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謙工作室的開業“典禮”來說,中間一個記者突然闖進來拍照的事情,隻能算是一個小插曲。
因為兩個保安來得及時,他根本就沒有拍到什麼東西,就已經被強行請走。
當然,李謙不知道的是,事實上這個記者已經拍到了一張他跟何潤卿麵對麵交談的照片,而且何潤卿隻有側臉,他反倒是露了正麵。
雖然在當下來說,這張照片幾乎是毫無新聞價值,甚至於,因為當時何潤卿的經紀人也在兩人身旁,並且被拍進去了大半邊身子,而且兩人的周邊和後背,也有著許多人都同樣站在那裡、正在交談,所以,即便是鄭國昌想要把這張照片說成是約會啊、密議啊之類的,也幾乎沒有可能。但是,在若乾年之後,它卻成為了唯一一張記錄了李謙工作室開業當天盛況的照片,並成為了媒體圈記錄李謙藝術軌跡的起點。
然後,滿心不甘的鄭國昌被兩個保安請下了樓,工作室這邊,一幫前來恭賀的人也先後選擇了告辭——本來就是先來露個臉的,又見人家毫無準備,大家自然知趣。
隻不過謝銘遠臨走的時候說了句,“有時間了,給我電話,我們聊聊。”,還倒罷了,關鍵是,第一次見麵的渡邊和一也一臉笑容的來了一句,“李謙君,再會!”
這個話,彆人,哪怕是謝銘遠,也聽不出什麼,但李謙和齊潔卻都是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的另外一層意思。
終於,人都走了,亂糟糟、鬨哄哄的工作室也再次安靜了下來。
李謙回想著剛才見的這些人、聊的那些話,越咂摸越覺得味道不對。
李爸李媽很高興,因為他們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在這個圈子裡的影響力和地位。雖然不聲不響,似乎也一直都是在單乾,但人家在沒接到邀請的情況下還願意主動跑過來給送來一聲恭喜,這本身就是代表著人家對自己兒子的認可。
廖遼、黃文娟和齊潔,也都很興奮。
因為道理很簡單。雖然來人心態不一、目標不同,但開業嘛,人多了就熱鬨,熱鬨就顯得有人氣。有人氣……好吧,雖然不一定就代表著工作室的前途會一帆風順,但至少,是個好征兆不是?這就值得高興一下了!
但李謙,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他幾乎是和每一個前來道賀的人握了手。也大多數都簡單交談了幾句,而且毫不客氣的說,今天來的這些人,雖然在各子公司的職位不同、身份地位也差距很大,上有謝銘遠這個級彆的圈內NO.1,下也有一些歌手的經紀人,和一些中型唱片公司的部門副經理,但這些人來了,基本上就代表著整個國內流行歌壇有實力的大唱片公司都到場了。
大家都滿臉笑容地說:“恭喜恭喜,開業大吉!”
但大家也都同樣滿臉笑容地說:“謙少的工作室開業了啊。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合作。”
嗯,如果自己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獨立音樂人、製作人,甚至於隻是一個詞曲作者,那麼,這顯然是好事兒,這代表著大概隻要自己手裡有東西,立刻就能引起好多家唱片公司競買——簡直是裡子麵子都齊了。
但是,要知道,自己開的是一家工作室。
工作室當然會接外麵的活兒,包括賣歌、包括編曲、包括製作等等。但歸根到底,李謙肯定還是要堅持走自己製作唱片的路子的。
那麼,這麼多業界的著名唱片公司紛紛到場,代表的可就不單單隻是生意了。還有壓力。
如果李謙工作室隻做唱片製作的上遊,那就是所有唱片公司都歡迎的最好的創作型工作室之一,而如果李謙工作室把手伸向音樂的中遊環節,即製作,那麼,大家就將成為一個鍋裡搶肉吃的同行了。
同行。是冤家。
王靖露自己頗有些神思不屬,所以暫時沒能發現李謙有什麼不對,但是,始終把一大半心思都留在了李謙身上的齊潔,卻很快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於是,當大家一起坐車到了吃飯的地方、準備慶祝一下,下了車上樓的功夫,齊潔就故意落後了兩步,有些擔心、又有些不解地小聲問李謙:“怎麼了?”
李謙扭頭衝她笑笑,灑然道:“沒事兒!就有事兒,也不算事兒!”
…………
時隔幾天再走進周嫫家裡的時候,鄒文槐臉上滿滿的都是興奮之情。
罕見的,周嫫居然在自己澆花,顯然,她的心情應該也是不錯。
鄒文槐進了門,吳媽先就跟他打招呼,他就笑嗬嗬地說:“吳媽,做午飯了沒?我今兒可是來蹭飯的。”
吳媽聞言立刻就說:“那我多做幾個菜,鄒先生儘管留下吃飯!”
鄒文槐就笑嗬嗬地點點頭,然後特意走過去瞧了瞧廊下那隻小烏龜,這才轉到周嫫身邊來,笑眯眯地說:“怎麼著?心情不錯呀?”
周嫫看都不看他,問:“誰又給你報價了?挺高?”
鄒文槐笑嗬嗬地道:“哪兒能啊!這個圈子雖說大,廟也不少,可真正能容得下你這尊大佛的,也就那幾個地兒!我今兒來呀,是有另外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周嫫繼續澆花,還是不看他,隻是道:“說。”
鄒文槐笑嗬嗬地張嘴要說,看人家澆花澆的那麼專注,就無奈地道:“我說,你先把你這個小壺放下行不行?待會兒我替你澆行不行?”
周嫫聞言頓了頓,收起澆水壺,雖然還是繼續拎在手裡,但終歸還是扭過頭來看著他。
倆人這一照臉兒,周嫫還好,鄒文槐卻是愣了一愣。
然後,他看著周嫫,突然就又扭頭看看吳媽。
回過頭來,他忍不住道:“看來你真是心情不錯呀!這臉色、這笑模樣兒……我說,遇見什麼好事兒了?跟我說說?”
周嫫就笑笑,小女孩一樣歪了歪腦袋,說:“他來找我喝酒啦!”
鄒文槐眨了眨眼。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頓了頓,他眉頭一皺,“你出去玩的時候送你回來的那位?他又來找你了?”
周嫫聽出他的口氣不大對,但沒往彆處想。就隻是點點頭,一臉甜蜜的笑容,得意地道:“他酒量不小,我拉著他,非得不讓他走。我倆一共喝了二斤,我多聰明啊,我灌他,自己少喝,結果他喝了估計能有一斤二三兩!到最後他終於撐不住了,直接趴下啦!哈哈!你不知道,他睡覺那叫一個老實,我怎麼擺置他他都不醒!”
說到這裡,她全然不管鄒文槐的眉頭已經越皺越厲害,還樂不可支地問吳媽。“是吧吳媽?”廚房那頭,吳媽笑嗬嗬地應了一句什麼。
鄒文槐沉著臉,但偏偏說不出什麼來。
人家周嫫已經離婚了,目前雖然就一個無職業的普通人,但是就憑過去那些年賣專輯掙的錢,再考慮到她這個過日子不費錢的活法兒,多了不好說,十幾二十年的,還不至於缺錢花。而且還有的是大量的時間,所以。人家怎麼就不能談戀愛了?
再說了,哪怕是兩人合作多年,關係也很好,這種事兒。還是要有分寸的。一個經紀人,彆的事情周嫫可以完全信任他,但是在自己的戀愛和婚姻上,顯然,她是不需要、也不希望自己這個經紀人多嘴多舌的!——此前她要嫁給那個老頭子做妾的時候,自己隻是表示了強烈反對。倆人就差點兒鬨崩,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而且,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壓根兒就對複出毫無念想!什麼談戀愛啦之類的,與此相比,倒是顯得沒那麼要緊了,大不了以後再慢慢勸她就是了。
頓了頓,鄒文槐勉強擠出點笑容,趕緊轉話題,道:“還記得我跟你提過好多次的那個小才子麼?就是那個接連把廖遼和五行吾素捧紅的那個!”
周嫫聞言收起笑容,睇了他一眼,淡淡地轉過身去澆水。
鄒文槐見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耳刮子——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誰不知道現在的周嫫最討厭才子這兩個字?
於是,他咳嗽兩聲,強掩尷尬,道:“是這麼回事!他的工作室今天開業了,我代表你去祝賀了,索尼那邊的謝銘遠謝總,還有渡邊和一,都去了,圈子裡去了不少人,哎,對了,劉明亮的經紀人也去了!還有何潤卿,記得我跟你說過吧?她已經跟索尼解約了,最近半個多月都沒怎麼見她露過臉,可今天,她也去了!還有廖遼,五行吾素,李謙是她們的恩師嘛!對了,還有長生唱片的那幾個男歌手,都去了……”
周嫫澆花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
然後,她緩緩地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鄒文槐。
鄒文槐頓時眼前一亮,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讓周嫫感興趣的東西,當時就繼續道:“是謝總介紹我們認識的,他一聽說我是你的經紀人,很客氣!你不知道,那是真客氣!”
“我跟你說,你彆看這小子年齡不大,出道也才滿打滿算不過一年,可是人家在圈子裡地位不低呀,你想,他一個小屁孩要開工作室,甚至都沒發請柬,可謝銘遠跟渡邊和一居然一起過去給他捧場,對了,華歌那邊也派過去一個副總,就姓沈的那個!你可想而知,他們該是多麼看重了他!”
“可就這樣,我跟你說,我在一邊看了老大一陣子,他對彆人說話,雖然也客氣,但跟對我的那個態度,是很不一樣的!為什麼?因為他自稱是你的歌迷!”
說到這裡,他興奮地揮舞著手臂,聲音越來越大,“他自稱是你的歌迷呀,嫫嫫!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我跟你說,我一提說希望他能給你寫首歌,他立馬就點頭答應了,說如果將來有合適的作品,一定優先給你過目!”
說到這裡,他似乎是興奮地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過了片刻才終於冷靜下來,卻還是一副滿臉通紅的興奮模樣,揮舞著手臂,道:“他是什麼人?他的作品意味著什麼?我跟你說,你最近不關心這些事兒,但我可是始終關注著他呢!”
“五首歌,他用五首歌就讓廖遼成了新天後,然後,他親自操刀做的第一張專輯,就把五行吾素給直接捧成了國內第一的女子組合!銷量都賣瘋了都!”
“結果呢,華歌那邊傻帽,嫌他分成要的太高,非得把他踢開,結果,他回過手來幫廖遼做了一張專輯,就是最近紅到發紫的那張《濤聲依舊》,順手就把五行吾素給滅了!那可是五行吾素啊!在上半年,她們可是比劉明亮都紅的呀,那張《姐姐妹妹站起來》到現在估計賣了得有六百萬張了!可是,一周!就一周的功夫,她們的新專輯看著正火爆呢,結果廖遼一出馬,她們那銷量,直接就讓廖遼的《濤聲依舊》給腰斬了!”
說到這裡,他興奮地笑道:“你可想而知,他的實力到底是多強!我跟你說,就憑這張《濤聲依舊》,廖遼很有可能衝破一千萬張的銷量!到那個時候,什麼劉明亮,什麼趙信夫,都得跪!到那個時候,廖遼就是國內歌壇的第一人哪!”
他得意地了不得,甚至都有些搖頭晃腦,好像那個一手把廖遼捧到現如今這種天下無敵狀態的那個人是他一般,頓了頓,才有道:“而且最難得的是,他擅長的音樂種類多種多樣,對於都市情歌、輕搖滾、搖滾,那都是能玩出花兒來的!現在,他自稱是你的歌迷,而且很痛快的就答應了給你寫歌!嫫嫫呀,我跟你說,現在就他的作品,圈子裡那真是一首難求啊!怎麼樣,關於複出的事兒,再考慮考慮?我可跟你說,有了他的作品在,就憑你的嗓子、你的唱功,咱們要是複出,指不定能把廖遼都給滅嘍!”
他激情無限、亢奮之極地說了半天,發現周嫫還是和剛才一樣定定地看著自己,連眼神、連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這才終於察覺到有點不對。
頓了頓,忍不住問:“嫫嫫,你……怎麼了?”
***
今晚還會有一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