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失蹤一事,還是持續發酵。↑
這要是在以前,根本沒有人會去注意,這太平常了,一趟花石綱可能都不止死這麼點人,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大宋的百姓都比較崇尚利益,特彆是當初被杭州那麼一鬨,全國百姓突然發現自己的地位已經在慢慢提升了,那麼我就有權去爭取一些原本不曾擁有的權益了,而且是朝廷在後麵操縱,各種帶有慫恿意味的字眼出現在各大報刊中,這直接點燃百姓心中的怒火。
而且當初燕雲一戰,讓大宋百姓不再像以前那樣懼怕金國,紛紛要求朝廷去金國討回一個公道來。
商務局。
不管是張春兒,還是卓琳都略顯疲態,因為她們兩個要處理關於補償一事,這事情想當複雜了,畢竟還有一個高麗在,那些貨物除了醉仙集團的,其餘的都是賣給高麗的,其中有一部分高麗方麵已經付了錢,可是你並沒有將貨物運送到,那這責任究竟誰來承當呢?
大宋商人肯定不願意獨立承受這一筆損失,他們也承受不起。
這無疑大大的增加了商務局處理此事的難度,所以李奇建議先拖著,告訴那些商人,要先調查,而且還要與高麗交涉,算清楚這筆賬後,再來決定如何補償他們,同時間,先補償那些船夫,不管那些船夫是否還存活在世上,但是他們可都是一家之主,他們一倒,家裡就失去了主心骨,朝廷必須得照顧他們,不能讓他們活活餓死。
在這方麵,大宋民間給予了朝廷相當大的幫助,首先,青天慈善基金會就捐贈了五千貫。另外,太師學院將無償全部接收那些船夫的子女,來,你上我們這裡來讀書。
此舉無疑傳遞了非常正的能量,現在隻要一提起青天慈善基金會和太師學院,人人都豎起大拇指。
算來算去,還是這兩家賺了。
不過這倒無所謂,人家出了這麼多錢,幫了這麼大忙,你還不允許人家借此宣傳宣傳。這一種雙贏的利益會讓這一種善行能夠持續下去,那為何不這麼做了,這跟什麼道德無關。
“最近肯定累壞了吧。”
李奇笑嗬嗬道,心裡倒是高興,有了她們兩個幫忙,他肩上的重擔的確輕了不少。
張春兒道:“這本是我們分內的事,拿錢辦事,為君分憂,這再正常不過了。”
卓琳道:“雖然累。但也值得,因為我從中學到了很多。”
兩個人雖同為副經濟使,但是言辭卻是截然不同,張春兒更多的是從遵從供需關係。而卓琳卻是以一種極為謙虛口吻,反倒是卓琳有點像是幾年前的宋人,說話都是非常謙虛的,但是張春兒卻更像現在的宋人。說話都是那麼的直白,你拿錢給我,我幫你辦事。這天經地義,沒有累不累一說。
想著想著,李奇心裡頗覺好笑,道:“那我首先要確保朝廷的每一文錢都發揮了它的價值,其次,就是讓卓琳你學到更多。”
張春兒道:“難道又有任務?”
“聰明。”
李奇道:“朝廷準備拿出三萬貫來去江南收購一些戰爭儲備物資。”
“三萬貫?”
張春兒滿臉好奇道:“這能買些甚麼?”
李奇笑道:“關鍵不在於買,而是傳遞一種信息出去。”
卓琳好奇道:“什麼信息?”
李奇不答反問道:“如果是你商人,有個大買家突然跑來買你的貨物,首先你想的是什麼?”
卓琳愣了愣,張春兒搶先答道:“首先我們會想為什麼他突然會來購買,如果能夠得知原因,或許就能賣出去更多。”說到這裡,她突然啊了一聲,道:“我明白了,朝廷是要借此博取商人的支持。”
卓琳還是沒有明白,道:“支持什麼?”
張春兒道:“方才樞密使不是說了,我們購買的是戰爭儲備物資,換而言之,就是戰爭會給那些商人帶來更多的財富,那你說他們會不會支持戰爭呢?”
卓琳驚訝道:“朝廷難道要打仗呢?”
李奇搖搖頭道:“不是要打仗,而是在為此準備,現在我大宋的邊境都不太平,很有可能會爆發戰爭,皇上自然要為此做好準備,但是現在還沒有發生,故此你們要對於此事嚴格保密,一旦透露出去,哼,你們不但要脫下這一身官府,可能還會去司法院走一趟。”
“是,下官明白。”
“哦,我---我知道了。”
“很好。”
李奇點點頭,道:“既然你們明白了,那我就不多說了,你自己想辦法,怎麼樣才能利用三萬貫營造出一個氣氛來,江南商人是國庫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他們的支持與否可能會影響到朝廷的政策,所以,你們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處理此事。”
“下官遵命。”
李奇道:“你們下去辦事吧,待會再去一趟三司與三司使碰一碰麵,現在三司使才是主導,可彆再向以往那樣了。”
吩咐完後,李奇就準備回去了,可這一剛出門,忽見一個熟人,忙招手喊道:“蔡二爺。”
來人正是蔡絛。
“李奇。”
蔡絛見到李奇急忙走了過來。
李奇好奇道:“二爺怎麼在這裡啊?”
蔡絛道:“我是在找你的。”
“找我?”
“我爹爹前兩日偶感風寒,現在---。”
說到這裡,他欲言又止,李奇急忙問道:“現在怎麼呢?”
蔡絛搖頭道:“總而言之,是不太好,我爹爹想見見你。”
李奇閉了下眼,黯然無語,隻是輕輕點了下頭。
李奇隨蔡絛來到太師府,隻見蔡京躺在臥榻上,頭發雜亂,麵色蒼白,這蔡京雖然老邁。但是極愛乾淨,總是要將自己打扮的乾乾淨淨,頭發梳的比李奇還要整齊一些,這似乎還是李奇見到這種狀態下的蔡京。
媽呀!這哪裡是偶感風寒,分明就是病入膏肓啊!李奇都有些嚇到了,走了過去,輕聲喊道:“太師,太師。”
“嗯,李奇來了呀。”
蔡京緩緩睜開眼來,作勢就要起身。但是這一個看似簡單的動作對於年邁的他,那也是非常困難的,蔡絛急忙上前扶著蔡京半坐起來。
“老了,連坐都坐不起了。”
蔡京哀歎一聲,有氣無力道:“絛兒,你先下去吧,我與李奇說說話。”
“是。”
待蔡絛離開後,李奇急忙問道:“太師,你身體怎麼樣?”
蔡京搖搖頭。苦笑道:“不行了,老夫看是很難過這一關了。”
“那太師有沒有找怪九郎來。”
“昨日絛兒就請了沈郎中前來,沈郎中告訴老夫,最多還能活四個月左右。”
呃...老怪。你這也太直接了吧。李奇一陣無語。
蔡京笑道:“夠了,夠了,老夫活了這麼多年,真的已經滿足了。”說著。他喘兩口氣,又道:“朝廷最近是不是準備要出兵呢?”
李奇道:“太師看出來了。”
蔡京又問道:“那皇上會派你去?”
李奇道:“很有這個可能。”
蔡京皺了皺眉,道:“李奇。這一戰對於你而言,毫無勝算。”
李奇稍稍一愣,道:“太師為何有此一言?”
蔡京歎道:“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太高了,已經與皇上並駕齊驅,國相、商人之父,足可說明一切,按照如今我大宋的發展,商人的地位將會逐步提高,而你手中的權力也會隨之與日俱增,而且你已經貴為燕雲王,若你還能消滅金國,那皇上對於你已經無可封賞,既然無法再封賞,那麼就隻剩下一個結果了,那時候,我大宋將無敵於天下,皇上也不是少你不可了。若敗,我大宋將會陷入危難之際,同樣的,你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這一戰,你一定是最大的輸家。”
李奇麵色平靜的問道:“不知太師可有破解之法?”
蔡京搖搖頭道:“你這麼聰明,怎會想不到這一點,但是你卻還能如此淡定,由此可見,你早已經想好了辦法,老夫在這時候說出來,並非是想套你的話,也並非是好奇,隻是想在臨終前知道一點,我蔡家今後還能否依仗你。”
不愧是蔡太師呀,看得如此透徹。李奇沉默一陣後,他知道要不是快死了,太師絕不會說這番話,道:“太師,你能做都已經做了,就算我經久不衰,我又能幫多少年,我也會死的,他們最終還是得靠自己,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師何苦在這時候還要去擔心他們呢?”
“你不明白啊!”
蔡京歎了口氣,道:“常言道,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當年老夫在位時,做了太多的虧心事了,這一點老夫心裡清楚的很,隻是當時一味的追求權力,沒有去想太多,倒是退下相位後,老夫才醒悟過來,但是為時已晚,這些年老夫做的遠遠不能抵償老夫當初犯下的過錯,但是老天待老夫還是不薄,還給了老夫近百歲的壽誕,所以,老夫害怕會報應在老夫的子孫身上。”
原來如此,可是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了。李奇當然也不認同蔡京當初的所作所為,但是蔡京從未傷害過他,而且還給予他不少幫助,他能今日,全憑蔡京一手提拔,可謂之恩重如山,道:“既然太師害怕報應,那麼就應該督促後人,好好管理太師學院和太師醫院,爭取能救更多人,能教育出更多正直的人,一代一代下去,我相信總有一天,會償還完的。當然,太師對我恩重如山,又與我亦師亦友,如果我能幫的,一定義不容辭,太師認為犯下的罪孽,須得償還,那麼欠下的人情,也應該要償還。”
蔡京滿意的點點頭:“李奇啊,能夠聽到你這麼說,老夫真的非常欣慰,但同時也替你感到害怕,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念舊情了,不管是對你的親人,還有朋友,但是作為一個大臣,有些時候應該絕情一點,太多的顧忌,隻會讓你畏首畏尾,但是話又說回來,若非你是這樣的人,老夫又如何會儘信你,也許你就取不得這番成功了,世事難料呀,孰對孰錯也隻能等你死的時候才能知道。”
李奇笑道:“誰說不是了,這世上本就沒有對與錯,隻有成功與失敗,人生就好像打麻將,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輸贏,蓋棺定論,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老夫就快要到蓋棺定論的時候了。”蔡京感慨一聲,又問道:“對了,你好久離京?”
李奇搖搖頭道:“目前還不清楚,不過我看快了。”
蔡京道:“如果到時老夫還沒有死,你就過來看老夫最後一眼吧,老夫肯定堅持不到你凱旋歸來了。”
李奇眉宇間透著絲絲哀傷,隔了片刻,他才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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