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大赦天下可以說是帝王收攏民心的慣用伎倆,不管怎麼說,大宋始終是靠著武力奪得升龍府,這可以說是一種常規手段,也可以說是一種非常規手段,至少當地百姓肯定對大宋有諸多不滿,我在這裡好好的,你突然跑來打我,你總不能還叫我笑臉相迎吧。()
如何安撫當地的人心,這也是李奇入駐升龍府後,一直在做的事情。
而大赦天下就是一個非常好的手段,如果李奇在入駐的當日就宣布這一消息,肯定會收獲不少人心的,可是李奇遲遲未用這一招,那就是因為他當時就已經想到了今日。
李奇抓人,肯定要有由頭,由於對方是地主,這由頭實在是太好找了,關鍵是如何放了他們,這可就有些困難了,有道是請佛容易送佛難啊!
要是你這邊宣傳以法治國,那邊轉頭就將這些罪行多多的地主都給放了,這會讓朝廷的信譽蒙受巨大的損害,這也是趙菁燕在得知不少百姓來府衙告狀後,非常擔心的一點。
但是趙菁燕萬萬沒有想到,李奇隻是用了一個大赦就完美解決了這一難題。
大赦一出,以前的那些舊賬就好像一把火給燒了。
百姓也沒有理由鬨事了。
那些地主回去後,可不敢再動什麼壞腦筋了,因為他們都清楚了這位樞密使的手段,既然李奇能夠抓他們一回,就一定能夠抓他們第二回,而且李奇也給予了他們一些承諾,讓失去土地的他們對未來同樣充滿了希望。
在第二日,民間的輿論風向就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當初反對新政策的人,如今都是口風大變,口口聲聲的嚷著要支持朝廷的新政策。並且不遺餘力的幫助朝廷宣傳。
朝廷也是接連發出告示,將新土地政策深度剖析,解釋這土地國有化將會對百姓帶來何種好處。
李奇又軟硬皆施,讓以前交趾朝廷的那些官員帶頭,先上繳土地。
那些官員當然心有不願,但是沒有辦法,李奇可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如今他還有十萬大軍駐紮在這裡,這時候你若不讓他開心,那你鐵定要倒黴。很多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在這雙管齊下,李奇很快就正式下達通知,表示針對交趾這片地方將采取土地國有化,同時間,李奇還發布了新地契,也就是大宋所承認有效的地契。
雖然交趾土地國有化,按理來說,這地契有不有都無所謂,但是要知道他們如今都是大宋子民。在大宋國內的土地還是私有製的,他們可以去大宋購買土地,所以必須要他們認識大宋國內發行的地契。
當然,新的地契出現。證明舊地契已經失去了法律的效用,不被朝廷所承認。
在這期間,張伯玉、劉慶覃早就對升龍府內外的土地進行了整合,開始劃分區域。還是沿用李奇新法裡麵的那一套,將以工、農、商來劃分。
不管是在後世,還是在當下。政府要麼就不下通知,這通知一下,就基本上不能改了,至少在短期內是不會改變的,因為這會影響到朝廷的公信力,而且朝廷下達某通知前,都是經過反複研究的,絕不會是心血來潮,這其中肯定已經考慮過各種後果。
所以,朝廷頒布這新政策後,升龍府的百姓都知道這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反對聲開始減弱,因為你現在反對也沒有用,你至少得先嘗試下這新政策,如果不好,再來反對,也有站得住腳的理由。
土地國有化後,也在無形中消除了交趾國內原本存在的奴隸製度,因為地都歸朝廷所有,大家都一樣,就沒有奴隸和地主之分了。
大殿內。
張伯玉彙報道:“啟稟樞密使,如今百姓都已經接受了土地國有化的事實,他們開始在詢問其中細節,關於那一份土地的租約是他們最為關心的,還有就是何時才開始,他們又要憑什麼租地。”
趙菁燕道:“隻要那些地主屈服了,這些都隻是小事,如今我們還麵臨著一大難題,就是如何解除前朝的軍隊,讓他們回家務農。”
劉慶覃點點頭道:“軍師說的對,地主再狡猾,再狠毒,畢竟他們手中沒有武器,再鬨也鬨不出什麼大事來,可是軍隊的話,要是處理不好就可能會引起大動亂。”
楊英珥道:“自李常傑後,前朝的軍政就一直是由他們一家掌控,他們家族在軍中勢力可謂是根深蒂固,而李全聖一死,肯定在軍中造成了不小的負麵影響,我看要立刻解除他們的軍權,那是非常困難的。”
李奇輕輕笑道:“不管是管理一個國家,一片地區,還是一個家,有哪件事不困難,有道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張伯玉見李奇這麼淡定,知道他肯定已經早就製定好計劃了,於是詢問道:“不知樞密使有何計劃?”
李奇道:“對於這些軍隊而言,必須要軟硬皆施,若是一味的強硬,可能會造成他們激烈的反彈,可若是一味的軟弱,又會讓他們以為朝廷是怕了他們,導致他們得寸進尺,所以必須巧法以對,不可強取,但也不能退讓。”
其餘人聽了紛紛點頭,但是這事說著是簡單,做起來可就難了。
趙菁燕非常好奇道:“你說巧法是指?”
李奇笑吟吟道:“你還不知道我麼,來來回回就那麼一招。”
趙菁燕稍稍翻了下白眼,道:“樞密使你就彆謙虛了,你來來回回可不止一招,至少這幾日你可是給我們上了好幾課。”
張伯玉他們也是偷偷點了下頭。
李奇笑道:“但是萬變不離其宗。”
張伯玉等人還是沒有聽明白了。
可是趙菁燕卻反應了過來道:“你指的是利益。”
李奇點點頭道:“可不就是它了。前麵楊太傅說李全聖家族的勢力在軍中根深蒂固,但是你指的勢力是那些大將,而非那些士兵。”
楊英珥道:“話雖如此,但是士兵都聽將軍的,這沒有什麼差彆。”
“差彆可就大了。”李奇笑著解釋道:“那些大將之所以願意追隨李全聖,那是因為他們都是李全聖提拔上來的,是李全聖給了他們權力和財富,他們可不是臣服在李全聖的人品下。說來說去,還是利益在作怪,但是士兵得到了什麼,不就是一口飯吃,我可不相信哪個將軍會拿出自己的家財分給自己手下的士兵,所以士兵就是我們的突破點。”
趙菁燕秀眉微微一皺,道:“士兵?這麼多士兵,你不可能逐個突破?”
“誰說我要逐個突破。”李奇輕輕哼了一聲,道:“現在可不比以往了,撥發軍餉可都得得到朝廷的批準。我不知道那些士兵對他們的上司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是我堅信一點,那就是這感情是不能當飯吃,隻要我們想辦法抓住那些士兵的弱點,先收攏士兵們的心,哪怕李全聖在軍中的影響力再大,但是沒有了士兵的支撐,他們幾個光杆司令又能乾什麼。”
張伯玉道:“可是如何說服士兵自願務農了。”
“說服?”
李奇嗬嗬道:“這還需要遊說,那未免也太不效率了,很簡單。拿碗飯擺在他們麵前,他們自己就會過來。”
趙菁燕道:“那這碗飯從何而來?”
李奇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白癡,道:“當然是從地裡長出來的,難道天上有掉啊!”
這人是誠心答非所問吧。趙菁燕臉上微紅。道:“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但我口中的飯就是那一碗碗熱騰騰的白米飯啊!”李奇輕咳一聲,道:“你們可不要忘記,至今我還沒有將那土地租約的內容告知百姓。”
張伯玉好奇道:“難道這跟土地租約有關?”
“毫不誇張的說,這份租約牽扯到生活在這片地區上的數百萬百姓。沒有例外。”
李奇道:“百姓們不是很想知道他們究竟憑何租地嗎?現在我告訴你們,就是憑每家每戶的人口來決定你能租多少地,一家四口肯定比一家三口能夠租到更多的地。但是,這其中又有一個限製,就是你們一家中有多少個耕農。
打個比方,假如你一家五口,其中有兩個兒子務農,還有一個兒子是當兵的,那麼這個當兵的就不能算作其內,隻能按四個人算,因為士兵有薪俸的,而且他們也沒有時間務農,我們必須要保證每一畝土地都能得到良好的耕種,而這一家中又有一個小孩和一個老人,他們沒有能力耕地,但是他們又要消耗糧食,所以在租約裡麵,我們必須考慮這點,該租給他們多少地,才既能夠養活四個人,又能夠確保在兩個壯年的能力範圍內。
如果出現的荒地的話,那麼基於土地國有化的政策下,百姓和朝廷都會蒙受損失,我們要先考慮每家每戶務農能力,才決定租給他們多少地。但是在這之前,我們還要放出一個小道消息,就說朝廷在解決土地之後,就要開始整頓軍政,可能會大規模裁兵,記住,是可能,因為可能代表著傳言,而一定就代表著事實,這個一定重點申明。”
趙菁燕笑道:“我明白了,一旦租約內容出來後,百姓們肯定會希望儘可能的多租幾畝地,那麼就必須擁有足夠的人力來支持,但是如此一來,家中如果有當兵的人家肯定會吃虧不少,地是一輩子的事,而當兵打仗,一旦過了某一個年齡,就會被拋棄。
但是誰能保證到那時候,還會有地留給他們,所以士兵們的家人都會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回來務農,可這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必須還要朝廷點頭,而且當兵的畢竟有薪俸可以拿,這會讓士兵的家人也不是那麼的堅決,可是這時候若是傳出朝廷裁兵的計劃,那麼彆說那些士兵的家人,就連士兵自己也一定會變得猶豫起來。
更為關鍵的是,朝廷是打算在土地政策執行完後,才整頓軍政,雖然這隻是傳言,但是根據目前的情況,這是很有可能的,士兵們以及他們的家人肯定不敢賭,因為現在隻要你回家務農,土地肯定少不了,但是沒有人可以保證他們的薪俸能夠一直維持下去,萬一這消息是真的,那不僅薪俸沒有了,土地也沒有了。
這可是關係到他們一輩子的事,所以到時一定沒有士兵敢賭這一把,那些將軍無所謂,他們有錢,可是士兵們卻沒有,這時候朝廷隻要再下達士兵可自願回家務農的政策,那些士兵肯定會入潮水般從軍營湧出,回家務農,攔都攔不住。”
“高!實在是太高了,樞密使,你這一招真是厲害。”
張伯玉忍不住為此叫好。
劉慶覃笑道:“如此一來,朝廷還不用做這惡人,因為表麵上看朝廷隻是將選擇權交給了士兵自己,隻不過他們根本沒有選擇。”
楊英珥作揖道:“樞密使大才,我等萬分佩服。”
李奇嗬嗬道:“這些就免了吧,什麼大才小才的,這些都是狗屁,還不如錢財來得實在,你們要記住一點,我們這些當官的首先一定要明白百姓的需求,而百姓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生活,用我們的政策給百姓帶來富裕的生活,用百姓的需求來支持我們的政策,這其實就是一個供需關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