其實我真的沒有彆的意思。。”其實他那話明顯就是在暗指趙令譮的族兄,宋徽宗趙佶,那家夥為了保命,從未有絲毫顧忌自己的兒子,他這麼做。也隻想試探下趙令譮對此的反應,可惜,他並沒有成功。
“凡事還是謹慎些好。”趙令譮笑了笑,隨即歎了口氣,道:“經濟使,你與燕兒也算是相識一場,若她有難,你可願意出手相助。”
李奇搖頭道:“若是我能夠相助的,我一定義不容辭,但是,你方才也說了,有些事總是事與願違。”
“如果她做了一些不可饒恕的事情,你可又會對她動殺手。”趙令譮繼續問道。
李奇兀自搖頭道:“若是能夠避免的,我希望儘量能夠避免,但是如果,她觸犯了我的核心利益,我隻能跟你說聲抱歉。”
“我知道了。”
趙令譮輕輕歎了口氣,眉宇間透著一絲苦惱,隔了片刻,他才道:“想必燕兒已經找過你呢?”
“她沒有跟你說嗎?”
“其實她很少與我說這些事的,我也很難見上她一麵,即便是遇到了,她也隻是與我說一些很瑣碎的事情。”趙令譮苦笑道。
李奇道:“關於這個問題,我倒是很好奇,據我所知,你們皇親國戚的家教都非常嚴,為什麼---我不是說燕福的不好,隻是她在趙家應該算是另類,獨吃一家,彆無分店。”
趙令譮歎道:“這都怪我在她小時候太溺愛她了,以至於會讓她變得如此我行我素,不過,燕兒小時候也的確是聰明伶俐,惹人喜愛。”
李奇搖搖頭,鬱悶道:“現在就不是惹人喜愛了,而是惹人頭疼了。”
趙令譮深表認同的點了點頭,道:“經濟使能為她感到頭疼,也能夠為她來此,我這個做父親的已經是十分感激了。”
李奇手一抬,道:“感激就真的沒有必要了,其實你知道我一定會來的,不然你可能就會用一個更加有趣的法子,引我來此。”
這人還真是心思縝密。趙令譮臉上微紅,顯得有些尷尬,點了下頭。
李奇也沒有繼續揶揄他,道:“咱們還是說正事吧,你今日邀我前來,究竟是什麼事?”
趙令譮道:“我希望你能幫幫忙,搭救燕兒一把。”
“我不一定會幫。但是我想先知道,你想讓我怎麼幫?”李奇直白的說道。
“想必你也知道燕兒她在做什麼吧?”
“何以見得?”
趙令譮一笑,道:“其實在你來之前,我也還報有一絲僥幸心理,但是見到你還帶著酒鬼他們一同前來,甚至處處小心提防,我很慶幸我沒有因為那一絲僥幸,而沒有來找你。”
李奇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道:“如果你跟令嬡上次來找我的目的是一樣的話,我想你會很失望。”
趙令譮微微笑道:“幸運的是,我並非此意。”
“是嗎?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李奇很是認真的說道,一點也沒有敷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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