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終於又閒下來了。
廖遼和何潤卿的專輯做完了,《亂世情緣》的三首歌也錄完了,配樂也是隻剩一點掃尾處理,完全可以丟給工作室簽下來的那幾位編曲去處理,至於發行事宜,李謙更是隻負責給鬱伯俊打了個電話,其他的事情,也是全部丟給了齊潔。
甚至於,四月初,就連王靖露都趕去了《三國演義》的劇組報道,他就更閒了。
於是,在學校,家,和工作室之間,他停留在學校的時間越來越多,去工作室的時間,卻越來越少。至於周嫫在羊圈胡同的家,倒是和以前一樣,大概一周去個一兩次,有時是過去吃個飯,有時則是住一晚上。
隻是,隨著周嫫複出後專輯大賣,她開始再次出現在公眾和媒體的麵前,儘管她幾乎從來都不參與任何的宣傳活動,商演更是絕對不接,但她這一次的複出,在索尼的極力炒作之下,聲勢非同凡響,所以,不管她自己是否情願,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媒體給包圍了。儘管她除了公司之外,一般都會呆在家裡,就連出門逛街的次數都有限,可還是時常登上各報紙的娛樂版,就連她的家門口,都會經常性的駐守著好幾個記者。
所以,其實李謙要想去她在羊圈胡同的家裡一次,往往弄得跟打仗似的——一個來月的工夫,吳媽已經能夠熟練地分辨胡同裡那些滯留不去的人到底哪個是記者,如果發現沒有記者在,她就跑回去告訴周嫫,然後周嫫打電話給李謙,然後李謙才能過來。
總之,已經是各種麻煩。
很多時候,李謙寧可打電話給周嫫,讓她自己出來,兩個人一起找個僻靜點的地方吃個飯,然後再開車送她回去。
可即便如此。李謙還是分明地感覺到,自己最不想要的那種生活,已經在慢慢地向自己靠近,正在試圖將自己籠罩在內。
儘管自己在麵對公眾和媒體的時候一貫的低調。到現在都堅持連一首歌都不唱,在影視圈更是都還沒開始插手呢,但是,隨著李謙工作室的存在被曝光,隨著周嫫的成功複出。自己已經處在了被全麵曝光的邊緣——等到接下來廖遼和何潤卿的兩張專輯先後發行和上市,尤其是,如果她們的新專輯像自己預料的那樣大火起來的話,可想而知,自己的處境將會更加的危險。
此前,儘管自己的作品已經先後多次借著廖遼和五行吾素的聲音完成屠榜的壯舉,但畢竟,一是因為娛樂圈的先天特性就是會聚光在藝人和明星身上,對自己這樣的幕後人物,媒體和公眾都會下意識地選擇忽視。在當下的國內,就更是如此,二是因為,不管是五行吾素還是廖遼,此前都實在是太紅了,紅到哪怕隻是逛街被拍到,都夠資格登上娛樂版頭條的程度,所以,越是如此,自己這個幕後成就者在媒體和公眾那裡。才越發的成了燈下黑,以至於此前基本上被媒體和公眾忽視掉了。
但是,熟知娛樂圈發展曆史的李謙心裡很清楚,這種情況。不可能持續太久的。
不管是五行吾素還是廖遼,當她們的大紅大紫成為媒體和公眾心目中的必然,那就將漸漸失去新鮮感,到那個時候,說不得就會有人開始把目光從廖遼這樣當紅巨星的身上稍稍挪開,開始關注她身邊的一些人、一些事。
事實上。在另外的那個時空,林夕,方文山,都是這樣漸漸廣為人知的。
可以說,一旦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絕對將無所遁形。
因為不管是五行吾素還是廖遼,她們的崛起和大紅大紫,她們所邁出的每一步,幾乎都肯定會提到自己的名字。
所以,對於當下的李謙來說,他隻能寄希望於媒體和公眾對廖遼的興趣能更大一些,不要太快就失去新鮮感,至少給自己多留一段自由的時間,二是……自己跟周嫫的關係,千萬不要曝光!
可想而知的是,或許隨著廖遼和何潤卿的新專輯大賣,自己的名字開始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媒體和公眾麵前,並逐漸變成某種程度上的公眾人物,但那種出名,充其量也就是偶爾會有個采訪、有了什麼大動作會引來關注之類的,可一旦要是自己跟周嫫的緋聞被突然曝光……好吧,那種會被隨時隨地追蹤、盯梢,隨時都有可能在第二天登上娛樂版頭條的感覺,隻怕是並不會太美好。
最關鍵的是,李謙又不姓汪。
對那個非但無愛,反而發自內心的抗拒。
雖然……他知道自己遲早要走上這條路,但至少就當下來說,能躲一天是一天。至少是絕對不能因為緋聞而走紅。
不過,不知道算不算因禍得福,在更多地躲在學校裡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對攝影,開始越來越有感覺了,對於那種捕捉光與影瞬間之美的感覺,也開始越來越有心得。
當然,隨著時間越來越寬鬆,電影學院的拉片室裡,也開始頻繁的出現他的身影,操場上的籃筐下,學校後門外的小吃攤上,他的身影更是越來越多的出現。
然後,這一天下午,當他們十幾個人正在拉片室裡看一部意大利的毛.片,並對那位意大利電影大師對女性身體美的捕捉和發掘而嘖嘖稱讚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輔導員韓順章的電話,聲稱有急事找他。
李謙顧不上欣賞大師作品了,趕緊出屋下樓,然後,在教導處門口,見到韓順章,他那麼一個老實人,這會子卻是擠眉弄眼的,反倒嚇了李謙一跳,“哥,你剛相親回來呀?”
韓順章拍拍他肩膀,“少扯淡啊,跟你說,回頭你可一定得請客,否則彆怪哥不照顧你!”然後,他笑眯眯地往樓下一指,李謙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不由得就微微愣了一下。
離得不遠,但那人側著身,所以李謙雖說有點眼熟。但不敢確認。
這個時候,韓順章又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下去吧,找你的!”
於是李謙顧不上那頓飯的事兒了。下樓,走過去。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再靠近,本來站在樹下不知道在出神地看著什麼東西的那個人,突然就轉過了身來。
好吧,居然真的是他!
此前到電影學院來過一趟。還差點兒把自己拉到《三國演義》劇組裡去演趙雲或者馬超的那個馮玉民!
李謙微微愣神,然後趕緊打招呼,“馮老師好!”
馮玉民看見李謙,笑微微的,說:“我剛從機場過來,連軸轉,都快餓死了,我知道電影學院後門那裡有不少好吃的,你肯定熟門熟路吧?給帶個路行不行?我請你吃飯!”
李謙又愣了一下,抬起手腕看看表。卻還是隻能說:“還是我請您吧!”
…………
老六餛飩旁邊緊挨著羊肉餃子,兩家攤位都不大,進去坐的話,倒也有幾張桌子,收拾得也算乾淨。趕上下午兩點半這個點兒,哪家攤上都沒多少吃飯的,所以李謙就順門熟路地帶著馮玉民過去,這邊攤上要了半斤羊肉餃子,那邊又要了一份餛飩,然後找了張桌子。跟馮玉民麵對麵地坐下。
打從坐下,馮玉民就開始剝蒜。
等餃子餛飩都上來了,他就大口開吃,看那架勢。真是餓極了。
很快,一碗餛飩被他給掃蕩乾淨,餃子倒是剩下了幾個,另外還加上七八瓣蒜,吃完了之後,馮玉民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這才開始舒舒服服地喝餃子湯。
直到這個時候,李謙才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馮老師,您找我,不會就為了這頓飯吧?”
馮玉民嘿嘿一笑,道:“怎麼,要是就為了這頓飯的話,你就不請我了?”
李謙笑笑,毫不猶豫地就接下來,“要是就為了這頓飯的話,改天我再請您一頓。”言下之意,你要是有彆的事兒,我可就不請了。
馮玉民又喝幾口湯,然後放下碗,感慨道:“好吃!好久沒吃過那麼多了!”
頓了頓,他在這條街上來來回回打量了半天,突然抬手指著不遠處那家老江餛飩,說:“我上學那會兒,這家老江餛飩就在了,那時候窮啊,大家都窮,覺得他這餛飩賣的死貴死貴的!不過還是忍不住,饞哪!就攢錢!算著,每天得少抽三根煙,攢個十天左右,才能攢夠一碗餛飩錢!那時候,這條街上吃飯的地方還很少,因為那年頭的學生,確實都窮,哪像現在,你看這一條街,幾乎變成小吃街了。”
李謙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皺皺眉頭,道:“雖然我挺不願意攪了您的興致,不過,那家老江餛飩的口碑不怎麼樣,最近生意也一直不好,估計快倒閉了。”
馮玉民聞言“哈”地笑了一聲,收回目光,看著李謙,緩緩道:“這一趟回來之前,我們劇組又弄了兩場試鏡會,原來的兩個演員,實在是不符合要求,隻能換人了。不過試鏡會的結果,也不是太讓人滿意。”
李謙聳聳肩,做出一個聆聽的姿勢。
其實嘛,打從馮玉民一出現,李謙就知道,自己這是又被惦記上了。
而這個時候馮玉民倒是不急不躁,繼續慢悠悠地說:“最主要的是孫策,國內年輕這一撥的男演員,相貌、身材出挑的,很多,演技好的,也不少,但是在他們身上,我就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種感覺,順天府京劇院的幾個年輕武生,我們也試鏡了,也不行。彆的都可以後期調整,他們不會演,我們的執行導演甚至可以手把手教戲,可問題是,這是三國,這部戲,演技擱一邊,首先形象得能對的上號才行。”
“咱們就說孫策,彆看這個角色在這部戲裡,前後加一起估計也沒幾集的戲份,但就這麼一個角色,江東小霸王啊,每個看過三國演義的人,都對這個名字,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情,耳熟能詳,對他這麼個人物的形象,也早都有了自己的想象……所以,這些角色是早都深入人心的,要是形象都對不上。那肯定是怎麼演觀眾都覺得不對勁!”
說話間,他從口袋裡掏出煙和打火機,自己抽出一根,抬頭看見李謙。就把煙遞過去,口中道:“來一根不?”李謙趕緊擺擺手,笑著說:“戒了。”
這一個“戒了”,反倒聽得馮玉民有點愣。
突然覺得有點老氣橫秋。
不過他笑笑,收回煙盒。自己點著了抽兩口,又繼續道:“這個人物形象問題,更大程度上,其實是天生的。現在的化妝技術,已經越來越發達,但把人往醜了化、往老了化,容易,把人往漂亮了化,也不是完全不行,化過妝。肯定能更漂亮點,但是有些東西,卻是無論如何都化妝不出來的,比如說,年輕,朝氣,再比如說,英武,霸氣。”
李謙點頭,旋即突然插話。“馮老師,我記得您還是我們學院的客座教授來著,您都是什麼時候開課?到時候您開課了能不能打個招呼?我一定過去旁聽!”
馮玉民聞言笑笑。
他當然知道李謙的意思,不過這時候。他卻不以為意地道:“沒錯,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攝影係的,看來的確是對表演這一塊兒不太感興趣。要不然你不會連趙雲、馬超這樣的角色都舍得拒絕。不過,真的,你叫我一聲老師。我就不能騙你,表演,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試試吧,好不好?”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孫策,生於公元175年,死於公元200年,死的時候,虛歲才剛二十六,卻已經建立起了東吳的基業。他這個人,勇猛,英武,極富統帥才華,而且政治上的大局觀非常出色,但偏偏性格暴躁,而且還極度自信……相信我,演過這個角色之後,你對戲,對表演,都會開始感興趣的。哦……對了,你是攝影係的嘛,這樣,我特批你,等到你的表演結束了,等到這部電視劇正式播出之後,我可以允許你把所有與你有關的鏡頭,包括那些被剪輯掉的鏡頭,都拷貝一份回去,怎麼樣?”
李謙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想了想,他還是皺起眉頭。
通過觀察自己的表演來反照攝影,再通過攝影的角度去更深層次的理解表演……這當然是一種極好的事後總結和提高的方式,無論對攝影,還是對表演,都有莫大的益處。更何況,在絕大多數劇組,鏡頭都是輕易不會讓任何人拷貝的,哪怕是在播出後都不行,所以,馮玉民親口許給的這歌機會,實在也是難得。
但是,如果演了孫策,那可就要或多或少的,開始出名了。
嗯,這個話如果說出來,可能會讓人覺得有點欠揍,因為實在是不免要讓人恨得牙根兒癢癢——多少人想出名還沒機會呢!
可對於李謙來說,他要出名,實在是太容易了,出專輯也好,做導演也罷,他清楚地知道,攜帶著一整個時空的優勢,和過去那二十年的經驗而來,出名對自己來說,實在不是什麼難事。也因此,他反而非常貪戀這種沒出名之前的平淡無華、不為人知的普通日子。
因為他知道,人一旦出了名,要想再回到現在這種日子,就幾乎不可能了。
可是現在,身為國內電視導演圈老大級彆的大BOSS,馮玉民馮導這都已經是二顧茅廬了,自己要是再不給麵子,可就不免要在對方的心裡落下疙瘩了。
雖然即便是等到自己開始往影視圈發展的時候,李謙也並不準備拍多少電視劇,無論導還是演,都是如此,但是像馮玉民這樣的人物,且不說藝術上的敬重,單純隻是出於人際關係的考慮,那也是得罪一個就少一個。
孫策……孫策……孫策……
李謙眉頭緊皺,沉吟了好久都沒說話。
但這個時候,馮玉民卻是一點都不著急,也並不開口催促,隻是坐在李謙的對麵慢慢地抽煙,等著他的決定。
李謙想啊想,想啊想,最終還是一狠心,抬起頭來,衝馮玉民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想了想,道:“馮導,我知道這真的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且不說會不會愛上表演……”
他才剛開頭,馮玉民已經抬起手來打斷了他的話。
然後,他笑著扭頭往電影學院的後門瞥了一眼,問:“你的同學啊、老師們,估計還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吧?”
這弄得跟隱姓埋名似的!乍一聽還以為是特工片!
不過李謙還是秒懂了對方的意思。
果然,馮玉民很快就笑著說道:“本來我也沒注意,可上次跟台裡一位同事通電話,突然聽說了一家李謙工作室,嗬嗬,正好這次原本定下演孫策的那個演員讓我不滿意,我又想起你來,在蘇州府那邊的時候,我就已經打電話讓人幫我查了一下,不查不要緊,這一查,可真是嚇了我一跳哇!敢情學攝影都隻是你的業餘愛好而已!”
頓了頓,他笑道:“三國這部戲的配樂,我們已經請了華夏音樂學院那邊的幾位教授,不過主題曲和插曲什麼的,都還沒定,已經跟你們音樂圈的不少人邀歌了,但最終經過篩選,到底都是誰的作品能入選,也還不好說。現在,我正式向你邀歌,怎麼樣,給我寫幾首精品出來吧?到那個時候,孫策寫的歌,嘖嘖……你心動不?”
李謙麵露苦笑,攤攤手,一副“你厲害”的神情。
好吧,《滾滾長江東逝水》?《曆史的天空》?《這一拜》?
這些經典,除了《三國演義》,還有哪部戲合適?
不借著這個機會寫出來,自己在這個時空,估計就再也沒機會聽到這些經典了。
再想想,好吧,自己演技那麼渣,又隻是一個不太出彩的孫策而已,估計就算是演了,也紅不了?
嗯,應該紅不了!
***
雖然暫時還無力爆發,但刀還是動輒就更五千多字的,實話說,也不算少了,那啥,月票啊,推薦票之類的,能再給幾張不?
我需要提提神啊!(未完待續。)