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良江一戰,宋軍重創敵軍主力,斬殺三萬餘人,降服一萬餘人,敵軍精銳在這一戰損失過半,那水軍更是全軍覆沒。
當然,宋軍在渡江之時也有八千左右的傷亡,但是八千人換取對方數萬人,誰輸誰贏,這是一目了然。
更為關鍵的是,宋軍完成了戰略目的,全部主力渡過富良江來。
可以說是以完勝告終。
大帳內,燈火通明,李奇坐在上座,嶽飛、韓世忠等一乾將士坐在左右兩旁,當嶽飛說出這一串數據時,一乾將士紛紛開懷大笑。
唯有一人沉吟不語。
此人便是李奇。
嶽飛他們都是大老爺們,並沒有注意這一點,還在與其餘將軍相互恭維,韓世忠這一戰自然是居功至偉,是他完美擊敗交趾水軍,又很好的掩護主力過河,才能換得此番大勝,嶽飛等人也紛紛向韓世忠、寧武敬酒。
韓世忠憋了好幾個月,如今終於揚眉吐氣,心情大好,也是來者不拒,但這是李奇的大帳,酒這玩意可是非常敏感,喝幾碗就行了,多喝也沒有。
梁紅玉是女人,她注意到了李奇的異樣,但是她並沒有多嘴詢問,她心裡清楚一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李奇要考慮的問題多了去,如果他要說,自然會說,因為這裡就他最大,如果他不想說,你卻去問他,這可不是一個聰明人該做的事。
過了一會兒,李奇突然端杯站了起來,道:“今日一戰,各位將軍辛苦了,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但這也是今日最後一杯,戰爭還沒有結束。現在可不是慶祝的時候。”
這後半句才是重點。
嶽飛、牛皋他們還是剛剛才喝開,李奇就是一潑冷水倒了下來,連煙都沒有冒。
但是他們誰都知道,李奇說不能喝了,那誰要再沾滴酒,必定會招受軍法的處置,沒有人表現出不滿來,倒是牛皋這家夥,立刻將杯中灌滿酒,動作非常小心翼翼。一對牛眼睜的是圓圓的,似乎在追求酒平杯口。
李奇舉了一會兒,目光往牛皋那邊一瞥,見這大老粗輕手輕腳的模樣,心中是好氣又好笑,道:“牛皋,其實你真的想喝的話,可以一個人拿著酒壇子去外麵喝,今後你就負責後勤吧。”
後勤?這是明降暗也降啊!牛皋麵色一緊。下意識的舉起杯子來,結果灑出一大半來,眼中閃過一抹心疼,訕訕笑道:“末將敬樞密使一杯。”
嶽飛等人也是忍住笑意。齊聲道:“我等敬樞密使。”
眾人皆是一飲而儘。
痛快啊!
但這痛快之後,他們都很自覺的將酒杯放在了一邊。
李奇目光一掃,問道:“如今升龍府已經近在咫尺,各位可有破城之策?”
嶽飛立刻道:“如今敵軍精銳損傷過半。末將以為應當趁勝追擊,立即出兵圍攻升龍府,末將願做這先鋒官。”
他話音剛落。牛皋就連連擺手道:“不妥,不妥。”
嶽飛好奇道:“有何不妥?”
牛皋道:“你可是統帥,怎能以身冒險,你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可就糟糕了。”
嶽飛笑罵道:“你這廝真是好生氣人,你想當這先鋒軍直說便是,為何要詛咒我。”
牛皋嘿嘿一笑,道:“樞密使,各位,倒非俺老牛自誇,這先鋒官俺可是不二人選。”
王貴、董先等人雖然也躍躍欲試,畢竟誰都想做第一個攻入升龍府的人,但是牛皋高他們高好幾個等級,他們自然不敢跟牛皋爭。但是有一人除外,他便是楊再興,隻聽他說道:“馬帥,你可也是副統帥,此等小事還是交給我去吧。”
他可是殺人狂魔,而且一直都是宋軍的箭頭,似乎永遠都是他第一個衝入敵陣的。
這小子真是可惡,竟然敢與俺搶這先鋒官。牛皋又道:“不妥,不妥,這誰人去都合適,唯獨你楊再興不行。”
楊再興兩道粗眉一皺,道:“這又是為何?”
牛皋道:“你想想看,如今敵軍肯定是死守城牆,你小子性子比較急,見著敵人就往上衝,這不是送上門去讓敵人用石頭砸你麼,這攻城戰非你所擅長,要不,你就跟著俺,待破城門時,俺讓你第一個衝進去。”
原本他這樣安排,楊再興是沒有什麼意見,但是他覺得牛皋這話有些看不起他了,心中有些不爽,道:“我---。”
可是他剛剛開口,就被李奇給打斷了,“你們幾個不要爭了,這先鋒官我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
“就知道一定是俺。”
牛皋極其不要臉的說道。
楊再興不滿的哼了一聲。
李奇望著牛皋笑著道:“你這廝知道的太多了,但很遺憾,我心中的最佳人選並非你。”
牛皋大驚道:“還有誰比俺更加合適?”
李奇指著自己道:“就是我。”
“你---。”
牛皋下意識的指著李奇,但是到嘴邊的話戈然而止,隻是用眼神告訴李奇,您老這是在開玩笑嗎?
且彆說他了,就連趙菁燕、嶽飛他們也都是個個目瞪口呆。
這玩笑開得有些大。
李奇佯怒道:“怎麼?你看不起本帥?”
“不敢,不敢。”
牛皋忙揮舞著一雙大手,拍著馬匹道:“樞密使的手段,俺們誰沒有見過,不瞞樞密使,俺老牛一直都堅信這世上就沒有能夠難倒樞密使的事,隻是區區交趾而已,交給俺們這些下人就行了,樞密使你出手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牛刀?”李奇笑道:“你指的是專門殺你這頭牛的刀?”
牛皋嘿嘿道:“俺在那些交趾小兒麵前,可以算是一隻牛,但是在樞密使你麵前,俺就是一隻雞。”
“.......!”
李奇一陣無語。
這牛皋跟在李奇身邊最久,還真是深得其精髓呀。趙菁燕苦笑得直搖頭,隨後又對李奇道:“樞密使,軍中無戲言,你身為樞密使怎能去當這先鋒官了?”
其餘將士紛紛點頭。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鬨嗎。
李奇一笑,道:“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以為我不會打仗,此番不給你們露一手,你們還真會忘記本帥可也是武將出身。這樣吧,隻要你們誰能做到一點,我就讓他做這先鋒官。”
“啥?”
一乾將士紛紛好奇的望著李奇。
李奇道:“在不死一人的前提下,攻破升龍府。”
“這有何---。”
牛皋一拍胸脯,可這“難”字還未出口,他便呆住了。震驚道:“樞密使,你---你說啥?俺沒有聽錯吧,不死一人?”
“你沒有聽錯。”李奇笑嗬嗬道:“這升龍府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我相信在坐的各位都能破城,但是殺人誰都會殺,再興還是殺人狂魔了,破城誰也會破,這戰爭打到這裡,關鍵不在於破城和殺敵。而是要想辦法用最小的代價攻破升龍府,你們說我可有說錯?”
嶽飛點頭道:“樞密使此言極有道理。”
韓世忠沉眉道:“可是不死一人,我看這沒有人可以做到。”
“就是,就是。”
牛皋一臉不信道:“這升龍府好歹也是交趾的國都呀。這個就不說了,就算咱們一萬人打一百人,也沒有水敢保證不死一人,這怎麼可能?”
李奇笑道:“牛皋。你若不信,咱們賭一把如何?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跟我一樣。自此之後滴酒不沾,如果我沒有做到,這位子你來坐,算了,給你坐你也不敢坐,我賞你一百桶絕世無雙。”
這若換做旁人,牛皋還真就賭了,可是對方是李奇呀,他還真不敢應承下來。
這時候一人突然道:“樞密使可是想勸降?”
此人正是梁紅玉。
趙菁燕原本也想到了這一點,隻是被梁紅玉搶先一步,不禁瞧向梁紅玉,暗想,這韓夫人不愧為忠勇夫人,果真是文武雙全。
李奇笑著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大家也都知道,我這人不太崇尚武力,喜歡以德服人。”
一乾將士幡然醒悟。
牛皋更是暗自慶幸方才沒有答應李奇的賭約,若是李奇真的親自領兵去攻升龍府,不說死不死人了,就是能否大勝,這還得打一個大大滴問號,可是若論以“德”服人,他牛皋還真不敢賭,畢竟李奇這一張嘴實在是太能說了,天下間在他這張嘴吃過苦頭的人真是不計取數,而且個個都是大有來頭,什麼完顏阿骨打,宋徽宗,王黼、蔡攸等等。
就算李奇說天會下金幣,也一定會有人相信的。
趙菁燕道:“你可有把握?”
“若無把握,我怎敢開下海口。”李奇點頭笑道:“你們也都知道,經過的幾番試探,幾乎可以肯定那李乾德已經死翹翹了,就現在的情況,交趾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但是話說回來,若是他們選擇投降的話,那麼誰是最大的受害者。”
趙菁燕道:“李乾德。”
李奇點頭道:“正是如此,李乾德貴為交趾皇帝,升龍府一破,就宣告李朝政權的滅亡,李乾德自然就是最大受害者,問題是這最大的受害者已經死了,那麼我又問你們,誰是最大的受益者?”
趙菁燕似乎明白了什麼,道:“就是交趾那些大臣們?”
李奇笑道:“在誰手下當臣子不是臣子了,這種情況下,那些文臣們隻會想著自己的榮華富貴,咳咳咳,我這是特指交趾的文臣。”
“我等明白。”
“明白就好。”李奇繼續說道:“他們犯不著用性命去拚,而且他們有錢呀,若是被我們攻破,他們全部是階下囚,家長財產將會儘數歸於我們,這幾十年的富貴權力將會成為過眼雲煙,甚至有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所以隻要我稍微放出一些誘惑,他們必然會選擇投誠,如今交趾朝政都是這些大臣們在把持,此番勸降,必定馬到功成。”(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